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經人物
周文龍
SC環球(SC Global)創辦人鍾世平是本地富豪,曾以4億1000萬美元身家,在新加坡富豪榜排名第44位,是許多人眼中的“瘋狂富豪”。
然而,鍾世平表示,自己並非瘋狂富豪出身,事實上,他的家境平凡,是靠著個人打拼努力的道地甘榜男孩。
電影《瘋狂富豪》(Crazy Rich Asians)正熱映中,影片中名車豪宅的炫富場面,讓人們對本地富豪産生好奇。
不過,本地富豪鍾世平指出,這部電影的故事雖然發生在新加坡,但所展現的並不代表本地富豪的真實生活,也忽略大多富豪的成功都是憑借個人努力苦幹苦學所得來的。
所謂“不經一番寒徹骨,哪得梅花撲鼻香”。鍾世平指出,本地真正億萬富豪家族如遠東機構黃志達家族、豐隆集團郭令明家族和大華集團黃祖耀家族等,祖籍來自中國福建較貧困地區,家族生活傳統而嚴厲,鮮有對外炫富行爲。
他說:“如果你當年有機會問郭芳楓(豐隆集團創辦人),他的瘋狂富豪行徑是什麽?相信他會告訴你,那是他16歲南來新加坡闖蕩時,身上只揣著一卷草席和一張被單。”
今年61歲的鍾世平是SC環球(SC Global)創辦人,以發展天價豪宅項目著稱,曾以4億1000萬美元(約5億6000萬新元)身價,在新加坡富豪榜排名第44位。
向來保持低調的他,日前在他的辦公室接受《聯合早報》訪問。辦公室裝潢盡顯他的奢華藝術品味,牆上挂著本地藝術家巫思遠以建國總理李光耀爲主題的作品,牆邊桌上擺著美國著名網球女將塞雷娜(Serena Williams)2014年新加坡女子網球公開賽憤然摔爛的球拍。
鍾世平強調,有錢和有品位是兩回事,炫富和了解財富又是兩回事。“就好比當初我買巫思遠的畫作,他名氣不大,我以較低價將它標下。有收藏家覺得我有錢亂亂花,現在不少人卻以兩三倍價錢要買這幅畫作。”
“溝渠旁看豪宅”
難忘的童年記憶
說起他的出身背景,鍾世平坦言,許多人一直以爲他是出身富裕家庭的瘋狂富豪。“其實,我跟許多新加坡人一樣,出身平凡家庭、靠著個人努力打拼,才取得今日成就。”
他的父母上世紀50年代從香港移民到新加坡,家裏四名兄弟姐妹中,他排行第三,唯有他在新加坡誕生。
出生後,父母把他交由一名馬來保姆撫養長大。成長過程中,他見證早年新加坡社會的動蕩不安,如華人與馬來人社群之間發生的種族暴動事件。
鍾世平由衷地說:“我自小學說馬來話,對馬來文化和甘榜生活並不陌生,甚至有些親切感。所以你問我覺得自己像瘋狂富豪嗎?我覺得自己更像甘榜男孩。”
小時候,他住在錫安路一帶,小學就讀聖彌額爾小學(St Michael’s,現爲聖若瑟書院附小)。童年的深刻記憶是到錫安路小販中心用餐、與同學在學校附近溝渠玩樂,偶爾望著對面一棟棟精致豪華的洋房羨慕不已。
至今,每當他有空,他仍喜歡帶家人到錫安路小販中心吃炒粿條。他笑說,自己對高品質房子的追求,可能跟“溝渠旁看豪宅”的童年記憶有關。
動蕩時期的“房地産奇才”
傳聞鍾世平家族與本地上市公司鴻福實業(Hong Fok),及香港上市公司天德地産有親戚關系。後兩家公司是由鍾燊南家族成員掌控,在本地擁有凱聯大廈(International Plaza)、國際大廈(International Building)、鴻福中心(The Concourse)和Concourse Skyline等房地産項目。
記者問及這事,他大方承認,兩家人的確是堂兄弟關系,“但我們屬于比較窮的那一方”。
受父親影響投身房地産業
鍾世平的父親僅在鴻福實業旗下當過文員,不曾當過公司高層領導或董事職位。當孩子年紀稍大後,父親出來創業,成立一家中小型房地産發展公司。
後來,鍾世平創立SC環球,與他“較有錢的堂兄弟”家族在本地房地産界也是“各自精彩”,沒有生意往來或合作。
鍾世平對房地産的那份感情,部分來自父親的影響。當時,他隨著父親到工地看工人施工蓋房時,還幫父親點算水泥包和磚塊數量。在實質有形的建築工程中,他逐漸對房地産開發産生興趣。
中學畢業于聖若瑟書院後,他先到美國華盛頓大學就讀土木工程系,之後到喬治華盛頓大學取得工商管理碩士學位。
美國留學回來後,他在花旗銀行和瑞士信貸工作14年。喜歡創新求變的他,最終決定離開企業界,以2元注冊SC環球,開始在房地産界尋覓新天地。
鍾世平說,外資銀行工資高、壓力大的工作環境,磨練了他的說話技巧和商業判斷能力,更讓他學會保持樂觀精神,爲日後事業奠下穩健基礎。
在花旗銀行信貸部門工作時,他首個接手的案子就是處理新加坡泛電集團(Pan-Electric Industries)債務問題。新泛電在1985年因債務纏身而倒閉,原本受證券行與小股東追捧的股票,一夜間變得一文不值。
鍾世平笑說:“我們在銀行業內,常喜歡設想最糟糕情況,對此做出充分准備。不過現實往往比設想更糟糕。還好我天性樂觀,心想反正事情都已是最糟糕,所以下來局勢只會比較好,不會比較糟。”
事實上,他在房地産業最滿意的幾宗交易,都是在市場最動蕩時期,抓准時機而取得成功。
1996年至1997年,亞洲爆發金融危機時,他先後促成百利宮(Paragon)及富臨廣場(Forum Galleria)等數億元商業大廈的大交易,從中獲利近3000萬元,頓時聲名大噪,在業內被冠上“超級經紀”“房地産奇才”等封號。
1999年互聯網泡沫時期,他以6350萬元從新加坡巨富邱德拔手中買下淑女山(Ladyhill)酒店,隔年發展並推出私宅項目“淑女山莊”。該項目成本價約每平方英尺800至850元,銷售尺價高達1800元,並取得不錯的銷售成績。
2007年全球金融危機前,鍾世平在巴德申山(Paterson Hill)推出The Marq,首階段平均銷售尺價4000元,創下當時本地樓市新高。
隔年,全球爆發金融危機,本地樓市大崩盤,許多發展商抛售項目。鍾世平選擇穩紮穩打,堅信市場有起有落,物有所值的房産始終會彰顯其價值。
果然,度過危機後,The Marq再次回到豪宅鎂光燈下,越賣越貴。至今,它仍是本地最昂貴公寓尺價紀錄保持者,在2011年有一個單位以6840元的尺價成交。
鍾世平另一個項目Sculptura Ardmore的超級頂層豪宅單位,去年據傳以6000萬元賣給面簿聯合創辦人薩維林(Eduardo Saverin),也創下本地最貴公寓總價紀錄。
售賣“生活品味” 屢次點石成金
到底鍾世平有什麽點石成金的神奇力量,能屢次在豪宅市場創下佳績呢?
鍾世平回答說:“很簡單,因爲我售賣的不只是一間公寓,而是一種生活品味與生活方式。”
“這年頭,豪宅和高檔公寓等字眼很流行,但多少人明白這些字眼的真正含義呢?是否高價地皮或堆砌昂貴家具的房子,就是豪宅呢?”
對鍾世平而言,真正豪宅是時尚和品味的極致追求,是對公寓每一個細節的專注,是充滿個性與靈氣的珍藏精品。
他說,決定在2013年把SC環球除牌私有化,就是要讓公司有更多自由空間,能像個工匠般,慢慢細雕出優質房地産産品。
打造豪宅是一門藝術,而非商品兜售,鍾世平如是說。
目前,鍾世平正傾力發展兩個豪宅項目,一個是位于澤維士路(Jervois Road)的“Petit Jervois”,它是“Petit收藏系列”的首個項目,主要迎合現代富裕一族和千禧世代的住房要求,主打800至1000平方英尺的較小面積單位。
另一個則是烏節路卡斯加登路(Cuscaden Road)地段的新私宅項目。該地段是SC環球與遠東發展(Far East Consortium)及新世界發展所組成的財團今年4月所標中,尺價相當于2377元,刷新政府售地的尺價紀錄。
鍾世平說,新加坡寸土如金,地點優越的地皮越來越少,像政府上次推出烏節路地段,已是超過10年前的事。
加上卡斯加登路地區五六星級酒店林立,最近又吸引澳門賭王何鴻燊的信德集團大手筆買地投資,地區未來的發展潛力不可限量。
更重要的是,鍾世平許多項目都位于這地區,他對這地區最熟悉不過了,有信心在這場豪宅市場爭奪戰中脫穎而出。
他胸有成竹地說:”卡斯加登地區有如我們的後花園,我們在這裏發展項目,自然得心應手。”
不擔心找不到接班人
鍾世平雖受英文教育,但生長在傳統華人家庭,他極其重視孝道和家庭關系。
他說,父親教他做人要謙和有禮,做生意要講信用;母親則教他同理心,體恤社會需要幫助的人。
鍾世平曾以母親陳淑琴之名,贊助善濟醫社設立腫瘤科治療中心。對此,他淡然地說:“我媽常說,能夠施與是一種福氣,她過去到福建老家蓋廟建路,作爲孩子,我只是延續她行善積德的行爲。”
鍾世平有三個孩子,大女兒29歲,不久前創業設立排毒果汁吧;二女兒27歲,正在英國攻讀文學博士學位;小兒子16歲,在澳大利亞寄宿學校就讀。
家族企業傳承總是一個棘手問題,鍾世平擁有數億身家,他的孩子卻似乎無意進入房地産業,接手SC環球。
盡管如此,他並不擔心家族接班問題。他說:“我從不強壓我的決定在孩子身上,我也常跟孩子說;你們做什麽都行,只要有做事就行,因爲即便是做小生意,也勝過終日遊手好閑、無所事事。況且,我們眼中的小生意,可能是他們的大事業。”
如果SC環球將來沒人接班怎麽辦?鍾世平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沒關系,大不了就把公司捐作慈善。”
鍾世平曾爲産業發展商公會(REDAS)會長,對政府出手幹預市場提出質疑。
談新一輪降溫措施:
政府出手“太重太快”
談到7月推出的新一輪房地産降溫措施影響時,他認爲政府這次出手可能“太重、太快了”。
他說:“前幾輪降溫措施,政府說是要避免市場出現炒作風氣,但現在樓市很少有炒作買賣,所以這輪降溫措施到底要降什麽溫呢?”
不過,從長遠角度而言,鍾世平坦言降溫措施後本地樓市韌性更高,可抵禦市場更劇烈波動。
鍾世平過去主張“超寬敞空間即是奢華”,現在推出Petit系列項目,是否是受措施影響,較大面積單位難賣,最終向市場“委曲求全”的結果呢?
記者提起這問題,他頗不以爲然地說:“我的項目賣不出?哈,你們不妨去查看近期銷售數據吧,我過去一年的私宅銷售依然進賬數億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