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30日，貨輪在唐山港京唐港區集裝箱碼頭裝載貨物。新華社發
在江蘇金湖縣，一家公司員工正在加工出口中東國家的産品。楊彬攝/光明圖片
張占斌
顧學明
張燕生
胡必亮
本版頭像均爲郭紅松繪
【智庫答問·“抗疫彰顯中國力量中國精神”系列訪談】
編者按
近日，習近平主席在北京出席二十國集團領導人應對新冠肺炎特別峰會並發表題爲《攜手抗疫 共克時艱》的重要講話。就打好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全球阻擊戰，習近平主席呼籲加強國際宏觀經濟政策協調，防止世界經濟陷入衰退。如何看待國際宏觀經濟政策協調的重大意義？各國應當如何行動，才能提振世界經濟複蘇士氣？本期特邀專家就此討論建言。
本期嘉賓
中央黨校（國家行政學院）一級教授 張占斌
商務部國際貿易經濟合作研究院黨委書記、院長 顧學明
中國國際經濟交流中心首席研究員 張燕生
北京師範大學“一帶一路”學院執行院長 胡必亮
1.疫情使各國面臨共同的難點堵點痛點
光明智庫：當前，疫情對全球經濟的影響體現在哪些方面？還有哪些潛在影響和風險點需要注意？各國聯手加大宏觀政策對沖力度有何重要意義？
顧學明：疫情影響範圍是巨大的，目前已波及202個國家和地區。受疫情影響，一國的消費、投資以及跨國商品、服務的流動都受到沖擊，實體經濟按下暫停鍵，虛擬經濟産生巨大波動，跨國企業的全球供應鏈受阻，可以說，疫情的影響已經涉及經濟社會發展的方方面面。
更嚴重的是，這次疫情發生在全球經濟增長乏力階段，若控制不力，就會引發多米諾骨牌效應，將經濟、社會包括全球治理中的很多漏洞和短板暴露出來。因此，各國聯手加大宏觀政策對沖力度意義重大。全球性問題的解決有待于各國宏觀經濟政策的國際合作，這是因爲，站在一國視角應對疫情，無法克服全球經濟高度流動和高度相關所帶來的負面影響，因而一國不僅要對自己國界內的事情負責，更要站在人類命運共同體的高度對全人類負責。
張占斌：面對疫情，需要警惕未來有可能出現的全球經濟危機，也要警惕未來危機從供應端向需求端擴散，更要警惕各國政策缺乏協調合作。面對疫情，各國都相繼推出了量化寬松政策和大規模財政刺激計劃。如果各國缺乏協調合作甚至以鄰爲壑，將引起資本市場波動，造成全球商品和服務貿易中斷。
張燕生：疫情不僅重創了歐洲、北美的生産網絡，還使歐美的醫療體系受到嚴峻考驗。在非洲和南亞次大陸等公共衛生體系薄弱、經濟承受能力較差的國家和地區，經濟發展不僅面對衰退危險，還有可能發生嚴重的人道主義危機。
胡必亮：這次討論如何防止世界經濟陷入衰退，與以往類似的討論有一個很大的區別，那就是以前都是內部系統的個別方面出了問題，而這次疫情使各國面臨共同的難點堵點痛點。
隨著疫情在全球範圍內蔓延，各國聯手加大宏觀政策溝通、協調與運用不僅體現在經濟層面，更體現在聯手抗疫方面。全球需要加快信息共享，交流抗疫經驗，出台有效措施促進疫苗及相關藥物合作研發，共同戰勝疫情。
2.靠解決單項問題無法化解疫情帶來的整體影響
光明智庫：在您看來，維護全球産業鏈供應鏈穩定，需要各國采取哪些行動？面對全球金融市場的波動，應當從哪些方面著手應對？
胡必亮：嚴重的疫情導致各個國家的需求都大幅下降，普遍存在需求不足的問題；有些國家采取了限制入境甚至關閉國境等措施，造成人員流動受阻，還有一些國家采取了封關措施，貨物的通關與流動在一定程度上也受阻；受疫情影響，很多國家目前很難實現複工複産，導致全球産業鏈供應鏈面臨斷裂危險。
這次疫情帶來的不利影響是全面的、綜合的，我們不能僅僅靠解決某個方面的問題來化解風險。
張占斌：維護全球産業鏈供應鏈穩定需要采取多方面舉措。總的來說，各國要優先保障在全球供應鏈中有重要影響的龍頭企業和關鍵環節恢複生産供應，要提供精准的支持政策。要加強國際貿易合作和海關合作，確保跨境物流通道無堵點，跨境供應鏈通暢。另外，要發揮國際組織作用，增強全球供應鏈的應急能力和協同能力。還要維護全球自由貿易規則，盡可能促進國家間自由貿易合作關系，構建更加開放的産業鏈、創新鏈和價值鏈。在這個過程中，我國努力複工複産，爲維護全球産業鏈、供應鏈穩定安全作出了貢獻。
張燕生：各國團結合作、綜合施策、增強信心是打好疫情防控全球阻擊戰的關鍵因素。在經過艱苦努力、付出巨大犧牲後，目前我國國內疫情防控形勢持續向好，生産生活秩序加快恢複，爲世界贏得了最寶貴的抗疫窗口期。信心比黃金還要珍貴，以二十國集團領導人應對新冠肺炎特別峰會爲標志，各國應積極行動起來共渡難關。當前最大的障礙仍是缺少新訂單，缺少區域物流商流人流暢通的協調推進機制，缺少信息流資金流政策流的有力支持。
顧學明：全球金融市場波動，既是全球疫情擴散造成市場信心恐慌的結果，也是美歐等長期實施量化寬松和超低利率所引發的金融泡沫被引爆的結果。因此，我國應積極倡導全球政策協調，發揮好二十國集團作用，推進國際金融體系改革，進一步完善國際貨幣及其治理體系，提高新興市場國家和發展中國家的權重，維護公平開放的全球金融市場，推動國際金融秩序朝著更加公正合理的方向發展。
3.發揮中國經濟“壓艙石”“穩定器”作用
光明智庫：習近平主席表示，中國將繼續實施積極的財政政策和穩健的貨幣政策，堅定不移擴大改革開放，放寬市場准入，持續優化營商環境，積極擴大進口，擴大對外投資。在當前形勢下，這些措施將對世界經濟穩定發揮怎樣的作用？
張占斌：實施積極的財政政策和穩健的貨幣政策，可以加快推動國內企業複工複産，暢通經濟循環，驅動經濟增長早日步入正常軌道。積極的財政政策主要是助力企業複工複産、減稅降費，防止疫情短期沖擊造成企業大面積倒閉現象，重點保障出口企業的海外訂單交付能力，支持基層保工資、保運轉、保基本民生。積極擴大國內消費需求，營造更加便利的消費環境，鼓勵汽車和大宗耐用品消費，引導居民恢複正常消費，發揮消費的基礎作用和投資的關鍵作用。穩健的貨幣政策旨在降低利率負擔，刺激投資和消費，疏通貨幣政策傳導機制，引導資金加速向實體經濟流動，引導銀行積極向企業讓利。需要注意的是，財政政策、貨幣政策要同消費、投資、就業、産業、區域等政策形成合力，驅動中國經濟增長回歸正常軌道，充分發揮中國經濟對于世界經濟的“壓艙石”“穩定器”作用。
顧學明：一是爲世界經濟在疫情中平穩發展貢獻中國力量。中國通過繼續實施積極的財政政策和穩健的貨幣政策，給市場以穩定預期，努力實現全年經濟社會發展目標任務。中國能夠保持當前的經濟增長率不受較大影響，將成爲世界經濟平穩發展的一針“強心劑”。
二是爲世界經濟應對疫情沖擊敞開中國市場。比如，我們繼續放寬市場准入，持續優化營商環境，爲國際資本提供巨大的投資機會和市場空間，使進入中國市場、紮根中國市場、深耕中國市場的外商投資企業獲得豐厚回報。
三是爲世界共同攜手應對疫情貢獻中國方案。當前，只有摒棄零和博弈、保護主義等，促進世界各國形成更爲緊密、牢固、可持續的經濟聯系，才能攜手應對挑戰、共謀穩定，推動世界經濟實現共同繁榮。
張燕生：中國穩則世界穩。中國實施各項抗疫措施對實現世界經濟穩定發揮了重要作用。一是科學抗疫。充分尊重流行病防控的常識、規律和基本邏輯，創造條件保障了口罩、防護服、呼吸機等供應。二是有序複工。最大限度減少抗疫經濟損失。預計二季度複工率將接近疫情前水平。三是保障民生。針對中小微企業、經濟困難家庭和服務業，加大政策支持，保障好各地抗疫資金需要，緩解企業經營困難。
4.順境中精誠合作，逆境時共同應對
光明智庫：習近平主席呼籲二十國集團成員采取共同舉措，減免關稅、取消壁壘、暢通貿易，發出有力信號，提振世界經濟複蘇士氣。您對此有何具體建議？
顧學明：提振世界經濟複蘇士氣，不僅在于順境中精誠合作，更在于逆境時共同應對。當前，新冠肺炎疫情擴散給全球經濟複蘇帶來了不確定性，各國凝心聚力采取共同舉措應對疫情給世界經濟帶來的沖擊尤爲重要。
一方面，中國要進一步擴大開放水平，形成更大範圍、更寬領域、更深層次的對外開放。比如，充分發揮自由貿易試驗區的制度創新作用，深化管理體制改革，降低關稅和制度性成本，提升貿易投資便利化水平，持續優化營商環境，爲提振國際和國內市場信心注入重要動力。另一方面，世界各國要加強宏觀經濟政策協調，以更加開放、合作的態度加強溝通協作。不論是疫情影響的短期刺激還是世界經濟發展的長期需要，各國都應通過實施減免關稅、取消壁壘、暢通貿易等應對措施，加快解決全球供應鏈中斷問題，保持開放的貿易環境和投資環境，盡早恢複世界經濟活力。
張占斌：全球經濟一體化發展到今日，各國的産業鏈和供應鏈已不再是孤立的，而是通過貿易連在一起，成爲相互影響相互依存的整體。面對疫情，各國共同努力，消除關稅和非關稅貿易壁壘，取消貿易保護，促進貿易暢通，這是最直接最有效提振世界經濟複蘇士氣的做法。
具體而言，可將貨物貿易的主要商品分爲三類。第一類，與防控疫情有關的商品，比如口罩、防護服、醫療物資等，建議最低可以降至零關稅，並開辟綠色通道。第二類，生活必需品。爲保障人們的生命和財産安全，建議大幅降低生活必需品的進口關稅，並開辟綠色通道。第三類，其他商品。疫情的蔓延使企業生産成本增加，消費者也由于商品價格上漲而增加了額外支出。爲了給企業和消費者“補血”，建議各國推出特別降稅計劃，可由各國財政部和央行牽頭負責。
張燕生：防止世界經濟陷入深度衰退，穩定全球産業鏈和供應鏈，建立全球投資人對金融市場的信心，需要秉承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共建人類美好家園。
一是中美團結合作，做負責任大國的表率。建立引領全球科學抗疫、穩定經濟、保障民生的多層次對話溝通協調機制，合作戰勝共同對手——新冠病毒、生態災難和恐怖主義。二是相互學習、科學抗疫。吸取中國抗疫的成功經驗，總結日本、韓國、新加坡抗疫的不同對策，建立科學抗疫的合作機制。三是穩定産業鏈，暢通供應鏈。推動WTO改革走向減免關稅、取消壁壘、暢通貿易。四是發起抗疫援助倡議，攜手幫助困難者。如加大對公共衛生體系薄弱的非洲、南亞次大陸等地的援助。五是建立有效的國際宏觀政策協調機制，推動經濟社會和生態衛生可持續發展。
胡必亮：第一，啓動各方面、各層次的國際合作，分享信息、交流經驗，共同制定行動方案。第二，把用于財政刺激的錢用好。比如，幫助最困難的企業尤其是中小企業渡過難關。第三，通過降息降准等貨幣政策的實施降低資金成本，釋放更多流動性。第四，通過各國自身努力和有效的國際合作，盡快控制住疫情，提高治愈率，降低病亡率，在盡可能短的時間內取得抗擊疫情的最終勝利，這對于世界各國都是最重要的，也是防止世界經濟走向衰退的基本保障。
（項目團隊：光明日報全媒體記者 張勝、王斯敏、蔣正翔、成亞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