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背景
近幾年,恐襲事件在世界各地頻發。僅2017年上半年,就發生了數起震驚全球的恐怖襲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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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3月22日,英國議會大廈附近發生恐怖襲擊事件,造成5人死亡,40多人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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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4月3日,俄羅斯聖彼得堡地鐵發生爆炸事件,包括襲擊者在內的十余人死亡,近50人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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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4月7日,瑞典首都斯德哥爾市中心發生貨車撞向人群的恐怖襲擊,造成至少4人死亡,15人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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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5月22日,一名男性使用自殺式炸彈在英國曼徹斯特體育館演唱會現場發動襲擊,導致22人死亡,59人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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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6月3日,英國倫敦再次發生恐襲,先有貨車高速撞向行人,然後三名疑凶持刀下車追砍路人,事件造成10死48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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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8月17日,巴塞羅那市中心的蘭布拉斯步行街發生貨車撞人恐襲事件,巴塞羅那以南100多公裏處的坎布裏爾斯鎮當晚也發生一起類似事件。兩起事件共造成14人死亡、100多人受傷。 (據新華社)
除了不斷制造恐怖襲擊外,ISIS等恐怖主義組織的活動和意識形態開始在網上迅速蔓延。除了歐洲等國不斷發生的“獨狼式”恐襲事件,新加坡也在6月12日拘捕了首位女性ISIS支持者,僅在一周後,又逮捕了兩名被極端主義洗腦的配槍輔警。有新加坡媒體援引印尼智庫沖突政策分析研究所(IPAC)發布的報告指出,東南亞等國正面臨著恐怖主義的高度威脅。
盡管全球各國的安全和情報部門不斷地監測著恐怖主義威脅活動,但隨著社交媒體的廣泛使用,這些恐怖主義組織開始利用包括WhatsApp在內的網絡平台來策劃攻擊行動及傳播激進主義意識形態。在缺乏協調一致的戰略下,安全情報部門和網絡科技公司發現很難監控和發現他們的蹤迹。
當科技公司及執法部門對此頭疼不已時,一群網絡“狩獵者”出現了。據BBC報道,這群默默無聞的網絡志願者每天都會花費好幾個小時,锲而不舍地在網絡中追蹤並報告ISIS最著名的招募者和宣傳者,並試圖阻止他們宣傳極端主義思想。
化身狩獵者
被激怒的黑客們與ISIS對抗
41歲的建築公司老板科洛內爾•庫爾茨(化名)正是衆多網絡獵人中的一員。據英國《衛報》報道,過去,他常常每天花費好幾個小時在開心農場之類的社交遊戲中。而現在,他找到了新的目標——在網絡中搜尋恐怖分子。
科爾茨表示:“我們盡全力拯救生命,將這些垃圾從網絡中清除,以免更多的孩子看到這些(宣傳)信息還覺得很炫酷。”
他們每天都花費好幾個小時在網絡中識別並設法滲透進入ISIS組織,試圖阻止他們宣傳。
英國《衛報》指出,這些網絡獵人的存在正好彌補了社交網絡公司在打擊恐怖主義方面能力的不足。這些獵人們橫跨Telegram和WhatsApp等私人通信軟件及Twitter、Facebook、YouTube等公開社交網絡,對ISIS最主要招募人員和宣傳員的行蹤一路窮追不舍。一些人甚至還向執法部門提供了至關重要的秘密情報。
這種“狩獵”行動源起于2015年11月15日,《今日俄羅斯》稱全球最大的黑客組織“匿名者”在巴黎恐襲後向ISIS正式宣戰,發起了#OpISIS(反ISIS)行動。這個松散的黑客組織開始在社交網絡上曝光ISIS支持者,並破解或刪除他們的網站。
▲2015年,匿名者組織發布視頻向ISIS宣戰
科爾茨加入“狩獵”大軍也正緣由于此。當時,他正通過網上直播觀看法國對德國的足球友誼賽,比賽突然被巨大的爆炸聲打斷。當天,7名襲擊者在法國首都進行了大規模槍擊和自殺式爆炸,造成129人死亡。
科爾茨在社交網站上表達了自己的憤怒之情,隨後便有一位在“匿名者”組織中的朋友聯系他,詢問他是否願意加入#OpISIS(反ISIS)行動。“我用了幾天才把事情弄明白,然後幾周後被我消滅的賬戶就如同蒼蠅一般多。”科爾茨回憶道。
在“匿名者”組織後,更多如民間反恐黑客組織“鬼兵團”(Ghost Security Group )、KDK等更具組織性的團體也加入到“狩獵”戰鬥。
網上追蹤
“臥底工作並沒有想象的那麽困難”
科爾茨在2016年成立了自己的小組之後,曾接受英國《衛報》專訪。這個幾十人的團隊被稱爲“地獄之火俱樂部”,但科爾茨表示因爲名字過于戲劇性,他們通常對外不會這麽稱呼自己。
地獄之火俱樂部的成員來自世界各地:北美、歐洲、中東、印度尼西亞等,他們都有自己的本職工作,但每天依然會花4-14個小時在網上追蹤恐怖分子。他們通過一個Twitter私人小組進行交流,並不斷發布他們潛入ISIS頻道中獲得的聊天截圖,Twitter賬號,YouTube視頻和Facebook網頁等。因爲他們已成功潛入恐怖分子所在頻道,所以常常能提前得知行動計劃和宣傳活動信息。
科爾茨稱他在2015年曾打電話給美國聯邦調查局(FBI)揭發一名巴西的ISIS支持者,當時這名巴西人威脅稱他將進行自殺式爆炸襲擊。幾個月後,這位支持者成爲因策劃在裏約奧運會發動恐怖襲擊而被捕的10名恐怖分子之一。
▲科爾茨向FBI揭發的恐怖分子,正是計劃對裏約奧運會發起恐怖襲擊的成員之一。圖據《衛報》
“是我提供的信息使他被捕嗎?我並不知道。但我認爲還是有一定貢獻的。”科爾茨補充道。
科爾茨相信他們這樣的“狩獵人”,遠比科技公司采用的算法技術和聘請的內容審查員更有能力。他們通常跨平台追蹤恐怖分子的活動,目睹這些恐怖分子是如何使用不同的賬號一次又一次地出現,並通過私人信息軟件提醒“追隨者”自己的最新賬號。
他們的能力同樣得到了情報部門的認可,一些情報機構曾向他們請求幫忙識別聖戰分子,其中包括常駐在拉卡,名爲“勝利之風”的印度激進分子。科爾茨稱:“我只用了5分鍾,就在Telegram上找到了他。”
科爾茨表示:“我不會說我們是三角洲部隊或是海豹突擊隊第六分隊,但我們的組員都在深入臥底中。”他說,臥底工作有時候並沒有衆人想象的那麽困難。比如,聖戰分子在Twitter上會不斷使用同樣的用戶名加上表示“版本”的數字創建新的賬號。因此,如果@jihadi_144(@聖戰者_144)被消滅了,那麽一分鍾後就會立刻出現一個新賬號@jihadi_145(@聖戰者_145)。他稱,一個名爲“阿以莎”的ISIS發言人迄今爲止已創建過400多個賬號。
安全研究員同時也是地獄之火俱樂部成員的埃裏克•範伯格表示:“社交網絡公司的說辭都是一些花言巧語,他們並沒有像我們一樣將這些數據關聯在一起。”
範伯格自己開發了一個軟件,用于獲得ISIS在不同平台上使用的傳播鏈和行爲模式。他對于社交網絡公司的不作爲感到惱怒:“難道他們無法在YouTube賬號或臉譜網帳號中辨別是否有ISIS標志嗎?”
無償服務
沒協議、沒保障,自願成爲聯邦調查員 “情報線人”
然而,在這個龐大的“狩獵”群體中存在一個明顯的分歧點:一些人堅信他們應該與執法部門合作,但另一些人卻對此持反對態度。
恐怖主義分析家邁克爾•史密斯則表示:“只有與執法部門合作,這些行爲才是有意義的,除此之外,都像是小孩的遊戲。”
史密斯曾幫助“鬼兵團”等部分可靠的黑客組織與政府官員建立聯絡點。他表示,如果網絡獵人們與情報部門不能密切合作,他們的行爲可能適得其反,甚至還有危險性。史密斯稱,2015年英國情報機構軍情五處(MI5)就曾派出警察到一名臥底的網絡獵人家中,稱他們認爲這名獵人是一名恐怖分子。
盡管有很多反對聲,但大多數網絡“狩獵者”在沒有協議、沒有補償保障的前提下,自願成爲了聯邦調查員的“情報線人”。一名地獄之火俱樂部成員稱:“不然你都在忙活著什麽呢?(忙著)關閉推特賬號嗎?”
盡管現在ISIS在近幾個月已遭受重創,但科爾茨依然沒有停下腳步。“我不認爲我們能趁著日落消失遠去。惡魔總是一個接一個地出現。”
紅星新聞實習記者丨徐緩 綜合編譯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