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子良將是後人的稱呼,主要是因爲陳壽在寫《三國志》的時候把前將軍張遼、右將軍樂進、左將軍于禁、車騎將軍張郃以及右將軍徐晃合爲一傳。敘述諸將生平事迹後評曰:“太祖建茲武功,而時之良將,五子爲先”
讓五子良將比個高下可能不太容易,不過說到曹操對五子良將的評價最高,莫過于老同志于禁了。
于禁字文則,泰山钜平(今山東泰安南)人。三國時期魏國武將。本爲鮑信部將,後屬曹操,曾于張繡造反時討伐不守軍紀的青州兵,同時爲迎擊敵軍而固守營壘,因此曹操稱贊他可與古代名將相比。
建安五年(200年),曹操當初與袁紹作戰時,袁紹兵盛,于禁願意擔任先登。曹操稱贊于禁,于是遣步卒二千人由于禁統領,守延津以拒袁紹,曹操引軍還官渡。于禁與樂進等將領率步騎五千,渡河,攻擊袁紹別營,從延津西南緣河至汲、獲嘉二縣,焚燒保聚三十馀屯,斬首數千,俘獲數千,招降袁紹將何茂、王摩等二十馀人。
此後于禁又參加了泰山之戰、赤壁之戰、天柱山之戰、渭水之戰、漢中之戰,幾乎參加全部曹操軍隊重大軍事行動。
建安二十一年(216年),曹操被冊封爲魏王,對部下的任免更加隆重。同年八月,曹操以鍾繇爲相國,始置奉常宗正官。于禁也在後來遷爲左將軍,假節钺。
于禁一生的汙點莫過于于禁的最後一戰,樊城之戰。公元219年,關羽從江陵出兵進攻襄陽和樊城,曹操的第一部分軍隊由曹仁帶領,但是曹仁很快被關羽打敗退守樊城,曹操于是派遣了于禁作爲援軍對樊城進行營救。
《資治通鑒》:仁使左將軍于禁、立義將軍龐德等屯樊北。公元219年,曹仁的官階是征南將軍,而于禁的官階是左將軍,所以從官職上來說于禁比曹仁大,有關古代將軍的排名大家可以看看我以前寫的文章。但是曹仁爲什麽能命令于禁呢?我想可能是因爲曹仁是曹操的宗室親屬,于禁不能得罪罷了。
于禁被曹操賜予了假節钺的待遇,武將“假節钺”的話,他在戰時狀態就不必左請示、右彙報,可以直接斬殺自己軍中觸犯軍令的將士。換句話說于禁是有資格不聽曹仁調度的。
但是後來的事情我們都知道,于禁和龐德的援軍被大水困住,于禁投降,龐德被殺。
《三國志》“秋,大霖雨,漢水泛濫,禁所督七軍皆沒。禁降羽,羽又斬將軍龐德。”
這裏有一個疑點,就是于禁作爲百戰名將布防的時候怎麽可能不考慮水文情況呢?于禁要是沒有能力,曹操怎麽可能讓他來,而且這也不是于禁第一次來江南了,即便是于禁不懂,難道龐德也不懂嗎?如果說是百年一遇的大山洪,那麽關羽在南岸怎麽反而沒事呢?
此時關羽沒有對樊城進行合圍,所以曹仁應當有情報能夠送到,即便曹仁不讓于禁進城,起碼的防水用具應當准備下,但是遺憾的事沒有。于禁領兵到樊城前線,已經進入雨季,于禁不可能不知道漢水暴漲,根據地理學的一些知識,由于地轉偏向力的影響,南岸應該更有威脅,但是南岸的關羽沒有問題,北岸的于禁卻被淹了。這裏只有一種可能,于禁中內部有人搗亂。
這個人可能是關羽,但是我更傾向于這個人是朱靈。《三國志》“太祖常恨朱靈,欲奪其營。以禁有威重,遣禁將數十騎,赍令書,徑詣靈營奪其軍,靈及其部衆莫敢動;乃以靈爲禁部下督”
換句話說于禁是朱靈的領導,而朱靈作爲一名高級軍官在水淹七軍之後,沒有出現在被俘名單之中,有一種解釋就是朱靈跑了。
我們重新還原一下可能的情況,于禁帶領軍隊來救援曹仁,曹仁處于各種原因沒有讓于禁和龐德進城,于禁和龐德感覺到下雨可能爆發山洪,于是駐軍樊城以北,派遣了悍將朱靈來防守漢江上遊,防止關羽泄洪。但是朱靈因爲于禁褫奪了自己的兵權心裏不痛快,所以在和關羽進行象征性的抵抗之後就放棄了上遊,關羽在上遊築壩蓄洪,一夜之間沖向了江北的樊城和于禁的陣地。當然這些只是我的猜測,沒有史料證明。
那麽爲什麽曹仁和朱靈要害于禁呢?首先公元218年,曹操已經開始考慮繼承人的問題,作爲高級軍官的于禁、曹仁、朱靈等不介入到世子的爭奪戰中可能性不大。公元217年,曹丕雖然被立爲世子,但是曹操仍然給曹植一個機會,去救曹仁。《三國志》“太祖以植爲南中郎將, 行征虜將軍,欲遣救仁,呼有所敕戒。植醉不能受命,于是悔而罷之。”
曹操讓曹植去打仗,肯定不會挑一些刺頭,曹植沒打過仗,所以一定會找一個跟曹植一條心的將領,所以戰役過程中有沒有曹植不打緊,曹植只不過是鍍鍍金罷了,而這個實際的司令員就是于禁。爲了方便戰役的順利進行曹操給于禁假節钺的待遇,朱靈應該是曹丕的人,于是于禁在曹操的授意下奪取了朱靈的兵權。
曹仁應當是曹丕的人,這個只能從曹仁在曹丕的朝堂之上稱爲大將軍這件事上看,因爲即便曹丕不願意將這個職位給外人,也有夏侯惇、曹洪、曹休和曹真這樣的選項。
朱靈應當更是曹丕的人,因爲從于禁褫奪朱靈軍權後,朱靈尺寸功勞未立,不過曹丕登基爲帝,封朱靈爲鄃侯,增其戶邑。朱靈說:”高唐是我原來的籍貫。“于是改封朱靈爲高唐侯。想要哪裏就要哪裏,從 這點上看,朱靈應當屬于曹丕黨。
所以曹仁和朱靈有了陷害于禁的理由和借口。于禁之所以投降恐怕就是因爲看到了曹植未來的政治命運,于禁可能是曹植唯一的軍事力量支持,于禁的出征失敗宣告了曹植政治生命的終結,于禁此時如果逃回魏國,等待他的將是戰敗被殺,既然抵抗無效,那麽只能放棄無謂的抵抗了,所以于禁選擇投降。
于禁雖說投降,但是于禁沒有叛變,否則于禁不會被關羽囚禁在江陵的大牢當中。
曹操得知于禁戰敗,十分驚奇這個老同志怎麽不如一個剛剛跳槽過來的新員工,說到:“于禁與我相知已有三十年,怎麽面臨險境,反不如龐德!”,于禁的能力和水平曹操是知道的,于是想要遷都避開關羽的鋒芒,此時曹丕黨的兩個重要人物,司馬懿和蔣濟對曹操說:“于禁等爲水所沒,非戰攻之失,於國家大計未足有損。”損失就是損失了,於國家大計未足有損的判斷,很有可能是之前就做好的預案,曹操也通過這句話的字裏行間感受到了曹丕的羽翼已豐。
後來呂蒙偷襲關羽,于禁被孫權放了出來,孫權對于禁還是十分關照的,孫權手下的虞翻幾次羞辱于禁,于禁都是面有難色,但是孫權總能是替于禁。
《三國志虞翻傳》翻呵禁曰:“爾降虜,何敢與吾君齊馬首乎!”欲揮鞭擊禁,權呵止之。後權于樓船會群臣飲,禁聞樂流涕,翻又曰:“汝欲以僞求免邪?”權怅然不平。
孫權後來向曹丕稱臣,于禁終于回到的組織的懷抱。曹丕雖然表面上不說什麽,但是卻給只給了這個老同志一個安遠將軍的雜牌將軍稱號,于禁在出征關羽前就是左將軍,如此一來就等于給于禁一撸到底。不過這還不算什麽,曹丕沒有在讓于禁帶兵,反而讓于禁出使東吳,在出使前,曹丕讓手下人畫了一幅畫,裏面是關羽水淹七軍,于禁投降,龐德就義的景象,于禁很是羞愧,不久便死了。
《三國志》帝使豫於陵屋畫關羽戰克、龐德憤怒、禁降服之狀。禁見,慚恚發病薨。
于禁是羞愧而死嗎?不一定,這幅畫更大的意義應當是告訴于禁,我記得這件事,也記得你是曹植的人,君讓臣死,于禁不想死也不可能。
于禁死後,曹丕居然給了他一個厲侯得谥號,且終魏一代,于禁沒有進過太廟從祀曹操。厲並不是一個好字,這個字代表“暴虐無親、致戮無辜”,縱觀于禁的一生也不至于鬧這個一個谥號,得到這個谥號只能是因爲政治鬥爭。
于禁的後代于圭承襲了于禁的爵位,但是他的兒子沒有像張虎、樂綝一樣領兵打仗,在曆史中默默無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