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宗(70歲)和王毓秀(67歲)兩兄妹40年前接過父親創辦的印刷廠Unique Press,兢兢業業地守著祖業40余年。近半個世紀來,印刷廠經曆了早期的鉛字時代,到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引進柯式印刷(或稱膠印)技術,直至跨入新世紀迎來數碼時代。
就跟我國許許多多的中小型印刷廠一樣,王家兄妹見證了鉛字被時代所淘汰,膠印技術將印刷業帶向巅峰,更親身體驗著在數碼時代席卷而來的滾滾浪濤中,印刷業如何首當其沖、被浪頭淹沒。
王明宗憶述:“印刷最旺的時期是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因爲很少人用電腦,當時也還沒有數碼化,一般都要靠紙張,要讀書、看雜志,都要靠印刷。”
王明宗公司印刷的項目有課本、書籍、收據、卡片、點菜單等,種類繁多,訂單應接不暇。
忙不過來的時候,同行之間還會相互扶持,互相幫忙,應付印刷訂單。“當時訂單不少,而印刷廠每天的生産量有限,如果訂單太多,或是顧客催得很緊,我們會徹夜趕工,或是找同行朋友幫忙印刷來應付需求。”
然而,隨著數碼化(Digitalize)、無紙化(Paperless)的到來,印刷業也面對無可逆轉的局勢。政府機構和銀行全面數碼化,例常公函、每月結單、信封等的紙本作業全淘汰,印刷業的訂單和需求驟降。
2019冠病疫情爆發,更是叫印刷業雪上加霜。尤其2020年4月7日至6月1日期間,新加坡施行56天阻斷措施,國人得瞬間適應數碼化、無紙化、無接觸的生活,數碼化的步伐突然加快了,卻也更加速了印刷業的衰微。
王毓秀分享這段日子的心情:“2017年開始已感覺生意困難,我和哥哥就每天都這樣做,禮拜六、禮拜天也這樣做,想著說做做看,爸爸留下來的,盡量看做得起嗎。”她歎了口氣,無奈說:“哎呀,還是做不起。 ”
王明宗透露:“疫情期間,幾個月的訂單挂零。 當時都不可以出來,也不可以印,因爲工人全部在家裏。我們就是靠這些印刷來維持,阻斷措施期間不可以生産,差不多整個新加坡都封鎖了,都沒有生意。”
據我們了解,與王明宗的印刷廠規模相等的還有另外四五十家印刷廠,很多也因爲疫情加劇數碼化的沖擊,更在阻斷措施期間無訂單、無收入,還得繼續負擔工廠和機器,有一半商家迫于無奈,忍痛退場。
王明宗說:“因爲我們年紀也大了 ,而且這行業已經走下坡了,所以很難再維持下去,我們決定趁工廠租約期滿了就結束。但也許還會維持銷售窗口 。有顧客需要幫忙,我們就繼續,但是會跟其它的印刷廠合作。”
對于眼睜睜看著祖業結束,王明宗難掩淡淡傷感:“開始肯定會有一點傷痛,但還是要接受,要跟著時代走,不舍得的是顧客和員工,因爲我們都要分手了。 但是,不舍得,還是得舍得的。”
祖業結束後,王明宗打算回到馬來西亞家鄉陪陪老母親。“母親90多歲了,因爲疫情,我們也有兩年多沒看到媽媽了,也趁這段時間多陪陪她。”
根據新加坡標准、生産力與創新局(SPRING Singapore)提供的數據,本地共有920多家印刷商,大小各異,當中九成屬于中小型企業。根據政府的行業歸類,印刷業是支援出版和等工業。一些常見的印刷品包括:書本、雜志、期刊、報紙、宣傳手冊、日曆、、名片等。
與 Unique Press 印刷廠規模類似的印刷廠有四五十家,數碼時代到來,再加上兩年多的冠病爆發,使印刷業經營者苟延殘喘。卻也有一些印刷廠趁這次的危機轉型,從普通印刷轉行做紙盒、紙袋或者是餅盒,著重于目前需求量更高的包裝類印刷品,也能爭取到更高的價格,希望能讓業務重現生機。
王家印刷廠的經曆,也正是本地印刷業的縮影,代表著一個時代的轉變,與科技推動文字載體的轉換。
未來的我們,對印刷技術還留有多少記憶?
我們的下一代,是否還記得“紙張”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