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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工宿舍是我國冠病疫情的重災區。由于許多確診病患是無症狀感染者,而客工宿舍的居住條件也不理想,在疫情暴發高峰時,一天確診的客工有上千人。想要阻斷病毒的傳播,只能采取決絕果斷的方式,停止大多數的經濟活動。這也意味著高度依賴客工的建築業,在疫情暴發期間受到很大的沖擊。
停工後問題接踵而來 建築商忙裏忙外
“幸好我的公司規模不大,停工三五個月還能堅持,如果整整一年不能開工,後果不堪設想。” 談到2020年經曆的一切,建築公司Asialand老板廖可偉(44歲)不禁發出感歎。Asialand是一家小型建築商,除了商業項目和住宅的室內設計和裝修,也承接一些有地私宅建築工程。
廖可偉受訪時說,爲了幫助本地企業渡過難關,政府提供了雇傭補貼計劃等補助,也暫時減免客工的人頭稅,緩解了部分壓力,但最終還是得靠公司自己的基礎克服困難,“我們得要堅持和忍耐”。
冠病阻斷措施期間,裝修和建築工程完全停擺,但Asialand管理層一刻也沒閑著。“我們得不時查看12個工地,還要安排防蚊工作,以及留意下雨天有沒有漏水。結構施工到一半的工程,還得定期檢查安全措施,確保工地的安全。”
好不容易等到建築業獲准複工,新的問題又出現。“工程需要時間重新啓動,一些建築材料的供應也受影響,15名工人當中有三人疫情初期回國後,我們就沒再請人,工程進度得放慢,交房甚至得延後超過半年。”
所幸的是,將工程交給Asialand的屋主大多能夠體諒疫情對工程進度的影響,大家各退一步,通過協商解決延期的問題,但廖可偉還是得定期向屋主通報工程進度,讓對方放心。
此外,公司聘用的12名建築客工,都沒有住在大型宿舍,而是租住同一間私宅。當局後來收緊政策,爲了確保客工有足夠居住空間,每個地址只能注冊六名客工,因此得多租一間房子給他們居住。
爲了落實“出行安全”安排,公司也得安排專屬交通工具接送分住兩地的客工到工地,這都是額外的成本,也造成了一定的麻煩。
談到2021年的展望,廖可偉指出,最近兩個月房地産交易比較活躍,因此生意可能會有起色,但他眼下最擔心的是人手不夠的問題,尤其是裝修工程所需的熟練工人。
“裝修工程中,水電和貼瓷磚過去靠的是每天往返長堤的馬來西亞籍工人,但現在幾乎沒有人手。這會是一大難題。”
他也說,建築業不是不想聘用本地人,更不是不願支付高薪。“本地人沒興趣做這些工作,現在的工藝教育學院也沒有開辦這類課程,以後讓我們去哪裏找工人?”
“客工詩人”盼當局不忽略客工身心健康
對有“客工詩人”稱號的孟加拉籍項目質量協調員紮基爾(Zakir Hossain Khokan,43歲)來說,2020年是“糟糕的一年”。
他還記得,今年2月本地首個客工冠病病例開始出現時,客工群體當中開始有不安的情緒。“當時客工普遍感覺到恐懼,擔心自己得病。我還記得同個宿舍有兩名室友在有人證實染病後徹夜祈禱,還痛哭失聲,他們承受了非常大的壓力。”
到了4月中旬,紮基爾感染冠病。4月16日晚上,他開始發燒而且全身無力、呼吸困難,後來送院確診時,從病床上坐起也會呼吸困難。輾轉四家醫院和社區護理設施,紮基爾花了一兩個月調養,才得以康複。他很感激醫護人員的悉心照料,想對他們說一句:“你們辛苦了。”
不過,紮基爾發現自己雖然病愈,但體力仍不如從前。他說:“有時候我會暈眩,腿腳偶爾也會出現疼痛或者麻木的症狀。”
據他從其他志願者那裏得知,一些康複後的客工現在仍然會頭痛、惡心想吐以及食欲不振,也有的對環境或家人感到失望,容易惱怒。
這都促使他在阻斷措施結束後,開始更關注客工的身心健康。“我覺得這些都可能是壓力造成的心理問題,希望能夠得到當局重視。”
紮基爾說,他2021年最大的心願之一,就是政府和客工福利組織能夠集中追蹤冠病康複者的身心健康,以及政府檢討客工宿舍設計的時候,能夠讓設計師以及心理學家深入客工的生活,從使用者的角度了解該如何改進。
經常借助文學、藝術,以及各種論壇作爲溝通橋梁,表達客工群體心聲的紮基爾說,曾有朋友擔心他未來更新工作證件會不會受影響。
對此,他淡然一笑。“我已經在本地待了17年,我相信新加坡,相信新加坡政府能夠采取行動改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