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陣子小編給大家講到過《見字如面》。
看到現在,還是覺得張國立和王耀慶讀的那兩封信最震得住人,他倆讀的,是黃永玉和曹禺在1983年時候通的信
曹禺是誰?話劇大師,《雷雨》的作者,旁友們大概都讀過他的《雷雨》。
黃永玉又是誰?不學畫畫的,很多可能都沒聽說過這個人。
可他卻敢在信里這麼跟大師說話:「我不喜歡你解放後的戲,一個也不喜歡。」
曹禺沒生氣,還把這封信裱起來掛在了牆上。
那封信,一共寫了九張紙
讓曹禺大師脾氣如此柔順的黃永玉啊,
其實就是那個一直長不大的「老頑童」。
揚言要把女神林青霞變成「野孩子」;
93歲還開著法拉利在街上撒野;
他畫的猴子放到郵票上,
竟成暴漲20萬倍的猴票。
而畫猴票的初衷,
居然是「想讓全世界的人
知道我死去的猴子有多可愛」。
右邊那隻蹲在窗戶上想玩眼鏡的就是黃永玉死去的那只可愛猴子
隨便說句話都能當段子——
「真摯比技巧重要,所以鳥總比人唱得好。」
「漫長的演講和放屁,都是在空氣中拉屎。」
「嗓門大不一定不怕鬼。」
「教授滿街走,大師多如狗。」
「海是上帝造的,苦海是人造的。」
「世上寫歷史的永遠是兩個人:秦始皇寫一部,孟姜女寫另一部。」
人們給他貼上了很多標籤:畫家,藝術家,鬼才,沈從文的表侄……
他倒好,只用一句「說我是鬼才,那是見鬼了」就給人懟了回去。
黃永玉本來應該叫黃永裕,只是為了寫起來省事改成了玉。
12歲去瓷廠當童工,在碼頭上干苦力,16歲自學畫畫,書、畫、雕塑、木刻、詩、小說、散文、戲劇無所不通。
從小學教員、中學教員,一路進階到報社編輯和電影編輯。
沒拜過師,無門無派,「拼拼湊湊才上了八年半學」。最後卻當上中央美院的教授,還是中國美術協會的副主席。
年輕時候的黃永玉
1978年,英國《泰晤士報》用了六個版面專門報道了黃永玉。
老頑童卻說:「人們對我最大的兩個誤解是:第一,他們僅僅因為我戴眼鏡,就認為我是知識分子;第二,我的電影不賺錢,所以他們就認為我是藝術家。」
頭上經常戴著貝雷帽,嘴裡叼著菸斗,晚睡早起,周末一定打開電視看《非誠勿擾》。
一大把年紀被問到長壽秘訣,他給的答案是,自己愛睡覺,抽菸、不運動、不吃水果,愛聊天,最重要的秘訣就是不養生……
黃永玉愛畫畫,而他的畫里,總是保留童真的。
九十幾歲的人,開跑車講段子,樂此不疲地打破各種規則,又歪打正著成為時髦段子手。
別的畫家用水墨畫高山流水,他就去畫出恭拉屎;
畫筆下的動物,
都微妙得不行。
畫只老鼠,《我丑,但我媽喜歡》
畫一隻紅紅綠綠的鸚鵡,
《鳥是好鳥,就是話多》
這時候色彩不是簡單的紅與綠,黑與藍,
更摻雜了讚美欣賞和諷刺。
畫貓頭鷹的時候,
看的人懂的道理,又不止畫上那幾筆。
《人們錯誤地把我們的眉毛當作耳朵》
黃永玉最喜歡用大紅大綠的鮮艷顏色畫荷花。
「小時候到外婆家,外婆那個城門外就是一個荷塘,我調皮了,外婆找我算帳的時候,我就把一個高大的腳盆滾到荷塘,自己躲在裡頭。
小時候個兒不高,看著荷花像房頂那麼高,一動不動地待兩三個鐘頭之後,青蛙過來了,水蛇過來了,就仔細地觀察它們。」
遇到別人問自己最愛哪副畫,老頭子叼著菸斗反問一句:「一隻母雞生了蛋,你問母雞它生下的第一個蛋和第三個蛋好在哪裡?母雞會告訴你嗎?」
遇到別人說看不懂自己的畫,黃永玉總愛舉這樣一個例子——
有人去問畢卡索:「你的畫我怎麼看不懂啊?」畢卡索問:「你聽過鳥叫嗎?」「聽過。」「好聽嗎?」「好聽。」「你懂嗎?」道理就是這樣。
有人問他為什麼不用電腦作畫,黃老就懟了句:「電器里,我用得最熟練的就是手電筒。」
這樣有些「傲慢」的老頑童,還是吸引了一群大牌粉絲。
林青霞說自己上《女神來了》,就是因為黃永玉的一句:「我要把你變成野孩子。」
黃永玉與林青霞在一起
比完賽的張繼科跑去拜訪了一把,
奧運會金牌掛在黃永玉脖子上,
看起來倒是他更像得了獎的冠軍。
林青霞張繼科之外,還有那個厲害的港詞人黃霑。
1990年,黃霑失戀,投資電影公司又經營失敗,沒錢又沒情,很多人都不理黃霑,只剩黃永玉去安慰:「失戀算什麼呀,你要懂得失戀後的詩意。」
誰想黃霑一聽就火冒三丈:「狗屁!失戀得都想上吊了,哪來詩意?狗屁!」
黃霑與林燕妮
也是因為這,兩人倒成了摯友。
後來黃霑還給黃永玉寫了幾句詞:
「眉飛色舞千千樣/你是個妙人/是個少年狂」
離世這麼多年的黃霑一定沒想到啊,幾十年過去了,老來的黃永玉,還是當年那個「少年狂」。
90歲才決定寫自傳,可寫到4歲,字數就超了20萬;從1924年寫到1937年,已有60萬字。
黃永玉給自己畫的90歲畫像
他寫13歲離家,到山裡的小縣城上學,想不起晚自習點什麼燈。「那時沒有電燈,一人用一個蠟燭肯定不行,沒有這麼闊氣,點油燈也不可能。」
沒有人能求證,有來往的最後一個同學也過世了。
「我原來最小,現在成最老的了。」
所以後來,他在書里老老實實寫上了:這個地方我搞不清楚了。
有人說黃永玉真是擔得起
「中國畢卡索」的稱號,
不過要除去很多情人兒女的部分。
是啊,這位少年狂,
這一輩子直到現在九十幾,
也不過愛了張梅溪一個人罷了。
別人表白用的是「我愛你」,他緊張得半天,才跟張梅溪蹦出一句「我有一百斤糧票,你要嗎?」
那時候為了追到梅溪,黃永玉每天都在他家樓下吹小號。憋急了才終於表白:「如果有一個人愛你,你怎麼辦?」
「要看是誰了。」
「那就是我了。」
「好吧。」
老兩口也就這麼恩愛過了幾十年。
黃永玉與張梅溪
愛和人生,黃永玉都看似瀟灑而細心地對待。
有一次在老家過年,放煙花的時候,弟弟的孫女問他:「煙花是什麼?」他回答:「這個是李太白,那個是蘇東坡,一個一個放。」
「他們到哪裡去了?」「放完了,他們就變成星星了。」
對黃永玉來說,最好的歸宿是變成星星。
「我們這個時代好像一個眼口很大的篩子,篩篩篩,好多人都被篩下去了,剩下幾個粗的,沒有掉下去——我們是幸運的。」
人們愛把黃永玉叫成「傳奇」,而他呢,大概只覺得自己不過是,隨性過好了這一生。
文 / Hey且慢(id:hiboluofengli)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