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誰能獨善其身。
1
空姐去哪了？
最近這段時間，我觀察到一個反常的現象——
空姐變多了。
不是說飛機上的空姐變多了，而是朋友圈裏的空姐變多了。
我這可不是瞎說，有圖爲證。這是賣護膚品、化妝品的。
這是賣束身衣的。
這是賣襪子的。
還有賣燕窩、枇杷膏、酵素、土特産的……
反正，只要是你能想到的朋友圈産品，幾乎都出現了空姐的身影。
什麽時候開始，空姐都大面積占領微商圈了？
不只是朋友圈，有沉迷抖音無法自拔的朋友告訴我：抖音也被空姐占領了。
我試著在抖音上搜了下“空姐”的關鍵詞，果然出來不少相關的“空姐網紅”，不乏數百萬粉絲的大號，其中有不少也在抖音上搞直播帶貨，風生水起。
不光是互聯網，很多線下店，也多了空姐的身影。
就在前段時間，根據媒體的報道，一名海南航空的空姐轉行成爲汽車銷售，因姣好的面容和清晰的口齒，一躍成爲銷售界最大黑馬，創造了單月賣出15輛汽車的驚人記錄。
爲什麽空姐突然變多了？不會是這些網紅爲了賣貨，玩的cosplay吧？
帶著滿腔好奇心，我打開了浏覽器，一個信息把我嚇了一跳：
如今空姐的工資，竟然只有2000元！
這和我們眼中“高大上”的空姐差別有點大啊。爲了核實這個數據的准確性，我上網搜了一下，還真有相關報道。
在市界的一篇文章中，南方航空公司的空乘小純（化名）主飛國際航班，她以前一個月能飛三四趟，90多個小時的航班小時數，能賺個一萬三四左右。疫情之後，國際航線基本全部停航了，國內航班也所剩無幾，一個月也就能飛上一班，基本上每天都是待業狀態，工資差不多只有2000多了。
以前一二萬，現在一二千，落差的確很大。
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像這樣的情況還真不少：
“沒想到都幾年了，還沒有完全恢複正常上班狀態。身邊的女同事，一大半都做了微商、主播……”
“前兩個月，我每個月就飛十幾個小時，工資只有一兩千元，夠交五險一金。壓力之下，我就想著做點副業，不做兼職就還不上車貸、房貸。”
在此之前，我一直以爲空姐的收入很穩定，但沒想到完全相反。
空姐的工資基本是由基礎工資、飛行時長兩個大的部分組成。
其中，基礎工資基本在2000-3000元範圍內，扣過五險一金後所剩無幾，因此飛行時長基本決定了每個月到手工資的多少。
原來，很多空姐連房租都交不起了，只好走下飛機“花式自救”，要麽轉行，要麽搞起了副業。
2
三大航司，一年虧了400億
翻看數據對比，空姐的數量確實在減少。
民航局信息中心公布的《2021年全年中國民航乘務員發展統計報告》顯示，截至2021年12月31日，全民航共有97307名乘務員持證上崗。其中，97197名乘務員就職于運輸航空公司，110名乘務員就職于非運輸航空公司或單位。
而在一年前的報告裏，共有102314名乘務員持證上崗。其中，102172人就職于運輸航空公司，142名乘務員就職于非運輸航空公司或單位。
做個減法就知道——
一年時間裏，乘務員總數減少5007人，其中運輸航空乘務員數量減少4975名，非運輸航空公司乘務員數量減少32人。
另一方面，根據飛機交付數據對比，這一年內，國內運輸飛機的總數是沒有變化的——飛機總數沒變，乘務員卻少了近5000人。
拉長時間來看，這個數據更明顯：從2019年到2021年，民航飛機乘務員減少了11648名。
▲國內乘務員數量變化，圖源網絡
不管是被裁還是主動離職，空姐們都在不斷離開民航。這背後，是已經快挺不住了的航空公司。
上個月末，國內三大航空公司（國航、東航、南航）披露了2021年報。數據顯示，三大航空公司2021年虧損額均超過百億，合計虧損——
近410億元。
三大行尚且如此，其他航司可想而知。整體上看，2021年中國民航業大幅虧損842億元，其中航空公司虧損671億元。
沒有虧損的海航和春秋航空，一個是因爲業務調整和債務重組，另一個則是收到了政府補貼。
航司虧損的原因也很明顯，疫情之下，收入銳減，成本卻依舊高昂。
2020年，全球航空客運量18.09億人次，同比下滑六成以上。2021年，中國境內運輸機場完成旅客吞吐量9.07億人次，較2019年下滑33%。
坐飛機的人少了，機票價格也在下降。就在前段時間，受疫情防控等因素影響，多條熱門航線機票價格大幅跳水，甚至降至冰點。就算是清明假期，多條熱門線路還出現1折機票，算下來比火車票還便宜。
更早的時候，上海飛到重慶，機票只要50元。要知道，魔都到山城，相距1600多公裏，正常情況下一張機票至少1000元。
與此同時，燃料成本、飛機維修保養成本、人力成本卻居高不下。例如，2021年，國航財務費用同比增長超過100%，華夏航空同比增長超過200%。
更何況，民航公司往往需要支付大額貸款、租賃費用，還款壓力很大，資金鏈脆弱的航空公司可能會被擊倒。
一片慘淡之下，2020年人均薪酬同比下降的航空公司數量占比超八成，吉祥航空、山航B、春秋航空等5家公司人均薪酬下降超10%。
你想想，飛機油費都快賺不回了，還哪來的錢養這麽多空姐？
3
想辦法自救
看著這虧損嘩啦啦止不住，國家送來了溫暖。
2020年，相關部門就出台了免征民航發展基金、重大運輸飛行資金支持、降低管理費等纾困政策。2022年2月份，航空業再次獲得五項扶持措施，包含暫繳增值稅等。
但更關鍵的，是航空公司的自救。從2020年開始，中國的航空公司就開始使出十八般武藝——
南方航空開始承接企業團餐，四川航空做起了火鍋外賣，廈門航空更是從生鮮電商“鹭鮮生”，一直賣到了口罩、酒精等防疫物資……
還有一些客運航空公司開始向貨運客戶提供包機服務，一些國際航空公司開始定期運營貨運航線，而另一些公司則通過在座位上放置輕箱以利用客艙空間——
坐人的飛機，開始幹起了快遞的生意。
這次疫情，影響的不只是中國的航空公司，也包括全球所有的航空公司。他們的自救，更是五花八門，令人大開眼界。
在日本，全日空航空公司允許所有員工利用業余時間開展副業，不僅可以去當老師，還可以與其他公司簽訂勞動合同。
在瑞士，他們鼓勵待業飛行員改開火車，經過6個月培訓就可以上崗。
澳大利亞更厲害，飛行員被派去操作收割機，幫忙搶收莊稼。
新加坡航空，不僅裁員20%，還把閑置的飛機改成了餐廳。
腦洞最大的要數泰國航空，在曼谷、清邁一共開了七家油條店，還把總部的員工餐廳改裝成了飛機快閃主題餐廳。
除此之外，還有飛行員送外賣、做保安、開網約車的。
不只是飛行員，空姐也被調動起來，開拓新業務。疫情下的日本，不少空姐被迫去兼職做巫女、種地、酒店前台、收銀員……
航空業這場全方位的自救，還在繼續。
4
尾聲
黑天鵝還在撲騰。
時至今日，全球新冠累計確診人數已突破5億，累計死亡人數超過610萬。
2020年，世界人口總數約72個億。也就是說，在這個星球上，平均每14個人裏邊，就有1個感染新冠。
整個近現代史，1840年到現在，新冠肺炎導致的死亡人數僅次于制造過多次大流感的H1N1病毒。
航空業，僅僅是這場風暴下的冰山一角。
就在上個月末，蘇州的旅行社已經扛不住了，183家會員單位，員工自動離職率超30%，超過90%旅遊社已無法支付四月份員工工資、社保基金和房租。
從全球來看，這兩年主要經濟體大都創下近年來的最低增速，全球經濟的疲態已經顯露。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發布的《世界經濟展望報告》顯示——
2020年，世界經濟同比深度下滑3.1%。
同樣是2020年，全球債務規模達到創紀錄的226萬億美元，成爲自第二次世界大戰以來全球債務增加最多的一年……
這還只是宏觀上的數據，更多的震蕩與撕扯，還在我們看不見的角落。
時代的這一粒灰，落在個人頭上，真的就是一座山。
熬得住，才能成爲最後的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