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前駐聯合國代表、新加坡國立大學公共政策實踐學教授馬凱碩6月8日在美國《國家利益》雙月刊網站發表題爲《爲何說特朗普政府幫了中國》文章稱,假設美國在與中國的競爭中不會輸並不明智。美國政府應當考慮:強大的中國文明可與強大的美國和平共處。現將文章摘編如下:
毫無疑問,特朗普政府是自1971年基辛格開啓中美關系正常化進程以來,中國不得不應對的最令人惱火的政府。它發動了一場貿易戰,對中國經濟造成了一些損害。它對中國進行技術出口限制。它采取了諸多措施削弱華爲。
然而,特朗普政府或許幫了中國。顯然,特朗普政府缺乏一套深思熟慮的、全面和長期的戰略來應對不斷崛起的中國。它也沒有聽取基辛格或喬治·凱南等戰略思想家的明智建議。例如,凱南曾提出,與蘇聯長期較量的結果將取決于美國能在何種程度上在全世界人民心中樹立起自身形象,即一個有能力處理本國的問題同時還具備強大精神力量的國家。特朗普政府並沒有樹立起這樣的形象。在新冠疫情和弗洛伊德事件發生之後,美國給世人的印象正好相反。相形之下,特朗普政府提高了中國的地位,中國現在被認爲是世界上更有能力的國家。
中國充滿“精神力量”
公平地說,在特朗普執政前,美國的內部問題已露端倪。它是唯一最底層的50%人口在長達30年的時間裏收入不斷下降的主要發達國家,從而導致其白人工薪階層陷入“絕望之海”。
事實上,正如英國《金融時報》的馬丁·沃爾夫所說,美國已成爲一個財閥政治國家。相比之下,中國建立了一種任人唯賢的治理體系。
同樣重要的是,凱南強調美國必須積極地培養朋友和盟友。特朗普政府嚴重破壞了與朋友和盟友的關系。私下裏,歐洲人感到非常震驚。美國在世界最需要世界衛生組織的時候,尤其是爲貧窮的非洲國家提供幫助之際選擇退出,是極其不負責任的行爲。沒有一個美國盟友追隨美國退出世衛組織。全球對美國的尊重日益減弱,無疑爲中國打開了更多的地緣政治空間。
特朗普政府還忽視了凱南的另一條明智建議:不侮辱對手。沒有哪屆美國政府像特朗普政府那樣侮辱中國。特朗普說:“中國的不當行爲是衆所周知的。幾十年來,他們對美國的剽竊是前所未有的。”
理論上,這樣的侮辱可能會損害中國政府在本國人民眼中的地位,但結果卻恰恰相反。
《愛德曼全球信任度調查報告》的最新數據顯示,中國是人民對政府的信任度最高的國家。這並不奇怪。對絕大多數中國人來說,過去40年的社會和經濟發展是幾千年來最好的。
凱南談到了國家內在的“精神力量”,現在中國正充滿這種力量。美國斯坦福大學心理學家瓊·範(音)說:“與美國的停滯形成對比的是,中國的文化、自我概念和士氣正在快速轉變——大多是向好的方向轉變。”中國人民也清醒地認識到,中國在應對新冠危機方面比美國做得更好。如果美國的(按人均基數計算的)死亡率和中國一樣,那麽它的死亡人數將是1000人,而不是10萬人。在這種背景下,對中國不斷的侮辱只會激起強烈的民族主義反應,提升中國政府的地位。
這裏需要補充很小但很關鍵的一點:世界上沒有任何國家的政府會侮辱中國。美國在這方面是孤立的,也再次忽視了凱南的寶貴建議:“在我們的能力範圍內,如果可以培養出任何讓我們與世界其他國家不同的品質,那就是謙卑和謙遜。”
特朗普低估了中國
若凱南還活著,他會首先建議他的美國同胞們退一步,深思熟慮地制定出一套全面的長期戰略,然後才與中國展開重大地緣政治較量。制定這種戰略應聽取像孫子這樣的思想家的建議,首先對雙方的優劣勢進行全面評估。
毋庸置疑,美國仍擁有許多了不起的實力。它仍然是人類有史以來所創造的最成功的國家。相形之下,特朗普政府在評估中國的相對優勢和劣勢時,犯了低估中國的錯誤。
中國的主要目標是複興世界上最古老的文明,使之再次成爲世界上最受尊敬的文明之一。這是激勵中國人民的目標,也解釋了中國社會爲何會有異乎尋常的朝氣與活力。同樣重要的是,中華文明曆來是最具韌性的文明。毫無疑問,中華文明現在正在經曆偉大複興。
因此,美國戰略思想家任何有關美國人不會輸的想法,是不明智的。誠然,一百多年來,美國沒有輸掉過一次重大競爭,但它從未與像中國這樣強大的競爭對手打交道。同樣重要的是,中國共産黨的首要目標是改善人民的福祉(從而複興中華文明),這與美國新政府的首要目標——再次改善美國人民的福祉——沒有根本矛盾。因此,當美國再次試圖制定一項更爲深思熟慮的對華長期戰略時,它應當考慮一個現在不可想象的選項:一個強大的中華文明和一個強大的美國能夠在21世紀和平共處。世界將如釋重負,甚至爲這一結果喝彩。美國人民將生活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