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爲網友羅粵曉的原創投稿)
2010年10月,李光耀先生的太太柯玉芝女士去世的時候,李老將一朵玫瑰放在妻子胸前,一手扶著靈柩,一手致于唇邊,把給妻子的最後一個吻輕輕貼在她額前。
那一年,她八十九歲, 他八十七。
如今,柯女士已仙逝了好幾年,當風聲四起,說李老將不久于人世時,我想到的,仍是當時那個貼在她亡妻額前的吻, 那或爲世人所道,但卻不是外人所能切身體會的,專屬于他們的愛。
在《李光耀回憶錄》第八章《戰後譜戀曲》中,李老記錄了這樣一些細節 :
“1940年她進入萊佛士學院。我們在晚宴上和野餐時見面。當時我跟她保持一定的距離,因爲我讀第一年,適應方面有些困難;此外我也不急于接近女孩子,還不想找對象。我們偶爾在社交場合和講堂碰面,彼此很友善,但是關系談不上親密。1943到1944年,我們在不同的境遇下重逢。經曆了三年半的日治時期,我身心都成熟了,開始用不同的眼光看她。”
“她後來告訴我,她在等待白馬王子,出現在她面前的王子是我,但我不是騎著白馬前來,而是騎著硬胎腳踏車到來。”
“社交集會結束前,我牽著芝的手走到對著大海的花園。我告訴她我不打算再回萊佛士學院了,要直接到英國讀法律,三年後獲得律師執業資格才回來,問她願不願意等。芝問我知不知道她比我大兩歲半。我說知道,還仔細考慮過了。……芝答應等。我們沒告訴雙方的家長。要他們同意等那麽久,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這就是我們相處的方式:勇敢地面對遇到的個人難題,設法解決,既不躲避,也不置之不理。”
“動身之前,母親千方百計要我跟華族女子訂下個名分,免得我將來娶個英國妻子回來……母親先後給我介紹了三個背景不錯,社會地位也不差的女子,我卻無動于衷。她們年齡適中,家道豐厚,樣貌也可人,就是引不起我的興趣。我有了芝,已經心滿意足了 。”
“在1946年9月前往英國之前,我們相聚的時間很長。動身前,我叫住在我家的表弟林哈羅德在一兩天內拍下我們一系列合照。我們當時年輕,又互相愛戀,渴望把生命中的這個美好時刻記錄下來,作爲我離家到英國三年的紀念品。分別後什麽時候能重逢,我們不曉得。…..她是鐵了心跟我,我感覺得到。我也決心不辜負她。”
“1946年9月16日,就在我23歲生日這天,我登上丘納德公司的‘大不列顛號’客輪,在甲板上向她揮手告別。她熱淚盈眶,我也不禁掉下眼淚。”
這些細節,放在當時的曆史環境中,或也平淡無奇。李光耀與柯玉芝,錢鍾書與楊绛, 徐志摩與陸小曼,甚至毛姆與其不太能爲世人所接受的男伴侶,假如,他們都不是我們所知道的傳奇人物,那麽他們的愛情,還能否稱得上是傳奇?
而我回想那日第一次聽到李健的《傳奇》,那音樂是伴著流水的聲音汩汩而來的,清澈,緩緩,如美好的際遇,在背景裏,讓人的心一下顫抖起來。
我想,不是只有驚心動魄蕩氣回腸的愛情,才稱得上是傳奇。我想,我們或必須先把這世俗所賦予的一切稱號及名分都抛開,問問自己,是什麽讓你感動了?留戀了?不能自主了?然後冷靜下來,再問問自己,又是什麽讓你想把這感動留在心中,想要留到生命的最後一秒,帶著一起離去?
是愛情吧。
愛情,就是專屬于每個人自己的傳奇。
(照片全部來自網絡)
傳奇,只是因爲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粵曉
2015年3月20日
記錄于新加坡
潮起潮落,記錄,在時日未將情緒風幹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