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峽時報)
作者 鄭智浩
夜幕低垂,人潮攢動的兀蘭地鐵站褪去白天的熱鬧喧囂,店鋪逐漸熄燈休業。這時出現了幾個就地打地鋪,或在石椅上露宿的民衆。
一張紙皮、一個小背包充當枕頭,以天爲被,以地爲席,乏了就刷刷手機解悶,一個再平凡不過的夜晚也就挨過去了。
他們有時會收到乘客們施舍的金錢與食物。地鐵站內一家食肆的員工有時也會在熱門“睡覺區”放置賣不完的漢堡。
去年聖誕節至元旦前夕,《海峽時報》記者實地走訪了兀蘭地鐵站,發現約有20人露宿地鐵站周圍。他們大多不願受訪,有的擺擺手表示不接受援助,苦衷不一。
這些選擇了兀蘭地鐵站的人,只是本地約1000名街頭流浪者的其中一員。
露宿街頭者睡在兀蘭地鐵站和臨時巴士轉換站附近的石椅上。(海峽時報)
社會及家庭發展部受詢時表示,接受政府與社區夥伴組成的露宿者夥伴援助網(PEERS Network)援助的街友,在疫情暴發後增加了四倍。
該部門的數據顯示,2020年3月住在當局提供的社區安宿處(Safe Sound Sleeping Places,簡稱S3P)和臨時住宿的街友,有200人。2020年4月至2021年11月,求助人數逐漸增至1000人。
當局發言人說: “前年病毒阻斷措施期(2020年4月至6月),不少露宿街頭者因當局實行社交安全距離措施、關閉公共場所而無處可去。很多人轉而向我們求助,尋求庇護援助,這才導致了社區安宿處的需求激增。截至2021年12月30日,25個社區安宿處依然住有200人。”
《海峽時報》在實地調查中發現,露宿街頭的原因,不單單只是無家可歸。一些不爲人知的甘苦過往,如家庭關系破裂、失業、遭受暴力等因素,都是迫使一個人不得不選擇露宿街頭的那把“看不見的推手”。
60歲的新加坡人Jane(化名)與丈夫離婚後毅然決然選擇露宿在兀蘭地鐵站。記者晚上11時與她交談前,她正蜷縮在鋪著紙皮的石椅上刷手機。
由于地鐵站四周有廁所和充電站,Jane自覺生活相當舒適安全,拒絕了所有形式的幫助。
(海峽時報)
Jane告訴《海峽時報》:
“我有家,但我前夫花了很長時間都還沒賣掉我們在淡濱尼的組屋。我沒有任何孩子,但也不想把情況告訴我的兄弟姐妹,不想麻煩別人。”
石椅的另一頭躺著一名中年男子Ronald(化名)。當時他正穿著超市的工作服,看起來剛下班准備入眠。
Ronald告訴記者,自己每天都起得很早,在地鐵站的廁所洗漱一番後,趁著清晨6點前到三巴旺的超市打工。不太願意多說的他僅透露:
“我並非無家可歸,只是因爲家庭原因而決定搬離組屋。這樣子的生活,算一算已經一年了。”
(海峽時報)
另一名30多歲的馬來西亞籍客工,則是因爲負擔不起日益調漲的房租,無奈之下只得住在兀蘭地鐵站。他是一名金屬加工技師,2020年3月新馬關卡實行嚴格入境措施後,他就沒回過老家。
“我運氣比較不好,找不到價格合理的房子租下。我曾經與一名室友合住一個房間,但他已經回國了。”
關懷街友的非盈利組織Homeless Hearts of Singapore創辦人之一的楊耀安(40歲)指出,由于本地租賃組屋的等待期越來越長,加上租金上漲、臨時住宿的空缺越變越少,本地露宿街頭者的數量接下來可能還會持續增加。
針對兀蘭地鐵站出現街友聚集的現象,SMRT地鐵有限公司總裁藍曉開告訴《海峽時報》:
“近幾個月來,我們的工作人員並未在兀蘭地鐵站附近看到露宿者。如果工作人員在地鐵站範圍內遇到這些人,他們會建議露宿者尋找替代方案,並通知有關部門。”
“我們將持續密切留意地鐵站周邊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