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姚樹華:偶像是李安,處女作親力親爲
籌備《白銀帝國》的時候,姚樹華把有關劇情的鏡頭全部畫了下來,一天畫一頁,一共畫了四本,總共有幾百頁。
姚樹華的兒子上大學的時候,有一次學到簡·奧斯汀,老師就說讓他去看李安的電影《理智與情感》,說這是授課的唯一要求,姚樹華聽後大爲震驚,並寫信給李安,說“你這輩子已經夠了”,從此姚樹華成爲李安的粉絲,她曾說自己想要做的商業大片是文藝商業片或說商業文藝片,而且如果繼續從事電影的話,那麽參照系一定是李安。
姚樹華外表幹練,說話溫柔但語氣堅定,她認爲無論是莎士比亞的《哈姆·雷特》、《李爾王》還是科波拉的《教父》,情節主幹都是家族傳承,這是因爲在一個龐大的組織裏,繼承問題是一個非常具有戲劇性的危機點,也是很大的看點,因此,她也將這一點融入《白銀帝國》中。
《白銀帝國》
姚樹華曾說:“我們是想拍商人,不是拍他們勾心鬥角,我們的題材是晉商,而晉商說自己是儒商,(講的是)儒與商怎樣衡量,有違禁的時候是做儒還是做商,是內心的掙紮,自己跟自己在打仗。”爲此,她帶領團隊做了很多研究,看了很多紀錄片和書,最終,影片表現的是中國古人的情懷和氣節,是仕人的精神和風骨,是商人的職業和素養,是一個人最終在危機關頭摒棄利益選擇道德的英雄所爲。姚樹華曾充滿感情的說,這些人爲什麽值得寫,因爲這種人真的存在過。
姚樹華對于《白銀帝國》非常滿意,甚至自信的認爲電影幾乎沒有缺點,她覺得“好電影往往都是導演的第一部電影。”姚樹華還搬出丈夫來證明,說:“他是那種開場10分鍾內不能讓他入戲就和電影說拜拜的人,但看完我這部電影後,他說,這是讓男人看了不會睡著的電影,這算是最高評價了吧。”
對于電影的所有環節,姚樹華幾乎都是親力親爲,就連後期也是自己做,她曾說:“剛開始是因爲找不到合適的後期主任,所以我陰差陽錯地做了後期。”親自參與也讓姚樹華明白了更多電影的不易之處,比如本來她已經將字幕制作完畢,但就在准備貼上去的時候忽然發現原來還有更好的處理方式和效果,于是又重新從頭開始,雖然過程很累,但姚樹華學到了很多自己之前不知道的東西,她覺得很有收獲。
波瀾壯闊的外景
韓三平曾說:“《白銀帝國》繼承了國産商業大片宏偉巨構的傳統,也補足了許多過去商業大片內容、人物、情感上的缺失。能在滿足觀衆視聽沖擊需求的同時,沖擊觀衆的心靈。”
(8)郭富城:天地真大,人真小
《白銀帝國》有一張專爲柏林電影節和海外發行制作的海報,選的是郭富城盤腿而坐極目遠眺的造型,那是整部電影開機時在太行山脈拍攝的第一場戲,經過後期加工後,畫面水墨飄逸,紅印國風,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李安導演的《臥虎藏龍》。
《白銀帝國》海報
正片中,第一句台詞也是郭富城說的:“天地真大,人真小。人怎麽自處?”
對于爲何邀請四大天王中頗爲時尚的郭富城飾演康三爺,姚樹華也有自己的見解,她認爲當時晉商巨富曹佳已經有了紅酒庫和發電機,票號經營甚至已經到了俄羅斯、新加坡和東京,就連分紅制度都領先了世界五十到一百年,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晉商是當時最時尚的 一群人,因而選擇郭富城,是非常適合的。
《白銀帝國》之前,郭富城已經憑借電影《三岔口》和《父子》連續兩年獲得台灣電影金馬獎影帝。進組第一天,姚樹華就給郭富城看了一張晚清留美幼童出身的北洋軍官13歲時的照片,並說那種水波不驚的眼神就是自己想要的效果。後來在殺青宴上,香港媒體抓拍到一張郭富城的照片,姚樹華形容那眼神與自己要求的一模一樣。
姚樹華對郭富城評價很高,認爲他是真的在用靈魂演戲,並稱其在《白銀帝國》中的表現是“脫胎換骨後又脫了一層”,姚樹華說:“他是天生的演員,本人就有一股氣場,不斷問問題,又不斷琢磨,最後把‘三爺’的孤、傲和心中一堆心事的個性刻畫得十分到位。”
康三爺是《白銀帝國》的一號男主角,是絕對的中心人物,更是電影中晉商最後的輝煌和沒落的見證者,電影中,康老爺說他“面有殺氣,能掌大局”,姚樹華則認爲康三爺是個“眼中揉不得沙子的人,但沙子就是他自己”。
郭富城飾演康三爺
從少年意氣,到愛而不得,從遊戲人生,到勇挑重擔,郭富城演出了角色身上深情的一面,一幕在“繼母”杜筠清喪禮上怒指父親,捶胸無語落淚,真實而動人。同時郭富城也演出了角色深沉和決絕的一面,在面臨愛情和家族的選擇時,他毅然抛棄愛情,絲毫不拖泥帶水。
郭富城的父親做得是珠寶生意,他在家裏也是排行老三,雖然18歲就進了演藝圈,但其實他的父親很希望孩子能夠子承父業,郭富城後來接受采訪時說,自己在拍完《白銀帝國》後,才終于真正的明白了父親可能有的失望心情。
郭富城爲《白銀帝國》貢獻了四個“第一次”:第一次以光頭造型拍攝一部史詩電影,第一次在寒冷的山西拍戲,第一次演繹一個兒子和父親爭娶同一個女孩,第一次以“全普通話”對白演戲。
郭富城展現精湛演技
郭富城曾說:“三爺是一個內心感情極爲豐富的角色,有理想,有抱負,人又聰明,又長得俊朗,是父親心中理想的事業繼承人。然而正因爲父親太看重這個兒子,三爺才要守著康家家規,連想和相愛的人結婚也不自由,完全像是軟禁在一個無鎖鏈的大屋之內,生活沒有色彩,我對這個角色並沒有感到陌生,我早就熟讀了劇本,已把自己當成了三爺。”
(9)郝蕾:七情六欲都在那張臉上
郝蕾飾演的杜筠清也是《白銀帝國》的關鍵人物,他是康家父子爭執的焦點所在,姚樹華在選角時看了婁烨導演、郝蕾主演的電影《頤和園》,只看了15分鍾,就定下杜筠清非郝蕾莫屬。姚樹華曾說:“找郝蕾之前我也找過其他女演員,發現都不合適。康夫人(杜筠清)在片中幾乎是唯一的女性角色,戲份不多的同時又對整個故事的發展起到關鍵作用,所以要找的女演員必須能站得住,要有足夠的實力和氣場能壓住這個片子。做電影像吹氣球,總需要有個人發力把它越吹越大,康夫人就是這個人,而郝蕾完美地做到了。”
電影中,杜筠清所處的年代正是美國女性爭取選舉權和中國革命女性秋瑾就義的年代,所以杜筠清身上有女性主義和勇敢陽光的一面。雖然她因爲環境成爲封建禮教的犧牲品,但最終杜筠清用生命捍衛了自己的自由和夢想。
郝蕾飾演杜筠清
最終,郝蕾以自己“爆發式”的表演將角色的剛毅、柔美、歡樂和痛苦演繹的水到渠成,張鐵林也稱贊郝蕾的表演富有層次,張弛有度,“非常驚人”。有一場野湖遊泳的戲,郝蕾在零下二十幾度的溫度中,穿著一條薄裙子遊了一整天。
七情六欲都集中在那張臉上
片中杜筠清與康三爺分手時,有一個回眸而笑的鏡頭,當時台灣著名綜藝制作人王偉忠說這個鏡頭“七情六欲都集中在那張臉上”。
(10)張鐵林:是家長也是教父
“皇阿瑪”張鐵林在《白銀帝國》中飾演晉商四十六家票號之一“天成元”的領袖康老爺,他是一個典型的封建社會的大家長形象,人情練達,手段老辣,他的馭人手段是“威、名、利”,對下屬、對子女都是如此,他很像《教父》中的老教父,爲了繼承人問題和祖脈的延續費盡心思,姚樹華曾說康老爺“個性上是有問題的,每個人都有壓抑,他那種封建大家族就特別重,最後他覺得自己沒法對家族有幫助了,就選擇了出走”。
張鐵林飾演康老爺
姚樹華認爲張鐵林演出了康老爺張狂霸道和略有些許憨傻的氣質,並且他和郭富城站在一起,很像是一家人。
張鐵林認爲,晉商的身份決定了康老爺的社會行爲和責任義務,除了掌控票號,他還涉及一段複雜的三角關系,這種關系裏面又影射了康家及票號的價值觀念和精神矛盾,這就造成了康老爺的特殊形象和特殊個性。
(11)有遺憾的傑作
據當時提前看過影片的圈內人士透露,公映版《白銀帝國》有情節刪減。公映之初,《白銀帝國》被很多人寄予厚望,認爲將成爲繼陳凱歌《霸王別姬》後又一部展現中華傳統文化深厚底蘊的曆史文藝片。電影的出品及發行方博納影業董事局主席于冬曾說“《白銀帝國》是一部壓軸的華語大片,是年度非常重要的一部華語電影。”
《白銀帝國》雖有遺憾,仍是傑作
可惜的是,116分鍾的時長根本就撐不起一部想以“史詩”來命名的晉商大戲,尤其是電影節奏方面,一開始氛圍營造精准,代入感十足,考究的畫面和凝重的色彩也將那個亂世刻畫的沉郁而厚重,氣勢恢宏壯闊,可隨著情節的遞進,後面的邏輯性和接續性都大打折扣,情節開始支離破碎,諸如郭富城與郝蕾的愛情戲,使得原本應該張力十足的家族父子關系、兄弟關系和票號內部各掌櫃的個性及競爭等環節都成了浮光掠影,最終導致虎頭蛇尾,匆匆結束。
《國際銀幕》曾說:“這部獨特的史詩作品呈現出了非常精致和美妙的視覺效果——很明顯在服裝和布景上做了大量的調研,受到歐洲風格影響的場面精准地反映了當時的曆史風貌。”《白銀帝國》如果時長再長一些,如像《霸王別姬》那樣達到近3小時的時長,講清楚康家的前塵今世,票號內部的運行規則和票號各掌櫃的生存狀態,再輔之以郭富城和郝蕾扭曲的愛情故事,可能最終效果會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