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新加坡因其穩定的治安環境、繁榮的商業環境、幹淨綠色的自然環境,一直以來都是亞洲乃至全世界的熱門移民目的地。不少中國富豪就將新加坡作爲休憩養生的住處,來到了這裏,也撥動著新加坡富豪榜屢生枝節。快來跟隨財新國際的文章看看吧。
“在新加坡租房這麽難嗎?”金融行業人士陳希一家三口最近從北京搬到新加坡,正尋找在這個南洋小島的第一個家。即使租房預算一提再提,她仍未尋覓到合適的房源。
受新冠疫情影響,新加坡不少新樓盤工期延誤,無法按時交房。加之邊境重開,不少外國人前來就業或求學,令新加坡近期“一房難求”。新加坡房地産網站99.co和房地産交易網SRX聯合發布的數據顯示,2022年4月,新加坡商品房租賃房源環比下降21%;商品房租金環比上漲2.3%,已連續上漲16個月,同比則增長15.1%。
“幾乎每周都在接待朋友。”陳希感歎道。陳希本就是新移民,移居新加坡後,她已陸續接待了幾撥來自中國內地和香港的朋友,其中既有像她這樣舉家搬遷來的,也有獨自“打頭陣”前來考察的。原本被她嫌棄氣候炎熱、生活單調的新加坡,一下子變成“香饽饽”。
除了像陳希這樣的專業人士,近年悄然進入新加坡的中國企業家也多了起來。一名來自深圳的低調富豪最近再次登上新加坡富豪榜榜首。美國財經媒體《福布斯》今年4月發布的全球億萬富豪榜中,深圳邁瑞生物醫療電子股份有限公司( 300760.SZ ,下稱“邁瑞醫療”)聯合創始人、董事長李西廷以176億美元(約合1187億元人民幣)的身家,擠掉一衆新加坡“老錢”家族,蟬聯新加坡首富。
現年71歲的李西廷,出生于安徽省砀山縣的一個普通家庭,畢業于中國科技大學。1991年,40歲的李西廷在深圳“下海”,與同事一起成立了邁瑞醫療。據上述《福布斯》富豪榜單,新加坡十大富豪中有四位來自中國內地的新移民,以及一位來自中國台灣的富豪。火鍋連鎖店海底撈國際控股有限公司(06862.HK ,下稱“海底撈”)創始人張勇排名第六,他曾在2019年、2020年連奪“新加坡首富”名號。
過去數十年,新加坡作爲東南亞的金融和財富管理中心,一直吸引著區域內如馬來西亞、印度尼西亞等地的企業家及中産人士。但最近十年,來自中國的新移民正成爲一股新勢力,重新構建當地的財富版圖。
富豪榜風起雲湧
“快被網民‘罵’死了,但這並不能阻擋企業國際化的腳步。”海底撈的張勇2019年首次以138億美元(約合931億元人民幣)身家成爲“新加坡首富”時,曾在新加坡對財新感慨道。當時的張勇作爲“新貴”,打破了過往東南亞以老牌家族爲主導的富豪圈,引發輿論嘩然。
這位從四川簡陽走出來的企業家,用20余年的時間,將一家小小的火鍋店發展成市值千億元的上市公司。2018年,海底撈赴香港上市,上市後股價一路走高,張勇身家也隨之上揚。海底撈招股書披露,張勇夫婦已擁有新加坡籍,住址是新加坡植物園附近的一座高級獨棟別墅。
富豪榜是經濟與行業發展的晴雨表,也是當地營商環境和競爭力的體現。在張勇之前,新加坡富豪榜多是東南亞老牌家族的身影。執掌新加坡房地産公司遠東機構(Far East Organization)及香港信和集團的黃志祥和黃志達兄弟,占據新加坡首富寶座十年之久。
這些老牌家族多爲上世紀初“下南洋”的華人,他們的産業集中在房地産、銀行金融、棕榈油等傳統行業。遠東機構的黃氏兄弟、邦典置地集團(Pontiac Land)的郭氏兄弟(Kwee Brothers)、豐隆集團(Hong Leong Group)的郭令明等幾大家族,均深耕房地産行業。創辦大華銀行集團(UOB)的黃祖耀家族,創辦馬來亞銀行(Maybank)的邱德拔家族,主營銀行金融業和酒店業。來自馬來西亞的郭孔豐家族,經營棕榈油企業及房地産。亞洲最大油漆制造商立時集團、立邦品牌創始人吳清亮,依靠塗料發家致富。
新冠疫情襲來,曾秉持快速擴張經營戰略的海底撈很快“入冬”。海底撈股價自2021年2月“登頂”85.80港元/股後便一瀉千裏,2021年底,海底撈宣布大規模關閉餐廳。至2022年5月中旬,海底撈市值約爲790億港元(約合679億元人民幣),較峰值跌去逾八成。作爲控股股東的張勇,個人財富亦隨之縮水。
與此同時,伴隨著東南亞互聯網行業的高速發展,另一位來自中國的新移民在2021年一度超越張勇,成爲新加坡新首富。他就是冬海集團(NYSE:SE,下稱“SEA”)主席兼首席執行官李小冬。
李小冬出生于天津,2009年在新加坡創辦本土互聯網公司SEA,業務覆蓋遊戲、電商和金融。騰訊( 00700.HK )爲SEA主要股東之一。由于業務布局類似,SEA也被稱爲“東南亞小騰訊”。2017年,SEA以15美元(約合101元人民幣)/股的發行價在美國紐約證券交易所上市,成爲東南亞首家登陸美國股票市場的互聯網企業。彭博億萬富豪指數顯示,2021年8月,李小冬以198億美元(約合1336億元人民幣)的身家,跻身新加坡新首富。
不過,2021年11月以來,由于業務發展及監管風暴等問題,SEA股價持續走低,李小冬身家嚴重縮水。在最新的《福布斯》新加坡富豪榜中,他與張勇均以53億美元(約合358億元人民幣)的財富值位列第六。
新冠疫情期間,監護儀、呼吸機、便捷彩超等産品需求量激增,邁瑞醫療業績向好。2021年4月發布的《福布斯》全球億萬富豪榜中,李西廷以215億美元(約合1452億元人民幣)的身家超越張勇。盡管受大環境影響,2022年李西廷的身家有所縮水,但相較其他幾位中國新移民富豪,跌幅較小,最終位居榜首。
新加坡的富豪圈層成爲折射中國經濟和行業發展的一個縮影,而其中一個不容忽視的行業是加密貨幣産業。
加密貨幣交易所幣安(Binance)的創始人趙長鵬,是殺入新加坡富豪圈的一匹黑馬。他出生于江蘇,上世紀80年代隨家人移民加拿大,于2017年創辦幣安,並很快將幣安發展成全球最大的加密貨幣交易所。
2022年1月,彭博億萬富豪指數顯示,趙長鵬以941億美元(約合6348億元人民幣)的淨資産,超過中國包裝飲用水龍頭企業農夫山泉( 09633.HK )創始人兼董事長鍾睒睒,成爲“華人首富”。盡管趙長鵬是加拿大籍,但他近年長居新加坡,並活躍于新加坡富豪圈層。不過,隨著比特幣的暴跌,趙長鵬很快失去“華人首富”的寶座。
中國新移民富豪的陸續到來,打破了新加坡原有的財富版圖,也給當地的産業生態帶來了新氣象。
一位參與新加坡官方政策咨詢的學者向財新指出,新加坡政府並不太歡迎房地産、礦業等高汙染、高能耗産業,更青睐先進制造、科技創新等産業。爲吸引這類企業,新加坡非常重視知識産權的保護,以營造良好的營商環境和法治環境;而且“新加坡在下一代的創新賽道布局上做得非常好,包括數字資産、加密貨幣、元宇宙、人工智能等”。
2022年1月18日,新加坡濱海灣花園布置了大型“財神”花燈,迎接即將到來的農曆新年。圖:Roslan Rahman/視覺中國
何處安放“錢匣子”
“資本正在尋找它覺得更安全、更有利的地方,歐美的資金正在慢慢往亞洲流動。”過去一年,新加坡德衆會計師事務所合夥人劉犇,接觸了不少來自美國、新西蘭,以及中國香港、上海等世界各地的高淨值人群。
今年2月底俄烏沖突爆發後,一向奉行中立外交政策的瑞士,罕見地打破其不在國際沖突中“選邊站”的傳統,宣布將參與歐盟對俄羅斯的一攬子制裁計劃,凍結俄羅斯有關個人和機構在瑞士的資産,禁止瑞士公司與被制裁對象進行業務往來。瑞士政府5月12日透露,根據相關制裁措施,瑞士目前凍結了價值63億瑞士法郎(約合432億元人民幣)的俄羅斯資産。
作爲全世界最大的離岸財富中心和“避稅天堂”,瑞士此次的反制舉動引發頂級富豪的不安。
清華大學五道口金融學院全球家族企業研究中心主任高皓認爲,瑞士此舉對其自16世紀歐洲宗教改革以來形成的世界財富管理中心地位有所沖擊。而新加坡作爲以華人爲主的社會,目前而言風險相對較小,但若發生較大的地緣政治變動,仍不能排除面臨類似風險的可能性。
向來秉持中立國立場的新加坡,也于今年3月宣布對俄羅斯進行制裁,但該國在過去兩年,陸續調整放寬防疫措施,是亞洲最早宣布常態化的國家。較具彈性的出入境措施,仍令新加坡成爲不少富豪安放“錢匣子”的新的心儀之處。
“新加坡在疫情期間凸顯出的優勢——政府高效且人性化的管理、良好的醫療設施和金融環境等,吸引了來自全球的部分高淨值人士。”劉犇稱。
除富豪尋找安全“錢匣子”外,部分中國企業家因爲自身的發展,或者中國相關市場過于飽和或“內卷”,將業務拓展地選在發展中國家居多的東南亞。新加坡作爲區域內的發達國家,成爲許多企業區域總部所在地。
“我們自帶武功來闖東南亞。”萬國數據服務有限公司(NASDAQ:GDS/ 09698.HK ,下稱“萬國數據”)董事長黃偉5月在新加坡接受財新專訪時指出,隨著中國互聯網雲計算廠商加速“出海”至東南亞,萬國數據近期將在馬來西亞和印度尼西亞建設多個數據中心,以滿足中國客戶的需求,未來還將進一步拓展東南亞本地市場。
“還有不少消費品牌的中國企業家將中國的構想或品牌帶到新加坡,包括眼鏡品牌、服裝品牌、氣泡水,等等。”新加坡風投機構創始人王鋒,近年接觸到不少前往新加坡的中國企業家。
他告訴財新:“這些中國企業家不是單純做財務投資,而是在新加坡設立區域的業務發展辦公室,逐步向東南亞鋪開業務,同時企業家也會把個人及高管的家族辦公室設在新加坡。”
這促進了近年來新加坡家族辦公室行業的蓬勃發展。家族辦公室可分爲單一家族辦公室(Single Family Office)和聯合家族辦公室(Multi Family Office),作爲一種專業化、機構化的財富管理模式,是超高淨值家族管理和傳承財富的重要選擇之一。
過去,中國和東南亞富豪配置資産的首選地多爲香港,但近年來新加坡有趕超之勢。《2021年德勤國際財富管理中心排名報告》顯示,新加坡作爲中立的國際金融中心,是全球競爭力排名第二的跨境財富管理中心,僅次于瑞士。香港全球競爭力排名第三,跨境財富管理規模大于新加坡,但增速放緩。2017年至2020年,香港作爲財富管理中心的國際市場容量(IMV)複合年均增長率爲3.2%,而新加坡相應的增速爲5.7%。
新加坡政府層面對于財富管理行業頗爲重視,通過推進産業政策、稅收政策、移民制度的改革,以支持行業發展。新加坡經濟發展局(EDB)的數據顯示,新加坡家族辦公室的數量,在2017年至2019年期間增長了5倍。疫情期間,新加坡家族辦公室不降反增。截至2020年底,新加坡有400個SFO(單一家族辦公室),且仍在持續增長。
關于資金流向和來源,新加坡官方對外保持審慎口徑。新加坡金融管理局(MAS,下稱“新加坡金管局”)此前回複財新稱,沒有SFO數量及其資金流入的權威數據。“新加坡這次真是躺贏,是悶聲發大財。”新加坡一名財富管理行業資深人士評價道。
家族辦公室申請數量激增,令申請標准水漲船高。今年4月11日,新加坡金管局發布新的指導方針,自2022年4月18日起,在新加坡稅務津貼計劃(即新加坡所得稅法令13O計劃)下申請設立家族辦公室,資産管理規模要至少1000萬新加坡元,並且要在兩年內增加到2000萬新加坡元,而在此之前對該稅務津貼計劃並沒有最低資産管理規模的硬性規定。此外,新的指導方針在家族辦公室基金每年的商業開支、聘用本地投資專業人士、本地化投資等方面均提高了要求。
近年新加坡家族辦公室業繁榮,但部分只是爲了身份或轉移資産才開辦,並沒有實質經營,仿佛“僵屍家族辦公室”。安永亞太區家族企業主管張樹光(Desmond Teo)指出,“家族辦公室的質量參差不齊”,新加坡金管局的新要求有助于推動新加坡金融産品和服務的提升,而不僅限于家族辦公室數量的增長。劉犇也說,新加坡政府希望通過推動以資産運營和金融投資爲主體的家族辦公室,進一步加強新加坡的金融中心地位。
“家族辦公室新指導方針的消息一出來,原本還有些猶豫的客戶就慌了,終于下了決心。我們24小時連軸轉,爲近10個客戶提交了在新加坡設立家族辦公室的申請。”劉犇說。
過去兩年,新加坡家族辦公室申請人的背景也有所變化。一位新加坡財富管理公司從業人員向財新透露,2020年疫情剛開始時,多爲中國上市公司總裁級別的客戶前往新加坡,主要目標是在新加坡進行資産配置和財富管理。2021年至今,客戶主要爲40歲以下的公司高管或專業人士,他們可能是因爲所在行業受到影響,或想尋找新的生活環境、考慮到孩子的教育環境等,而有意移民新加坡。這類人群往往利用較小的資金量來設立一個家族辦公室。
尋找避風港
來自上海的萬華今年初移居新加坡,隨即被朋友拉進一個近400人的微信大群,群裏多爲已移居或有意向移居新加坡的中國內地遊戲行業從業者。群友們互相分享新加坡創業就業、工作簽證、租房買房等信息。
除了一些中國企業家移居新加坡,在新加坡還有不少來自中國産業溢出的中産人士,其中一個行業就是萬華所在的遊戲行業。中國遊戲市場日趨“內卷”,加之遊戲版號審批趨勢從嚴從緊,不少中國遊戲廠商選擇“出海”,尋找新增長點。騰訊、字節跳動、米哈遊、遊族網絡等中國頭部遊戲公司,均在新加坡設立分支機構或區域總部,並招兵買馬。
中國音像與數字出版協會遊戲出版工作委員會發布的《2021年中國遊戲産業報告》顯示,遊戲“出海”已成爲多數遊戲企業的戰略選擇。2021年,中國自主研發遊戲國內市場銷售收入同比增長6.51%,與此同時,海外市場銷售收入同比增長16.59%。
此外,一些科技企業選擇“出海”以應對日益緊張的地緣政治風險及供應鏈問題。據行業相關人士透露,上海一家年營業額10億美元的半導體公司,近期正籌劃在新加坡設立新架構。
一位不願具名的宏觀經濟政策分析師認爲,科技企業布局“出海”是一個可靠的策略,對國家和企業均有益處,可預防未來在科技領域美國與中國脫鈎越來越嚴重的情況。從國家層面來看,鼓勵中國民營企業“走出去”,有利于企業在技術、市場、産業鏈等方面與世界保持鏈接,促成共贏的局面。
此外,隨著中國加強加密貨幣監管,以趙長鵬、比特大陸前首席執行官吳忌寒爲代表的幣圈從業者紛紛登陸新加坡。新加坡俨然是幣圈從業者的避風港。
張冶爲上海一家NFT(non-fungible token,非同質化代幣)公司創始人。2021年底火幣網宣布將停止存量用戶交易後,張冶終于下定決心移居新加坡,並和很多同行一樣,將創始人團隊或公司架構先行遷到新加坡,研發團隊則留在中國國內。
盡管加密貨幣、web3.0迅速造就了一批新貴富豪,但這些人想在新加坡開設家族辦公室和管理財富,卻並非易事。新加坡政府嚴格把關開設家族辦公室的資金來源及KYC(Know Your Customer,了解你的客戶)原則。“幣圈的人士較難開戶。”新加坡渣打銀行一名資深私人銀行家說。
“新加坡政府傾向于公開資料可查詢到的企業家,並且能證明其資金來源的合法性。”秦慧曾幫幣圈的朋友申請新加坡GIP(全球商業投資者計劃)項目,並咨詢過最貴的律師,但律師表示這類人群很難通過銀行的KYC風控。秦慧任職于香港一間聯合家族辦公室,主要服務于淨資産3億至5億美元的客戶。
“申請人一定是有經濟實力的人,但需要證明第一桶金是怎麽來的。”一位新加坡的移民投資顧問說,他曾經手兩個來自幣圈的客戶,分別以700萬美元和2000萬美元的資産申請設立家族辦公室,但都沒有通過。“他們可能在短時間完成了財富累積,但無法提供詳細的財務證明。”
和許多幣圈從業者類似,張冶的絕大部分資産爲加密貨幣,只有在需要時才兌換一部分法定貨幣。他移民關注的重點並非財富管理和投資,而是如何獲得“身份”。在他看來,“傳統金融産品回報率遠不如加密貨幣”。
新加坡鼓勵區塊鏈技術創新,監管態度趨向積極,一度令其成爲加密貨幣的避風港。2018年10月,淡馬錫控股旗下創投公司祥鋒投資(VertexVentures)宣布戰略性投資幣安。趙長鵬旋即在個人推特上稱“新加坡將會成爲亞洲加密貨幣中心之一”。2019年7月,幣安推出可使用新加坡元(SGD)購買加密貨幣的新加坡交易平台Binance.sg。
2021年幣安在多國遭遇監管風暴,趙長鵬任命此前曾在新加坡交易所及新加坡金管局任職、擁有豐富監管經驗的鄧偉政(Richard Teng)擔任幣安新加坡的首席執行官。不過,最終幣安在新加坡兩度受挫,先是2021年9月國際平台Binance.com被當局列入“投資者須警惕名單”,又于2022年2月關閉幣安新加坡交易平台Binance.sg。至此,新加坡投資者不再能通過幣安合法交易加密貨幣,這也導致幣安在該國走向合規之路增加了不確定性。
眼見幣安在新加坡遭遇監管打擊,剛安頓下來的張冶開始疑慮,新加坡能否成爲最終的落腳點。也有張冶的同行,見前往新加坡的人太多,選擇去了馬耳他。
越來越香港化?
“香港和新加坡已經幾乎一模一樣!”王志看著新加坡金融中心的夜景感歎道。
“一模一樣的還有新加坡的房租。”王志一年前從香港搬到新加坡,初來時感覺新加坡的住房又大又便宜,然而近期新加坡的房租飛漲,“以前5000新加坡元可以租到很好的三房,現在要7000新加坡元,還沒有房源!”
因爲相似的文化背景和金融環境,新加坡也吸引了不少中國香港的專業人士。新加坡旅遊局的數據顯示,2022年一季度,從中國香港到新加坡的訪客爲6461人,較2021年同期的778人增長逾7倍,人均逗留時間長約17天;而在疫情之前的2019年,來自香港的訪客平均逗留時間僅爲3天。
王志所在的一個微信群,成員主要是從中國香港遷居新加坡的新移民。面對新加坡房價、房租上漲,他們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房子越來越小,房價越來越高,新加坡越來越香港化了”。
香港一位專門負責家族辦公室業務的律師表示,盡管確實有一些大規模的或歐美背景的家族辦公室或資金在撤離香港,甚至將重心全部轉到新加坡,但許多人仍在觀望。黃偉認爲,東南亞本地市場需求潛力巨大,目前還未完全激發。香港市場是中國經濟的晴雨表,只要中國經濟好,香港一定有價值。
“回歸之後,香港培養出大批熟悉內地客戶的投資專才,且擁有活躍的資本市場。”主攻中國內地富豪市場的段玉瑩是香港一家財富管理公司的投資移民顧問,“亞洲富豪以前非常喜歡香港。只要你有錢,你要玩的東西特別多,想要什麽生活都可以。新加坡的生活,相對更單調”。
“新加坡還是太遠,氣候炎熱。比如富豪在新加坡打高爾夫,就會感覺天氣挺讓人不舒服的。他們會考慮生活的舒適度問題。”因應客戶需求,秦慧的公司于2021年開始在中國香港與新加坡雙線運營,“目前,香港的團隊有七八個人,新加坡則有三個人。”秦慧預計,這種並行的情況還將持續一段時間。此外,秦慧和段玉瑩都發現,新加坡很難雇到合適的、本土的專業投資人才。因此,秦慧所在的家族辦公室雖然目前將“錢匣子”搬到了新加坡,但客戶經理和投資經理還留在香港。
主投中國股票市場的基金經理孟宇一家,在新加坡短居兩年後,疫情期間反而搬到了中國香港。盡管中國香港住房條件不及新加坡,但孟宇在中國香港能尋求更多機會,“香港的資本市場更活躍,可以和更多人交流,而且資訊非常發達”。
“中國香港和中國內地有著天然的聯結,不論領土、市場還是血緣聯結,都是香港獨特的優勢。”德衆會計師事務所董事王儉引用新加坡總理李顯龍2020年7月的公開講話,來描繪新加坡與香港之間的關系:新加坡和中國香港確實有一定程度的良性競爭,但亞太地區很大,機遇很多,兩地各有優勢。香港若能保持穩定,助力中國的發展和繁榮,對香港、新加坡及本區域都有益。
“新加坡過去數十年的國際定位非常成功,獲得了遠超其經濟規模和人口占比的政治地位、産業地位和經濟地位。但地緣政治波谲雲詭,未來在大國博弈中的可行空間可能日漸縮小,這將成爲新加坡面臨的一大新挑戰。”高皓比較新加坡與中國香港兩地未來面臨的挑戰稱,“相較而言,香港制度創新的力度還有待進一步提升。”
他指出,若香港未來能運用“一國兩制”的獨特優勢,找到適合自身禀賦的發展戰略,揚長避短而不是“兩不靠”,未來將獲得更大的發展空間,“這是香港特區政府面臨的曆史性機遇”。高皓認爲,香港完全可以借鑒新加坡海納百川的移民計劃,以吸引世界範圍內傑出的科學家、企業家、金融家和藝術家等各界領軍人才。
文中王鋒、萬華、張冶、王志、秦慧、段玉瑩、孟宇爲化名
*原文標題:最新財新周刊|新加坡移民新勢力*免責聲明,分析內容僅代表受訪者個人觀點,不作爲任何人或機構的投資建議*本文爲財新網“星港錢潮”欄目特供新加坡眼。“星港錢潮”是中國領先的專業媒體財新爲新加坡和香港經濟和商業報道推出的重磅欄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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