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移民離鄉背井,遠走他鄉,踏上他們的尋夢之旅。他們在一個新的起點上重新出發,尋找發展契機的同時,挑戰也接踵而至。
機遇,是一種很微妙的東西,它以不同的形式出現在人生不同的階段:畢業求職、升職加薪、成家立業、創業革新都是機遇,關鍵是當遇上機會時,該以怎樣的態度去面對?
有人把握機會,如文中順利轉型的大學博士,成功創業的餐飲老板。
有人爭取機會,如沒有人脈的女會計師努力爭取每一個小小的機會,讓自己慢慢紮根成長。
也有人認爲,等待機會不如創造機會,投身社區服務的義工組長本著一顆感恩的心,主動獻身社會。
當然,機遇也必然帶來挑戰與風險,戰勝挑戰,就可迎難而上;化解風險,便能繼續走下去。
本期專題走訪了各行各業的新移民,不同背景的他們爲今期內容提供了多元化的視角,分享各自在不同的領域包括:金融、餐飲、娛樂、藝術、運動、語言翻譯、華社服務、社區聯系等的成長經曆。過去他們在順逆之間塑造成今日的自己,他們又如何看待未來的新挑戰?
困難與期望同在,機遇與挑戰並存。
魯漭:未雨綢缪的危機管理
魯漭
“機會是留給有准備的人,無論創業還是守業,順境還是逆境,不斷進取是必須的。”曾做過餐飲與物流生意,目前經營量販KTV及相關供應鏈業務的魯漭(40歲,原籍沈陽,新移民)這樣認爲。
魯漭是個有准備的人,比如兩年前已經制定好擴充門店的計劃,又比如利用新科技的優勢,優化公司的産品與服務。但盡管有所准備,也難敵世事變化,這一次的新冠病毒危機就打亂了他手上的一盤棋。
他說:“原本今年打算開設第八間門店,並在馬國開設第一間海外門店,所有職工的招聘、培訓工作已經完成,店面的裝修也已七七八八,但因爲疫情緣故,只能擱置下來。”這段叫人“氣喘”的期間,他在不裁退員工下繼續挺著。“我把疫情當作是一個試金石,公司應該有完整的架構和凝聚力去應付這個考試。”
他說,近20年的新加坡生活讓他獲益良多,特別欣賞政府爲應對各種危機而保持警惕,未雨綢缪。這種居安思危的意識對他影響很大,並且體現在他對公司的營運管理上。
“公司一直在探討如何在市場不景氣,國人收入減少的情況下繼續營運,早已經備好幾個方案應對危機。”例如,在政府鼓勵大家避免外出時期,他推出了“娛樂上門”的服務,將集成了點歌系統、音響、無線麥克風的一體機設備送到顧客家中,這種娛樂外賣服務讓很多人有新鮮感。
他也說:“經過這一次疫情,娛樂市場將會有新的調整,趨向家庭娛樂的消費會更多,娛樂形式也有部分從線下轉到線上。”爲此,公司也針對家庭市場推出供購買的家庭影音系統硬件,並與新加坡軍人俱樂部聯手籌辦線上的娛樂直播等等。
魯漭不斷地革新,爲應付疫情推出無人值守KTV,讓客戶自點自播
魯漭也開始嘗試無人值守的KTV模式,讓顧客先在線上預定,然後自行到實體店內指定的房間,進入房間的門禁及房內的硬件都由一整套系統控制。那裏所有的點歌和飲料服務都是自助的。“這種模式主要是減少人與人的接觸,房間設有新風系統並定時消毒,避免群聚和好的衛生條件應該是消費群目前最關注的。”
資糧已經備好,就是靜待時機重整出發。永遠先想一步,即便不能避開危機,但至少能把傷害減低。
林祿在:推動跨界藝術創作
林祿在與時任總統陳慶炎(中)、郭令裕(左)合攝于展覽現場
“你後悔了嗎?”這是林祿在(56歲,原籍福州,新公民)移居新加坡後,第一次接受麗的呼聲訪問時被問的第一個問題。可能對方認爲,新加坡雖是一個工商業發達的國家,可對于一個畫家來說,可能會英雄無用武之地。
事實是,林祿在一直從事與繪畫有關的工作。他先以自由業者的身份在各個聯絡所、學校、俱樂部,佛教道場教畫,後來還成立了藝術院,在教課的同時進行水墨畫創作。藝術院也每兩年舉辦一次師生畫展。
他說,最開心的是能代表新加坡出席分別在北京(2008年)和倫敦(2012年)舉辦的奧林匹克美術大會,並與已故的企業家兼攝影藝術家郭令裕的一次跨界合作。
郭林兩人經常在不同的藝術展和籌款活動上碰面,發現彼此對藝術的想法、審美都很接近。有一次,兩人靈光一閃想將傳統水墨與現代攝影結合,來一次藝術的革新。
林祿在坦言,合作之初壓力很大,“在照片上作畫最大的挑戰來自照紙的表面很滑,很難吸墨,處理起來特別費神。墨在宣紙上有墨韻,但在相紙上就少了這個特色。”雖然面臨技術困難,最終還是克服了。兩人共完成50幅作品,並精選30幅捐給“靈感無限”總統挑戰慈善展。
時任總統陳慶炎曾好奇地問他倆,是否經常聚在一起邊喝咖啡邊商量,林祿在笑說:“如果這樣,創作思維一定會受對方影響而有局限。事實上,是郭令裕先生先拍好照,再交給我自由發揮。”交出來的成品證實兩人默契十足。
他們倆還取得一個共識:絕不對外透露哪部分是水墨,哪部分是攝影。即便在畫展期間到訪的李顯龍總理伉俪好奇地問,他們仍笑而不語。
林祿在說,新加坡在藝術上是個年輕的國家,隨著政府的鼓勵與藝術活動的日漸蓬勃,跨界創新的機會將更多。他也曾與新加坡華樂團合作,利用演奏時的十來分鍾,把音樂的韻律和情感體現在畫上。未來的跨界將是把水墨融入娘惹的設計上,但必須先克服技術上的困難,他表示這亦是藝術跨界難以避免的挑戰。
他也提到,本地社會的多元特色豐富了他的創作,“我的創作在技術上吸收西洋畫技法,取材上多發掘南洋果蔬花卉,讓我的創作朝向更多元方面發展。”
林綠在忙于創作的當兒也不忘慈善,他不時連同學生爲公益機構籌款。他的其中一名得意門生米雪,也積極參與。
香港影星米雪親到藝術院學畫
緒子逸:水陸兩棲健身的創意激蕩
緒子逸
緒子逸(30歲,原籍沈陽、永久居民)的人生已然來到新的轉折點。移居獅城17年的他,從小五念到大學,畢業後任職建築工程師。三年前他因自覺遇到事業瓶頸,便返回北京試圖尋找新機遇,也趁機陪伴多年不在身邊的父母。闊別三年重返獅城,他已是而立之年,在繼續發展建築事業的同時,也開始審視自己的人生,並探索未來的種種可能。
在閑暇時間,他是一名義務健身教練,帶著健身團隊定時操練。在與團友交流的過程中,他萌生結合健身與遊泳的想法,開創出一種水陸兩棲的健身新模式。
緒子逸七歲時便被父母送去學遊泳,他從業余學到學校專業隊,再到市隊。他表示,“後來因爲父母決定送我出國讀書,遊泳這個曾經朝夕相伴的日常就此告一段落。來到這裏後,我在大學時期爲了要塑造身材,才開始接觸健身。這些運動爲之後的契機打下了基礎。”
他說,遊泳與健身其實有著相互依存的關系,“遊泳訓練至少有百分之三十是在陸上做負重訓練,陸上訓練可以加強肌肉在水中的劃水力量及爆發力,而遊泳可以提高心肺功能和身體協調的柔韌性。另外,也可以打破單一運動的局限性。”
緒子逸先在陸上做負重訓練,再到水裏加強劃水力量
他覺得新加坡人大多喜歡運動,而政府提供的資源也很豐富,在社區中建設了不少健身設施與泳池,可說爲健身人士提供非常便利的條件。“再說,以後或有更多人爲了提高自身的免疫力而積極運動,加上這裏氣候四季如夏,是非常適合水陸兩棲的健身模式。”
不過他也指出,這種模式最大的挑戰是規模。目前仍需解決在規模上不能超過10多人的問題,而這個問題的根源是因爲參加訓練的人可能不具備健身經驗,遊泳經驗或兩者均不具備,所以還需要進行細分並分別針對不同需求進行專門輔導。
緒子逸接下來將會繼續挖掘和探索如何把陸地健身和遊泳無縫結合,並打造出獨有的動作配合上新穎的器材,這是接下來除了工作以外的重心方向,雖然現階段還是停留在興趣愛好層面,但當時機成熟,不排除會發展成爲事業。
黃亮:吸納年輕人入會館
黃亮
今年是黃亮(33歲,原籍潮安,新公民)加入潮州八邑會館的第20個年頭。加入會館那一年,他才讀中三,是他剛來新加坡讀書的第二年。
當年,黃亮本想組織一個留學生社團,但在條件不足而無法成立的情況下,他主動向潮州八邑會館求助。“初次接觸會館,感覺很親切。當我向會館表述了我們的情況後,會館特別爲我們設立了新加坡潮汕留學生聯合會,簡稱‘新潮留’。”
黃亮表示,留學生都很感激會館給予的機會,所以他們回鄉探親時,也主動跟鄉親分享這裏留學的情況,“當時很多潮汕的朋友、家長,對新加坡的教育體系還是一知半解,但我們留學生能爲他們提供第一手資料。”他笑說,結果之後來新加坡留學的潮汕學生,不管任何年級,都到新潮留找他們。
後來,會館成立了青年團,專門收納“新潮留”的畢業生,讓他們可持續留在會館活動。20年間,黃亮從一個新潮留的普通會員提升至今日的青年團署理團長兼委員,同時也是會館的副總務。
他說:“在工作之余兼顧會館活動需要高效的時間管理,但我感覺很有意義,會館的人于我而言就像兄弟姐妹,大家合作無間。”
在會館活動多年,他覺得獲益匪淺,從長輩的處事態度,他也了解到“做好一個人”是做事的關鍵。“在一個團體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要如何團結大家的力量,激發每個人的積極性,團結群體的力量,長輩們往往會設定一個共同目標,例如傳承潮州文化,讓大家覺得雖忙,但是付出是有價值的。”
青年團爲支持本地小販文化與申請世界文化遺産,特地組隊拍攝潮州美食
吸納年輕人入會一直是會館面對的持續挑戰,雖然青年團沒有系統性地進行招募,但通過面簿、朋友間的介紹,陸續也收了不少年輕會員。“最令我意外的是,有不少新加坡的年輕人是爲了學習潮州話、潮州文化而加入的,以後我們會從文化活動方面去吸引年輕人的目光。”
去年,黃亮獲得第二屆的宗鄉傑青獎,他說:“獲獎肯定會形成一種壓力,因爲必須不時鞭策自己,才對得起這個獎。”他也表示,身邊有很多同學相繼離開,但他卻選擇留下,他說:“這片土地給予我機會學習、成長,我受惠于這個地方太多了,留下就是想盡一己之力回報社會。”
邵迎輝:創造做善事的機會
邵迎輝
邵迎輝(43歲,原籍遼甯,永久居民)是一名自由業者,從事撮合男女婚戀的中介服務,爲了照顧有過動症的孩子,她選擇時間較爲靈活的工作。她說,一路走來,多次得到本地政府和社工的幫助,促使她也想爲社會出一分力。
“中國人有一個信念:人家對你好,就不能虧欠人家太多。我原想去學校當義工,但學校表示沒這個需要。所以我便通過微信號,召集了一批新移民義工。”有時候,機會是要自己去創造的。
她的義工組員多達200人,她說:“其實有不少新移民想做義工,只是不知從何著手,結果很多都找上了我。除了我的群組,本地還有不少義工群,大家都是抱著同樣的信念,爲社會散發正能量。”
邵迎輝不只是親力親爲,而且還將新移民義工組織起來,一起行善
平時,她便將這一群義工組織到東海岸撿垃圾,有時候她還會帶著孩子參與。她說,將慈善與親子活動綁在一起,一舉兩得。
每年國慶,義工組也會參與草坪上的撿垃圾工作。“不說你不知道,每次撿垃圾都需要動員很多人,保守計算也要上百人數,當中有不少新移民參與,可能他們覺得既是城中的一分子,就有責任維系花園城市這個美譽吧!”
除了組隊之外,邵迎輝也通過朋友介紹,定時到其他慈善組織幫忙,例如每個星期去幫忙切菜、然後裝袋,再分送到老人院。此外,她每周也會抽空走訪住家鄰近的老人院,去陪那裏的老人談天唱歌。
她甚至主動聯系經營水果買賣的老板,將賣剩下的水果分派到不同的老人院,由她負責送兩家,其他由一個物流小群協助,運送是完全免費的。“可惜的是,水果公司的捐贈因爲今年的不景氣,斷了貨源。待疫情過去,我再看看如何重新開始吧。”
邵迎輝表示,新加坡有一種樂于行善的氛圍,可能因爲從小就培育愛心,無形中帶動了整個社會的互助風氣。她坦言,以前總把時間忙于工作,移居新加坡後,也不免受到這種全民行善的風氣影響,行動也積極起來。她認爲,與其說她的付出是對社會的回饋,倒不如說是她的一種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