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之前住過麗江的花間堂特色名宿,喜歡那份與生俱來的人文氣息,所以當發現同裏也有一家花間堂時,便毫不猶豫地選擇住在“同裏花間堂·麗則女學”,當時只覺得這個名字挺奇特,並不知其中另有玄妙。
現在想想,書卷氣就應該是一種神秘的氣質,容不得人有半點浮躁。但當時怎麽也沒想到,我在同裏古鎮的這一覺不僅睡進了女校,還睡進了曆史裏。
放下行李,我便迫不及待地到校園裏去探個究竟。眼下雖已是初冬時節,但園內的古樹依然蒼翠挺拔,綠蔭一片;古老的建築和石碑曆經百年風雨仍保持完好,堅執地述說著那個風起雲湧的時代裏的美麗故事。
特別不可思議的是,任傳薪先生在創辦麗則女學時只有十九歲,他不僅捐其重資,而且多次赴日本、德國等借鑒國外女子教學的先進的經驗。在那個年代裏,在一個小鎮上,如此年輕的後生能夠力行教育救國的先進思想,他身上充滿了傳奇色彩。
整棟樓用青磚壘砌,石膏嵌線,雄偉挺拔,秀麗精致,門窗均飾有花紋,這樣的建築在當時國內鄉鎮中,非常罕見。
少女的夢想在這裏起飛,新女性的覺醒在這裏啓蒙。她們接受新教育,學習新知識,不知有多少千金小姐走出了深鎖閨房,又有多少三從四德的纖纖弱女,從此擔負起了社會責任。
午後斜陽映在教學樓窗戶的菱形玻璃上,又折射到那尖聳的碑鋒上,一道道光影中,我似乎看見走廊裏閃出了一個個藍衣黑裙的女學生身影,她們激憤抗議日本帝國主義的侵華罪行和袁世凱的賣國行徑的高亢聲音,在青松和香樟林間回響。
清晨,迷迷糊糊地在一陣笑聲中醒來,還以爲是夢到當年的女生們在朝陽中晨跑的情景,推開門一看,卻是幾個遊客大媽在園內擺著各種造型拍照呢。
說到這一點,我覺得把民國女校改成酒店也有些難以兩全之處。住在麗澤女學裏面,經常會有遊客推門而入,我就遇到一位男士進到我的房間裏晃若無人般地參觀了起來,我只好問道:“你找誰呀?”,他卻懵懂半天沒反應過來;他不會是以爲自己穿越了時光,在女校宿舍裏遇見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