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和老伴去新加坡,名義上是帶孩子,其實是去玩,去看稀奇。新加坡沒有最低工資保障,鄰國湧進來大量保姆,工資就不高,一般家庭都請得起。後來疫情,兒子兒媳都在家裏上班,難得輪到我們照管蹦蹦。好在兒子兒媳和我們當年一樣,初爲人父人母,似乎也沒想改變過去的生活方式。蹦蹦半歲時,他們遠走北歐,旅行去了,把蹦蹦全然交給了我們。欣然受命,此樂何極。蹦蹦不怎麽哭,卻常常笑,有時候還會發出一點簡短的音節。我抱著她,比過去抱兒子娴熟很多。




我對新加坡的生活環境,也是很放心的。新加坡連續多年都被評爲全球最適合兒童成長的國家,教育、醫療條件好,安全有保障。可是啊,新加坡的學生,競爭也非常激烈,壓力也非常大。他們的精英教育,從小學三年級就開始拔優,每個角落都充斥著各種補習班。新加坡這個小國,也被時代的潮流裹挾到了信息社會,無論是誰,都被編織進了紛繁複雜的互聯網,每個孩子都被嚴格訓練,以便日後成爲缜密的社會機器上的一個零件。孩子們被迫提前進入到成人世界,那種前工業社會寬松自然的生活早已一去不返。我作爲過來人,很理解蘇轼“惟願生兒愚且魯,無災無難到公卿”的異想,不希望蹦蹦再受我們受過的那些苦;我也不奢望她做什麽公卿,只要能夠做一個快樂的平凡人就好。但怎麽可能呢?如果不依順規則,適應體制,誰的生存都會變得很艱難。

因爲蹦蹦,我在任何地方,看到每一個和她年齡相仿的孩子,都會多看幾眼,並試圖和他們絮語幾句。愛是可以延伸的,對蹦蹦的關切與擔憂,自然也就延伸到了所有孩子身上,甚至是所有人、所有生靈身上。于是我想,一切的好,都源自于愛;一切的壞,都因爲愛的缺失。 (感謝詩與歌的旅行公衆號授權轉載,作者:蔡德林,原文標題爲“孫女蹦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