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新加坡,我們往往想起的是環境優美的花園城市,當年的“亞洲四小龍”之一,和倫敦、紐約、香港並稱世界四大金融中心之一,港口城市、外貿發達,公務員體制實行高薪養廉,廉潔指數位居世界前列。
實際上,在這些良好的形象背後,新加坡還是一個被“國父”李光耀以及其子李顯龍執政超過60年的國家,以至于有人稱新加坡爲“李家坡”,是“李家人”的天下。
身爲現代國家卻又類似古代的世襲繼承制度,新加坡在執政領導者方面和伊拉克的薩達姆、利比亞的卡紮菲、敘利亞的阿薩德有一定的共同之處,然而他們還有更大的不同在于,後者無一例外被美國爲首的西方作爲獨裁政府進行了顛覆,發動了數場戰爭,留下了滿地瘡痍。
可是新加坡卻安然無恙,不禁讓人發問,到底是何緣由?
立志成爲西方國家
新加坡是位于東南亞的一個島國,鄰近馬來西亞和印度尼西亞,扼守重要航道馬六甲海峽南端。
全部國土面積不過700余平方公裏,人口不過500萬,和中國的一個普通二線城市相當。
面積狹小、人口量小、力量弱小,卻又地處交通要道,注定了新加坡從大航海時期之後就屢屢被殖民的曆史,曾經長期屬于英國殖民地,後來二戰時期又被日本占領。
基于自身的地理優勢和國力劣勢,新加坡一直在探索適合自己的發展之路。
1959年,新加坡從英國手中取得相對獨立地位,彼時李光耀便當選新加坡總理。
但隨後1963年,新加坡又宣布和文萊、馬來亞等國並入馬來西亞,成爲馬來西亞的一個州。
1965年,新加坡再次宣布獨立,正式開始了一個小島國獨立發展的曆史。
這是第一個階段,從最開始想要依附于一個大的馬來西亞島國,到最後基于經濟利益、民族成分較爲單一、馬來人種族歧視嚴重等原因,李光耀領導的新加坡決定走出一條獨立自主發展之路。
選擇獨立之後,在意識形態上,新加坡也有兩條路可走。
一條是蘇俄以及中國轟轟烈烈的共産主義革命運動正在東南亞熊熊燃燒。
從越南、老撾到柬埔寨,社會主義的意識形態,共産主義革命喚醒了很多東南亞小國家獨立自主的意識,人民積極爭取自己的利益,不懼美國威脅,爭取自身利益。
新加坡國內從二戰時期本身就有很多華文學校,積極培訓共産主義力量,接受社會主義意識形態可謂易如反掌。
但是敏銳又實際的李光耀看出了這條道路的弊端,就是思想上確實能夠給予解放,但是經濟上卻裨益不大。
甚至帶來諸如紅色高棉式的災難,李光耀認爲這不是新加坡所需要的。
這是第二個階段,李光耀做好了國家意識形態的抉擇,即領導新加坡全面投入西方陣營。
作爲一個華人構成的國家,李光耀卻決定使用英語作爲本國語言,學校裏必須教英語,不得教華文。
當然事後證明英語作爲新加坡的語言,對于培養人才與國際化,吸引西方投資發揮了巨大的作用。
國內軍事力量薄弱,李光耀就邀請本來已因爲新加坡的獨立被趕回去的英國軍隊駐紮新加坡,以此增強新加坡國防力量,保衛國家安全。
國家經濟落後,基礎設施差,怎麽辦?
新加坡積極站隊美國,尋求美國大哥的幫助,獲得巨大的美元投資。代價是出讓黃金海道馬六甲海峽的權益給美國,允許美國在新加坡布局軍事基地。
既然屁股坐在了西方一邊,自然還要跟著美國一起狂吠,幹一些反華的勾當。
後來的發展證明,李光耀領導下的新加坡這一倒向西方的決策不能算作失敗,反而是走出了一條基礎落後的彈丸小國通過親美成功發展壯大的道路。
最終的成果就是新加坡成功地加入了“英聯邦”,和加拿大、澳大利亞等國一起成爲這個老牌西方國家以曾經殖民地爲基礎而組建的松散的聯盟之中,算是遞交了投名狀,並被接納爲一員。
美國一看,哦,新加坡原來是英聯邦成員國,那也就是在某種程度上算作同根同源的親戚了,還有什麽好打壓的呢?
可是新加坡真正成爲西方國家了嗎?
睚眦必報
雖然新加坡在大政方針上唯美國和西方馬首是瞻,但是在細枝末節上卻是毫不客氣,以眼還眼,以牙還牙,睚眦必報。
這突出體現在新聞媒體上。
有一個奇怪的現象是,任何國家領導人都會被外媒大肆批評,特別是英國BBC、美國TIMES等,有時就連美國總統都是罵得一個勁兒,對于外國領導人,更是爲了達到某些目的,極盡抹黑之能事。
但是令人稱奇的是,整個西方媒體,幾乎沒有對李光耀,包括對其領導方式,及其兒子執政一事的任何公開形式的批評。
怎麽回事?難道李光耀真的是沒有絲毫缺點的完人嗎?
事實當然並非如此。
一方面是李光耀會不惜自己一國總理的地位,對任何涉嫌批評他的單篇文章追究到底。
親自下場,左右開弓,零容忍,不獲全勝絕不收兵。
當年李光耀首先針對的是美國《時代》周刊。
《時代》雜志由于報道了一名新加坡國內反對黨的新聞,李光耀看到後,認爲與事實不符,就讓秘書寫了一封信去糾正報道不實之處。
《時代》周刊當然沒有理會,但是《時代》雜志在新加坡的銷量卻從18000本被砍到了2000本。
于是8個月後,《時代》原文照登了李光耀的複信。
經此一役,美國諸如《經濟學人》等報刊也學會了聽話,有的甚至還付出了幾十萬美金的代價。
但是偏偏《華爾街日報》仗著自己與美國政府的關系,表示甯願犧牲銷量也要揭露真相,決定與新加坡政府硬抗。
新加坡先是將《華爾街日報》銷量從5000減到了400。
《華爾街日報》表示新加坡政府太過專制,將損害很多想讀這份報紙的人的利益,決定免費贈送給新加坡人看。
李光耀接過招來,他表示如果《華爾街日報》真是出于這樣崇高的理由,他同意免費發放,但前提是爲了保證《華爾街》崇高道德地位,該報不能刊登任何廣告。
《華爾街日報》從此噤聲。
收拾完美國的大報,李光耀又馬不停蹄地拿英國大報《泰晤士報》開刀。
《泰晤士報》刊登了一名叫萊文的記者,報道李光耀在新加坡國內搞類似獨裁王國統治。
李光耀看到後大爲惱火,親自上陣,表示要與該記者舉行電視現場直播辯論。
記者有點慫了,說怎麽可能有媒體接受這麽無聊的事情。
李光耀立馬回應,已經聯系好了BBC主席,會拿出半個小時給他們辯論。
記者當然不敢應戰,就說,我們是在報紙上打嘴仗,也應該在報紙上做個了解,在電視上算是怎麽回事。
李光耀說可以啊,于是寫了一篇反駁的文章,要求《泰晤士報》登出來,《泰晤士報》沒有登。
于是李光耀買下《獨立報》的半個版面,公開刊載回信。
記者壓力太大,所幸就再也沒有回應,也不敢寫文章批評李光耀了。
另外一方面,衆所周知,新加坡是一個奉行嚴刑峻法的國家,李光耀會對膽敢批評他的國外文章作者提起嚴重的誹謗指控,賭上整個新加坡的時間和精力與作者一個人打官司,追究到底。
這就不得不提到李光耀的背景了,作爲一名從劍橋大學法學專業畢業的高材生,在英國就拿到了律師執業資格,他擁有極高的法律素養,何況他還可以調動整個國家的資源。
而那些批評他的人們所寫的文章難免會有漏洞,他往往從漏洞出發,對作者發起嚴重的指控。
從1965年以來,李光耀控告媒體誹謗的官司多達20多宗,包括《經濟學人》《華爾街日報》《紐約時報》等等,無一例外都是在新加坡國內控訴,最後結果全部勝訴。
比如美國《國際先驅論壇報》記者鮑林就因爲卷入李光耀父子的官司裏,被判在報紙上公開道歉,並賠償總共達11.4萬美元的名譽損失補償金,以及高昂的律師費。
由此可見,連批評兩句,李光耀就會動用全國力量死磕到底,在某種程度上讓人感覺不好惹,也不願意惹罷了。
真正原因
無論是因爲新加坡與西方國家有一定“親戚”關系,還是李光耀有仇必報,這都是美國不去幹涉推翻李氏政權的外因。
真正的內因還是要從西方自己身上來分析。
首先,從意識形態上講,作爲老牌雙重標准制定者,美國爲首的西方著重打擊的都是所謂真正獨裁,沒有民主的國家。
例如薩達姆在國內倒行逆施,暴虐成性,並且一執政長達數十年,也不存在什麽選舉,把領導人讓給自己兒子也是明目張膽。
但李光耀顯然不是如此,作爲西方意識形態的滋養者,他能看到西方式民主的優點,但是作爲現實主義者,他也清楚其中的弊端。
于是他保留了西方式民主的外殼,但是在內部做了很多手腳,讓反對派每次大選席位都不會超過3個,借以牢牢穩固人民行動黨的執政地位,然後他每次都毫無懸念地當選總理。
然後當他試圖“傳位”給兒子李顯龍時,也采取著合法的外衣。
即先提前安排兒子早期步入政壇,奠定基礎,再安排自己的下屬當個幾年總理作爲過渡,然後又迅速授意讓李顯龍當選總理。
這一當又是十幾年。
作爲一個律師,程序合法是李光耀最擅長的手段。
因此,李氏父子雖然共同執政超過60年,但是程序上卻幾乎無可指摘,也讓美國爲首的西方沒法找借口。
其次,要遭到美國打擊報複還有一個必備條件就是不聽話,而且還敢于挑釁。
利比亞的卡紮菲就是如此,天天在石油上刺激美國,聯合非洲兄弟們搞什麽“萬王之王”,惹得美國一怒之下就出兵滅了他們。
這方面,新加坡顯然也是合格的,馬六甲海峽讓給美國用從來沒說一個“不”字,美國軍隊駐紮也是敞開門歡迎,針對南海等問題,也是代美國出頭,不惜破壞和中國的關系。
奧巴馬時期還呼喚美國“重返亞太”,正中美國下懷。
況且把國內也搞得很好,國泰民安,大把賺錢,沒有搞出什麽人道主義災難,逼得美國正義心爆棚,不得不出手。
總而言之,就是在政治、經濟、軍事上對美國不構成絲毫威脅。
新加坡一直堅持當個合格的小弟,不添亂的小弟。
美國本來就自顧不暇,當著世界警察,一堆爛攤子,才不會逼著小弟造反,再丟一個爛攤子給自己。
第三,在西方看來,一個穩定的新加坡才更符合他們的利益。
顛覆李氏政權,勢必鬧得國家大亂,新加坡可是掌握著重要的馬六甲海峽的國家!
一旦反對派占據馬六甲海峽,武力封鎖不說,隨便堵幾艘船上去,堵死了馬六甲海峽,半個地球的經濟都要受損傷,擺平起來也麻煩。
至于新加坡國內的情況,李氏家族隨著李光耀去世,第三代已經似乎出現內讧,李光耀的孫子李繩武公開表示新加坡不再需要李姓領導人,李氏第三代也不一定再有合適能力的繼任者。
再者,雖然國民們迫于高壓以及良好的生活水平,但是時日既久,曆史興衰定律,人們的意識進一步覺醒,新加坡未來說不定也會變了李家的天下。
一旦出現這樣的情況,恐怕西方更願意借助所謂民主制度,實行和平的權利交接,再次證明西方意識形態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