黃玮婷說,在鼎盛時期,黃再茂公司旗下有約40家企業,年營業額達2億5000萬美元(約3億4000萬新元)。出生于富裕家庭的她,當時過著養尊處優生活,周末時經常隨家人到五星級酒店用餐。
因負債累累,黃玮婷的父親宣告破産。
黃玮婷回憶當時情景說:“我還記得有一天銀行突然來家裏查封家中財物,當時父親和弟弟都不在家,只有我和媽媽。負責查封的執行人員就是拿著一張白紙,貼在我們家大門,然後說家中一切值錢物品已不屬于我們的了,我們必須在30分鍾內收拾好,離開這個家。”
她記得,當時她跟媽媽到路易威登(LV)專賣店時,店員還會把店門關上,只專注服務她們,讓她們享受“包店”的星級服務。
黃玮婷小學和中學都就讀于聖尼各拉女校,之後上公教初級學院,國大時期在文學暨社會科學院主修經濟和日本研究。她在學校時期就展現優秀的領導能力,當過校紀學生長、學生理事會主席,以及國大學生會副主席。不過她也因繁重領導工作纏身,學業成績受到影響。
大學畢業時,她碰上2000年科技業泡沫,千辛萬苦才找到新傳媒電台營銷工作,月薪僅1250元,但她認爲自己從中學到營銷和品牌宣傳知識,對後來重塑公司品牌有很大幫助。
2007年,黃玮婷找來弟弟黃雄漢聯手展開新一波改革,這次她的改革更大膽徹底:拿掉“黃再茂”招牌,成立新公司“芯思”,從零開始。
摘下“黃再茂”招牌 成立新公司“芯思”
約2002年,本地酒店業者開始改用電腦訂貨,黃玮婷父親明白公司業務必須盡快電腦化,找上女兒請她回來幫忙。
富家小姐落難,富貴生活成過去,黃玮婷一時之間很難接受。像她看著媽媽駕的豪華汽車被無情拖走,心裏猶如針紮般難過。
有趣的是,當初由于她父親和兄弟破産關系,無法出任公司負責人處理銀行融資和法律事項,黃玮婷21歲時就挂名當上公司董事經理。這也使得她擁有改掉公司名字的實權。
黃玮婷知道,黃再茂的電腦化勢在必行,而且公司運營模式和形象也必須徹底改變。于是,她推行一系列改革,包括成立促銷部門和完善員工福利制度等。
但黃玮婷始終沒有怪咎父親。她說:“我很慶幸有一個美滿家庭,爸媽一直愛我和弟弟,小時候我過的生活不也是他給的嗎?不可以說理所當然你就得有富裕生活……最重要的是,我們一家四個人還是過得好好的,家人關系親密無間。”
“今年開始是餐飲業很有趣的幾年,我希望拉攏同行合作嘗試新點子,如果成功的話我們將迅速壯大。”
不擔心再次失敗嗎?
“爲什麽我們總是只看到別人怎麽成功,卻沒看到他們的失敗呢?所以如果熬得過這次風浪,我想在年底舉辦一個失敗企業博覽會,請失敗過的企業家分享大家是如何熬過人生低谷,又如何東山再起。”
黃玮婷說:“那是爺爺白手起家的生意,爸爸和伯伯再怎麽辛苦也把它保留了下來。”
除了經營“芯思”生意之外,黃玮婷(右)也是非營利組織新加坡食物銀行(Food Bank Singapore)的創辦人,主要回收餐館或他人不需要、但仍可食用的食品,過後轉送給有需要的人。(檔案照片)
無論她如何創新轉型,她始終抵抗不了疫情對餐飲業的巨大沖擊。她最終迫不得已裁掉一半員工,同時把整個車隊的32輛貨車賣掉。
對黃玮婷來說,失敗的最大打擊不是虧錢,而是失去自信心和再次嘗試的勇氣。爲此她要把失敗的經驗轉化爲下來發展公司的寶貴知識,嘗試拓展可持續産品、打造企業對企業的數碼化市集。她甚至考慮把這棟建成不到兩年的XPACE大樓售出,以取得更多運營資金。
看著芯思餐飲服務公司(FoodXervices)創辦人黃玮婷一身時尚打扮,從容自信地說著這事時,難以想像她是近期生意失敗、幾乎面臨破産的人。
隨著疫情緩和,黃玮婷的公司生意這幾個月逐漸好轉,開始有了轉機。雖然公司財務情況依然嚴峻,但比起去年已有明顯改善。
她接受《聯合早報》采訪後電郵給記者說:“很多時候生意人都只會把彩虹呈現給大家看,但世界上就是沒有永遠的彩虹。我就是那另類的CEO,享受在傾盆大雨中,穿著時尚的靴子,追隨下一次的閃電,等著下一次的雷聲,就是爲了期待下一次的彩虹。”
現年45歲的黃玮婷,向來是本地食品批發行業的矚目人物。
延伸閱讀 靠無人機“飛檐走壁” 爲老房舍妝點新顔火鍋文化推廣全球 特海國際擴店策略因地制宜
事實上,黃玮婷的創業故事,就是從破産經曆開始。
父親宣告破産 富家小姐落難
如今,黃玮婷在探討食物銀行的下階段發展。她希望能召集連鎖超級市場等合作商家,形成一個大的服務網絡,然後給需要援助的家庭派發食物銀行的儲值卡,讓他們能到合作的店面用餐、領取糧食,甚至是日用品。
黃玮婷卻不同意這些人看法。她說:“其實‘黃再茂’代表什麽呢?對我來說,它是代表一種信念,一種價值感。所以我們放棄‘黃再茂’這名字,只要堅守這份信念和價值觀,我們依然能保留黃再茂故事,讓顧客銘記于心。”
黃玮婷的想法立即遭到家中長輩反對,就連向來支持她的父親都搖頭。畢竟,“黃再茂”這個招牌已用了70多年,怎能說改就改?
公司改名後,黃玮婷不再畏首畏尾,更加放膽進行改革創新,業務從食品批發擴大至物流、農作物和餐飲零售等領域。
“黃再茂”主要業務是供應食品給本地餐館和酒店。它的食品選擇超過800樣,客戶至少500個。可是在黃玮婷投身家族生意之初,公司整體運作相當傳統,只有四台電腦,大多員工也對電腦半知半解,訂貨程序全以電話和傳真進行。
除了經營“芯思”生意之外,黃玮婷也是新加坡食物銀行(Food Bank Singapore)的創辦人。這個由她和弟弟在2012年創辦的非營利組織,主要回收餐館或他人不需要、但仍可食用的食品,過後轉送給有需要的人。
正當黃玮婷意氣風發地朝著上市夢想前進,一場疫情卻讓她的夢想破滅。
然而,一場突如其來的冠病疫情,把她花了數十年建立的餐飲批發生意摧毀掉,令她的公司營業額銳減,員工被迫減去一半。
她的公司業務也蒸蒸日上,從剛開始的年營業額1200萬元,在疫情前增至6500萬元。合作夥伴包括紙巾制造商金佰利(Kimberly-Clark)、雅高集團(Accor),以及餐飲集團Shake Shack等。
約2017年,黃玮婷設立控股公司X-inc,計劃將芯思和其他公司歸納到控股公司,將營業額推高至1億元,然後集資上市。兩年前,她耗資6500萬元打造的XPACE大樓建成,並請來貿工部長顔金勇主持開幕儀式。
失敗最大打擊是失去自信和嘗試勇氣
黃玮婷坦言:“這次經曆讓我和弟弟的關系更親密了,因爲我們的姐弟感情是怎麽擋也擋不了的。”
她在21歲就當上“黃再茂有限公司”董事經理,把近90年曆史的家族企業,發展成爲本地最具規模和數碼化的食品批發商之一。疫情前,公司年營業額朝1億元邁進,黃玮婷也籌備著主板上市計劃。
黃玮婷(右)在2007年找來弟弟黃雄漢聯手展開新一波改革,不僅拿掉“黃再茂”招牌,還成立新公司“芯思”,從零開始。(檔案照片)
然而在這次挫折失敗中,黃玮婷認爲她得到的遠遠大于失去的。
她自信地說:“不會,因爲失敗不是終點,只是讓我有機會重新出發。”
更糟的是,銀行“晴天借傘,雨天收傘”,見公司運營情不穩定,停止發放信貸融資,令黃玮婷資金周轉出現嚴重問題,瀕臨破産。
她說,在面臨破産之際,她要弟弟撤去公司負責人職銜,讓他不至于被拖下水背負公司累累債務,結果弟弟堅決地說:“我們同進同出,要破産就一起破産。”
黃玮婷出生于富裕家庭,家族企業鼎盛時期,擁有約40家企業,營業額達3.4億元。(葉振忠攝)
父親破産時,黃玮婷正准備進入新加坡國立大學就讀。她說,自己曾經的夢想是到瑞士修讀酒店管理,當她跟父親提起這事時,父親含淚地對她說:“爸爸現在只能用我的公積金來支付你的大學學費,你能讀就讀吧。”
黃玮婷兩年前斥資6500萬元打造的XPACE大樓建成,並請來貿工部長顔金勇主持開幕儀式。如今,她考慮把大樓售出,以取得更多運營資金。(X-inc提供)
他從梧槽路的小店屋起家,開始售賣幹糧雜貨,之後拓展至西餐廳與酒店業。到了70年代,“黃再茂”由黃玮婷父親黃克海及兄弟等第二代接手,公司生意如日中天,跨足30多個國家和多個行業,包括在馬爾代夫經營免稅店,代理Swatch手表、甚至參與影視制作等。
她接著說:“如果我是一個較務實的總裁,或許會過得自在些,至少我可以直接投降,宣布破産或關閉公司,但我就是這種不死心,明明看到坑還是往裏頭鑽的人。”
她說:“感謝父親的破産,讓我有權力去做這事。”
盡管面對財務困境,黃玮婷從沒想過關閉食物銀行。她說:“不管多麽辛苦,我都不會放棄這些慈善工作。再說,慈善工作不局限于金錢,只要有心,我還是有能力回饋社會。”
可惜的是,1997年的金融風暴,吹垮這個跨國企業。仿佛一夜之間,40家公司業務迅速萎縮關閉,最後只剩下“黃再茂”及其食品批發生意。
創辦新加坡食物銀行
盡管如此,黃玮婷覺得這一年多她經曆的困境,是人生最大一筆財富,因爲她從中得到家人給予最真摯的愛,對人生有更深刻感悟。
她還說:“身爲生意人,我們就要懂得放得下。”
黃玮婷指出,疫情期間她的餐飲批發生意大跌,食物銀行“生意”卻蒸蒸日上,從2012年創立時派發2噸食物,去年派發量猛增至1600噸。
黃再茂食品公司鼎盛期 營業額達3.4億元
黃玮婷爺爺爲黃琳松,在上世紀30年代取“黃家當再興茂起來”的好彩頭,創立了“黃再茂食品批發公司”。
她說:“過去一年我過得非常辛苦,這不單是因爲銀行拿掉我們的信貸額度,導致資金周轉出現困難,還因爲我對前景根本沒把握,不知道下來六個月、甚至一個月會發現什麽事。”
彩虹總在風雨後,不經曆風雨怎會見到美麗的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