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 / 受訪者提供)
上門回收廢品其實並不輕松。
這絕不是簡單的體力勞動,很多時候考驗人的專業性,尤其是針對不同種類的廢品進行價格評估時。
價格評估很重要,如果不小心看走了眼,判斷不好材質,那麽再賣到下遊時,對方就會極力壓低價格。花高價回收的廢品卻賣不出更高的價格,這也就意味著自己純粹是幫別人丟了一件垃圾,還沒有辛苦費。
回收廢品更是一件耗費體力的工作。
比如回收廢棄家電,這屬于大件垃圾,而老紀回收廢品的範圍內基本上都是上世紀90年代建造的居民小區,沒有電梯幫忙運貨,這讓55歲的老紀感覺很吃力。
最近幾年,力不從心的感覺愈發強烈。老紀不僅要費力將廢棄家電從樓上搬下來,還要想方設法將其裝到三輪車上,如此高強度的體力勞動,讓老紀要花費比年輕時更多的時間來完成一次回收工作。
“老搭檔”三輪車也不堪重負,常常被重物壓得像一頭老牛般氣喘籲籲,感覺隨時都會垮掉。
老紀的身體狀況還要比三輪車糟糕得多。因爲經常搬運廢品,他患上了嚴重的肩周炎,腰部也出現損傷,常常疼得睡不著覺。
他的手掌上全是厚厚的繭,冬天一凍就會開裂,像失去滋養的枯樹皮。早些年,危房裏沒有熱水供應,每次收完廢品,就只能用冰冷的自來水沖洗滿是繭子和泥垢的雙手,老紀感覺像用刀割肉一樣疼,但也就疼一會,因爲手很快就會被凍得失去知覺。
雖然掙的是辛苦錢,但好在收益可觀。在老紀的記憶中,2008年前後是廢品回收行業的黃金時代,在當時,月收入過萬並不困難。
不過這樣的黃金時代並沒與持續太久。2015年之後,廢品回收市場行情一跌再跌。
讓人明顯感覺到變化的是500毫升礦泉水瓶的回收價格。現在,這種塑料瓶的回收價是3分錢,廢品回收員收過來後,再以4分錢的價格賣給廢品回收站,利潤只有1分錢。而在幾年前,同樣的塑料瓶會以1毛錢的價格回收,再以1.6毛的價格賣給廢品回收站,能淨賺6分錢。
(圖 / 受訪者提供)
不過這幾年,廢品回收行業的從業者日漸稀少,像老紀一樣處于廢品回收産業鏈最前端的廢品回收員數量正遭遇斷崖式下滑。
辛苦和疲憊還只是生理上的痛苦,讓很多廢品回收員喘不過氣的,是行業不景氣、回收價格下跌所帶來的經濟壓力。
“十年前,一斤礦泉水瓶能賣兩塊多錢,回收員都到旅遊景點去搶礦泉水瓶,現在一斤6毛錢,扔在路邊都沒人看。”王文正說。
前端遇冷,後端廢品回收站也跟著受到牽連。
“早些年,來賣廢品的人早就排到馬路邊上去了。”王文正說,“這條街上原本有4家廢品回收站,如今只剩我這一家了。”
中國再生資源回收利用協會發布的《中國再生資源行業發展研究報告》顯示,2015年,全國有回收企業13萬家,比2014年減少7000家;各類回收站30萬個,比2014年減少5萬個。
刨除掉宏觀經濟原因,廢品回收站的存在也和城市環保政策背道而馳。
隨著城市環保力度的不斷加大,很多廢品回收站都被迫關停,王文正也曾被多次驅趕,爲了穩定發展,他想了很多辦法,包括去工商局注冊營業執照,甚至把回收站搬到遠離城市且人煙稀少的郊區。
3、暴利的中間商
廢品回收行業看似利潤微薄,實際上,作爲中間環節,廢品回收站的利潤率卻高得嚇人,有時甚至能達到50%,而賺取高利潤的方法也很簡單,就是三個字:賺差價。
廢品回收站生意其實主要解決兩個問題。
一個是貨源問題,也就是從哪裏能夠收到性價比高的廢品,性價比高也就意味著可賺取的差價空間大;另一個就是銷售渠道問題,有了渠道才能變廢爲寶,將廢品賣給有需求的下遊客戶。
在嘗試過搭建廢品回收平台的張洪文看來,“互聯網+廢品回收”實質上是幾年前的O2O模式。
隨著移動互聯網的高速發展,也接連出現不少廢品回收APP。居民可以在手機上直接下單,讓廢品回收人員上門收取廢品,這樣在規範行業上遊環節的同時,也可以實現目標精准化和服務專業化,其切入方向包括社區智能回收桶、分類回收桶,垂直市場如高校集中回收、上門回收、回收人力衆包整合等。
不過理想雖然美好,但實現起來卻並不容易。
從表面上看,“互聯網+廢品回收”的確提升了整個産業鏈條的效率,降低了成本,也提高了廢品回收量。可無論以什麽角度切入,廢品回收行業本質都是便宜進貨,然後加價賣到下遊。也就是說,互聯網廢品回收企業能否盈利,是由回收、分揀、加工和販賣收益這兩個環節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