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①：在海南省萬甯市旅遊公路旁，遊客一邊休憩一邊欣賞海邊風景。
袁 琛攝（人民視覺）
圖②：夏日，海南省海口市江東新區千畝荷塘荷花盛開，景色迷人。
石中華攝（人民視覺）
圖③：位于海南省三亞市崖州灣科技城的深海科技創新公共平台項目正在加緊建設現場。
王程龍攝（人民視覺）
圖④：在位于海南省儋州市的海南天然橡膠新型種植材料創新基地，科研人員在觀察橡膠樹組培苗生長情況。
張 茂攝（人民視覺）
圖⑤：7月9日，在海南省瓊海市，遊客在海濱沖浪。
蒙鍾德攝（人民視覺）
制圖：潘旭濤
7月11日，周一。一個普通日子。
這天，身在海南海口的羅來軍、人在廣東深圳的遊娜、遠在北京的王丕君，共同留意到一條新聞：“中國這十年·海南”主題新聞發布會，在海口舉行。
他們三人，身處三地、身份不同、互不相識，又都不是海南人，卻都對發布會上提到的“人才引育”情況高度關注。
他們是誰，爲何不約而同地關注這個話題？
事情要從一個特殊日子的上午說起。
赤子思高遠
羅來軍記得十分清晰：2017年10月18日上午。
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明確提到：探索建設自由貿易港。
羅來軍第一時間關注到了這一重要信息。身爲中國人民大學經濟學院教授，他的研究方向之一，就是中國的對外開放。而自由貿易港，是當今世界最高水平的開放形態。
世界公認最成功的自由貿易港，是迪拜、新加坡、中國香港。它們要麽是城市型國家，要麽是城市。中國的開放前沿，有海南、廣東、上海、浙江等省份。自由貿易港將花落誰家？一度備受關注。
半年後，答案揭曉：2018年4月13日，海南建省辦經濟特區30周年大會上，傳出重磅消息：黨中央決定支持海南全島建設自由貿易試驗區，支持海南逐步探索、穩步推進中國特色自由貿易港建設……
這一消息，瞬間傳遍世界。海南很大，全島面積是迪拜的8.6倍、新加坡的49倍，環島旅遊公路總長988.2公裏。和地理空間遼闊一樣，“中國特色”海南自由貿易港，史無前例，發展空間巨大。
刷著刷著朋友圈，羅來軍內心起了波瀾：自貿港建設，和自己的專業研究和專長優勢太對口了。中國特色自由貿易港建設，到底怎麽建設？能否參與其中，做些貢獻？
機會來了。2019年起，中央組織部從全國選派幹部到海南挂職，羅來軍成爲其中一人。海南建省辦經濟特區初期，就有“十萬人才過海峽”的壯舉。現在建自貿港，更需舉全國之力、聚四方之才。
2020年秋天，羅來軍從北京來到海南，挂職海南省委政策研究室副主任。近兩年來，他到海南各地調研，寫了不少報告，提了不少建議，留下不少感慨。微信朋友圈，默默記下日程。
2021年6月10日淩晨，他發了條朋友圈“加班到深夜，夜景美如畫”，配了幾張椰樹照片。那是省委大院夜景。現在，他能詳細講出椰樹、槟榔和桄榔樹的區別。
再往前1個月，2021年5月9日，他參加海口舉行的首屆中國國際消費品博覽會。生出感慨：“島人消博訴心語，聽盡七洲四洋客。悄悄已然聯世界，使君不再憶鄭和。”
今年7月上旬，他到東方市、樂東縣，進行經濟發展調研，“收獲滿滿”。最近，他轉發了一張“世界自由貿易港建設成敗圖譜”，方便同事參考借鑒。
他還通過多種方式，分享自己對自貿港建設蓬勃開展的觀察。從海南開放型制度快速成型、高質量發展成效凸顯，到海南高端人才加快集聚，他都研究並發表過文章。
包括羅來軍在內，近年，海南從中央單位和兄弟省份引進415名優秀幹部來瓊挂職。此外，海南還累計柔性引進70多名院士專家、453名高層次人才，聯系使用1.3萬多名“候鳥”人才。2018年以來，海南引進各類人才超過40萬。
2021年12月，中國特色自由貿易港建設年度評估期間，羅來軍和朋友合寫了一首《海南情》。他想獻給海南挂職幹部和來到自貿港的所有建設者。
詩中發問：
海南啊，相隔萬水千山，是什麽讓我魂萦夢牽？
海南啊，度過歲月流年，是什麽讓我赤心不變？
詩尾寫道：
遠來不是客， 四海爲家園。
赤子思高遠， 熱血美江川。
南海更和平，海南更富安，此生更無憾。
這是羅來軍的心聲，也是無數“自貿港遠來的建設者”的心聲。
難忘鹿回頭
從海口向北，過瓊州海峽，660公裏之外，是遊娜生活的深圳。
這個深圳女孩，之所以對海南人才引育感興趣，和她職業有關。她一畢業就到深圳人才集團，從事人才工作。雖然年輕，卻是資深人才工作者，有著敏銳洞察——
“2025年底海南全島封關運作之前，公司要搶占先機，提前布局，時間很緊。”在她看來，凡是立志面向全球的人才服務平台，一定要布局海南。
近半年多，她多次到海南，腳被曬黑了。發在朋友圈的照片，被朋友認爲是穿了黑襪子。
她與海南結緣，始于去年10月。當時，三亞市崖州區派人到深圳人才集團調研交流。兩個月後，公司到崖州回訪。崖州區人民政府與深圳人才集團一拍即合，共同設立鵬崖國際人才集團（下稱“鵬崖國際”）。
今年4月13日，海南建省34歲生日那天，鵬崖國際正式試運營，遊娜出任董事長。
鵬崖二字，頗有意味。鵬，鵬城深圳，粵港澳大灣區核心引擎城市。崖，崖州區，海南最富活力區域之一。大灣區、自貿港如何優勢互補？鵬崖國際能爲自貿港帶來什麽？
今年，遊娜帶隊，在海口、三亞、澄邁等地進行半個多月調研。她想搞清楚，自貿港最需哪些人才？三亞，尤其崖州區急缺哪些人才？
以崖州區爲例。當地承擔不少“國家任務”，其中之一是國家南繁科研育種基地。當地有南繁服務中心、崖州灣種子實驗室等重要機構。遊娜發現，圍繞南繁育種，當地有三類人才值得關注。一是農業産業工人。目前用工，多依靠工頭，臨時招聘，工人技術參差不齊，缺少培訓。二是種子檢驗檢疫員等。三是實驗室科研人員等。
收集人才需求，才能對症下藥。4月下旬，鵬崖國際爲崖州區南繁服務中心成功招到種子檢驗檢疫員、南繁土地服務保障員和綜合管理員。試運營3個月來，爲崖州區發改委、産業鏈領導小組辦公室、衛健委等單位，成功引進並外派優秀人才超過300名。特別是近期，協助崖州區教育局，面向全國選聘高素質教職人員近80人。
“不止我們一家，海南當地、其他地方大量人才公司，紛紛在海南尋找機遇。”遊娜說，貴在速度、特色，真正幫到地方，真正幫到人才。她希望能聯動粵港澳大灣區和海南自貿港，促進兩地人才交流與合作，推進瓊粵人才合作。
對三亞，她印象最深的，是鹿回頭廣場。
說來，有個故事。傳說，很早很早以前，一位黎族青年獵手，追趕一頭坡鹿，把它逼至山崖。青年正要張弓搭箭時，坡鹿回頭，與他對視。下一瞬間，奇迹發生：坡鹿變成一位美麗的黎族少女。之後，兩人相愛，定居于此。今人按此故事，制作三亞城雕“鹿回頭”。三亞，也被稱“鹿城”。
“現在，我們就是‘鹿城’獵手，追逐奔跑的坡鹿‘人才’。”遊娜認爲，引來人才，只是一個環節。人才靠引，也要育、用。一個地方最需要的，是全生命周期人才産業生態體系。
這包括“陽光雨露”——人才引進、人才服務，也包括“海洋土壤”——産業鏈接、産業服務，還需要“種子幼苗”——人才科技、創新孵化。
事實上，海南也注重本土人才培育。近年實施了“南海系列”育才計劃、中西部市縣人才智力扶持行動計劃、鄉村人才振興計劃等一系列人才培養工程，培育了一大批本土優秀人才。
用才方面，海南提出，要把人才制度集成創新擺在突出位置，對標國際規則，建立以市場爲導向的人才評價機制，以人才的貢獻來評價和體現人才的價值。
引得鳳凰來
從深圳，再向北，2200公裏之外，是首都北京。
距離故宮不遠，南河沿大街111號有座古色古香院落。這是歐美同學會辦公地。歐美同學會黨組書記、秘書長王丕君，和同事們午休到菖蒲河公園踱步時，最近談得最多的是海南。
近年來，歐美同學會上下，一直關注海南自貿港建設動向。
王丕君留意到，2019年全國兩會期間，“推進海南自由貿易港建設”被寫入政府工作報告，海南自由貿易港法也正式提上國家立法日程。2020年全國兩會期間，政府工作報告等重要報告均寫入“加快海南自由貿易港建設”。
此後年份，海南自貿港受關注程度，只增不減。
3年來，王丕君四到海南。每次去，都有新感受。不久前，他又去一趟海南，出席歐美同學會年會。
飛機剛落地三亞鳳凰機場，王丕君和隨團成員就發現：機場爲歐美同學會年會與會人員，設置了專用通道。每個海歸專家，都有專班對接。“真是賓至如歸。”大家感慨。
“天容海色本澄清”，三亞實在是美。更吸引人的，是項目。
這次年會，約500名海歸人士雲集鹿城。他們來自醫藥、康養、科創、新材料、金融、國際貿易、文化創意等領域。240多個人才、科技項目與海南有關方面對接。其中，人才項目51個。
王丕君發現，海南全省上下，幹事創業熱情高漲，發展環境不斷優化。
人才因事業而聚。當前，海南正聚焦旅遊業、現代服務業、高新技術産業和熱帶特色高效農業四大主導産業，圍繞國家急需、海南所長培育發展南繁、深海、航天3個未來産業，持續發力。這些産業，蘊含機遇。
以南繁爲例，每年冬春兩季，29個省份上萬名科技人員到海南開展育種工作。2021年挂牌成立的海南省崖州灣種子實驗室，已引進院士團隊和組建創新團隊46個。全球動植物種質資源引進中轉基地、深海技術創新中心、航天科技創新平台等“國家隊”“主力軍”，紮根海南。
“海南，不容錯過。”這是不少海歸創業者的感受。
這裏面向太平洋、印度洋，處東南亞、中國大陸兩個最活躍市場交彙點，挨著泛珠三角和北部灣城市群，與粵港澳大灣區、長三角等聯動發展潛力巨大，是國內企業走出國門、外商外資進入中國市場重要門戶。到本世紀中葉，海南將全面建成具有較強國際影響力的高水平自貿港，成爲世界經濟中心之一。
“求賢若渴的海南自貿港不但有詩和遠方，還有‘百萬人才進海南’行動計劃的各種配套人才政策，是我們實現理想的騰飛之地。來吧，學長！海南自貿港需要您！”7月8日，海南歸國留學人員向海內外留學人才發出邀約。
“我國有656萬留學人員，歐美同學會有30余萬會員。”王丕君認爲，自貿港建設的曆史機遇，海南得天獨厚的環境條件，將爲他們創業成才提供廣闊舞台。
按照計劃，歐美同學會國際人才論壇，明年將在海南舉行。“今後5年，橫跨封關運作前後，是海南自易港建設關鍵期。”
離開三亞，望向舷窗外，王丕君想到蘇轼一句詩——
“垂天雌霓雲端下，快意雄風海上來”。（本報記者 陳振凱）
《 人民日報海外版 》（ 2022年07月21日 第 05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