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調查後,女兒發現媽媽好像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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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會客區的玻璃,安貞仁終于以律師的身份,見到了母親。
進了看守所後,母親蔡花子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她面容憔悴,雙目無神,對女兒的出現毫無反應。
玻璃窗的另一端,母親已經認不出坐在眼前的女兒
安貞仁有些心酸。自從數年前離家出走後,她就再也沒有回過家,再也沒有見過母親。她不知道母親的老年癡呆症,已經嚴重到這樣的程度了。
但更讓她心情複雜的,是母親當前的處境。
這幾天新聞傳得沸沸揚揚,說的都是那場轟動一時的投毒案。一個心懷不軌的老婦人,竟然在丈夫的葬禮上,對前來吊唁的賓客下毒,多人受害,還有一人身亡。
傳言中那個既惡毒又凶狠的女人,便是安貞仁眼前這神志不清的母親。
……不,不可能的。她怎麽會是殺人犯呢?
見到母親後,心存疑惑的安貞仁立刻投入調查,很快還原了案發時的情況:
數月前,她的父親安太收被查出患有肝硬化,最終因病去世。
那天的葬禮上,因母親蔡花子患有癡呆症,弟弟安宗秀也患有先天智力低下的毛病,所以只有姑姑一直在幫忙招呼客人。
好在光臨的賓客多是鎮上的鄰裏,倒也不需要太過熱絡的招待。有人吃著桌上備好的小菜,有人聊著各自的近況,也有人看著呆坐在一旁的安家母子唏噓不已……
直到一聲驚呼打破了原本的平靜——其中一桌的五名賓客突然開始嘔吐,還有人陷入了暈厥!
倒地的五人被立刻送往醫院救治,其中一人很快被確認不治身亡,還有三人情況不容樂觀。唯有一人症狀較輕,但也還需住院。
這起突發的中毒事件,讓所有賓客都感到不安和後怕,因爲他們很快就聽說了事件的起因,據一位先行離開的賓客回憶,他曾目睹死者的妻子蔡花子,往米酒壺裏倒入可疑液體。
後經警方的調查,五名受害者喝的米酒裏均被加入了農藥。
而蔡花子的衣服上,也檢測出了同樣的農藥成分,警方遂以涉嫌故意殺人逮捕了蔡花子。
看起來這案子也算是物證、人證俱全了。如果不是嫌疑人蔡花子老年癡呆,也許警方早就能掌握她的招供筆錄了。
但安貞仁不認爲這就是真相。
在她的記憶裏,父親一直擁有著家中的絕對話語權,母親則是個懦弱的家庭主婦,而且她在案發數月前就出現了癡呆症的症狀,大小便失禁,生活不能自理。
這樣一個老婦人,真的會是下毒殺人的凶手嗎?
安貞仁很快就找到了實際證據,證實了她的疑惑。
首先,她發現該案的主辦民警是其中一名受害者的兒子;
其次,警方提供的證據有自相矛盾之處,比如現場照片中一些物證有明顯被挪動過的痕迹,證據的真實性也因此大打折扣;
在查看了之前的照片和視頻後,安貞仁發現警方提供的部分證據存在僞造的情況
接著,證人表示案發當天著急去銀行辦事而提前離開,卻在和身爲親屬的蔡花子告別時,目睹蔡花子往酒裏倒入不明液體,可安貞仁卻發現證人當天根本沒去過銀行;
另外,指證蔡花子下毒的證人和該案主辦民警以及主偵檢察官曾一起吃飯喝酒,看上去關系非常親近,事後查明他們之間還有老同學的情誼;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因爲律師的職業身份,安貞仁認識一些警察朋友,那些朋友私下提供了一份視頻給她看,其中拍的竟是一名警員正以“簽了字就能回家”的理由,脅迫她母親簽下認罪書的畫面。
警察大聲呵斥蔡花子,並哄騙她簽下認罪書
警方提供的證據以及嫌疑人供述也明顯有僞造的痕迹。
受害者、警方、檢方、證人之間應當避嫌,可他們居然都是同學、朋友甚至直系親屬,完全存在串通、幹預該案調查的可能!
眼下的證據和證詞根本站不住腳,警方的指控純屬無稽之談。
如果母親真的是凶手,這些人大可不必處心積慮地制造罪證。
但他們爲何要針對這個可憐的老太太呢?她的丈夫才剛剛病逝,她就馬上成了階下囚,這真的是個巧合嗎?
安貞仁再次對案情和疑點進行梳理時,發現了另一個不尋常的地方。
被下毒的五人中,症狀最輕的那個竟是當地的市長秋仁卉,一個市長爲什麽會參加一個普通市民的葬禮?
爲了找出秋市長出席葬禮的原因,安貞仁悄悄回到了離開多年的家。四下翻看後,果然找到了線索——一本父親持有的存折。
存折顯示幾個月前有人給父親轉了兩筆高額彙款,彙款人正是秋市長的妻子。
可父親是什麽時候認識市長的?窮困潦倒的他,又爲何會和秋市長一家有金錢往來呢?
在安貞仁的記憶裏,落魄的父親沒什麽朋友,更不認識什麽市長。
對于安貞仁來說,父親是她最大的童年陰影和痛苦的源頭。從小到大,他只在乎智力低下的弟弟,安貞仁和母親更像是他的出氣筒。
那時的安貞仁總想著考上大學,離開這個家,擺脫痛苦。但當她好不容易考取了首爾大學後,父親不僅撕了她的錄取通知書,還直白地告訴她,永遠都別想離開這個家。
安貞仁一直努力學習爲的就是離開囚籠,擁有自己的人生,父親卻在她看到希望之門後輕易毀了這一切。
那一刻安貞仁絕望極了。她的家人帶給她的只剩下痛苦與屈辱,她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了。
母親及時發現了割腕自殺的安貞仁
幸運的是,安貞仁最終沒能如她所想的那樣死去。
和她同樣遭受虐待的母親一邊哭喊著“要活下去”,一邊給割腕自殺的安貞仁止血。
或許因爲“死”過一次,安貞仁醒悟了。既然她都敢去死,爲什麽不能好好活著?反正已經撕破臉,不如直接離開這個家!
只要離開了,她一定可以靠著自己的努力過得很好,爲什麽非要被家庭拖累呢?
趁著夜深人靜,安貞仁踏上了前往首爾的大巴,她一狠心,假裝沒看到一直跟在她身後,追逐摔倒的母親,從此再沒有回過家。
離家後的幾年,她不僅完成了學業,還成了一名頗有名氣的律師。
如果不是母親突然出事,安貞仁可能永遠都沒想過要回去。
畢竟,當年的母親雖然沒能保護她免受苦難,但終究是賦予她生命並且挽救過她的人。
而母親也和她一樣是受害者,安貞仁不敢回家,也是考慮到自己離開後,父親會不會將滿腔怒火都轉移到了母親身上……
回憶起這些時,安貞仁突然冒出了一個念頭:幸好,父親已經死了,再也沒有人會傷害她們了。
感到釋然的她,終于重回家中,卻意外發現父親的死亡,原來並不簡單。
在弟弟安宗秀的一部壞掉的舊手機中,安貞仁看到了一段視頻。
視頻的內容,足以說明手機被損壞的原因——虛弱的父親在視頻中指控母親在飯菜裏下毒!
視頻中,父親聲稱每次吃了母親做的飯就會胸口疼痛,無法正常呼吸
安宗秀自己也確認,手機就是在拍下這段視頻之後,被母親弄壞的。
除了這部手機,安貞仁還發現了一張老照片——那是六個年輕小夥的合照,照片上寫著“一輩子的朋友”。
因爲合照保管得當,安貞仁還能清楚辨認出上面的六個人,他們正是下毒案中的五個受害者,以及病逝的父親安太收!
離家出走前,不受父親待見的安貞仁從未注意到這張照片
這難道又是一個巧合嗎?
不經意間,安貞仁還在父母的結婚照背後發現了一些碎紙片。這些碎片拼湊起來竟是一張結婚照,新娘正是母親蔡花子,新郎卻是安貞仁根本從沒見過的人,相片上還寫著他的名字“林俊禹”。
雖然照片被撕毀了,但碎片足以拼湊出關鍵信息
這個“林俊禹”是誰?爲什麽母親從未提起過他?
如果這張結婚照是真的,那父親安太收又是怎麽和母親在一起的?
母親隱藏的這段往事,會和父親葬禮上的投毒案有關嗎?
安貞仁決定再次探訪母親。
認不出女兒的母親,在聽到林俊禹的名字後,居然清醒了過來。
從她斷斷續續的回憶中,安貞仁終于了解到了一段不爲人知的苦澀真相:
多年前,蔡花子嫁給了礦場老板的獨子林俊禹。
林俊禹很溫柔,也很愛老婆,特別是在蔡花子孕期,常會出門爲她和未出世的孩子捕魚。只是那天,因懷孕嗜睡的蔡花子,一直沒能等到外出的丈夫回家。
林俊禹被證實意外溺亡了,一直被愛人保護著的蔡花子,無法接受這樣的悲劇,她也不知道要怎麽生活下去。
蔡花子決定帶著腹中孩子跳入湖水,和丈夫一起死……
已經沉入水中的她卻被安太收救了起來,安太收勸說蔡花子放棄自殺,並表示會將她和她腹中的孩子都照顧好。
安太收救起了跳入水中的蔡花子,承諾會照顧母女二人
抓住了救命稻草的蔡花子最終嫁給了安太收,在生下前夫的女兒安貞仁後,他們二人還有了兒子安宗秀。
但安宗秀先天就有殘疾,和姐姐安貞仁相比,他發育遲緩,智力也不健全。
看到親生的兒子被病痛折磨,安太收的心理越來越不平衡。在他眼裏,健康聰慧的安貞仁的存在,就是對天生有缺陷的安宗秀的無形嘲諷。同樣都是一個母親生下的孩子,憑什麽林俊禹的血脈,就比他安太收的血脈要優越?!
即便安太收曾經對妻子做出承諾,要照顧好這個非親生的女兒,但在這樣日複一日的殘酷對比之下,他的心態一點點變得扭曲,對安貞仁的態度也變得越來越惡劣。他開始對安貞仁和妻子家暴,通過施虐來發泄內心的不滿。
而依賴著丈夫生活的蔡花子,一是念著安太收的救命恩情,二是對兒子的悲劇也心存愧疚,因此一直逆來順受,從沒有反抗。哪怕是安貞仁不堪恥辱自殺時也一樣。
蔡花子只恨自己無能,沒能做個好母親,才讓女兒一直生活在痛苦中。
女兒離家後,蔡花子一直繼續照顧著現在的丈夫和智力低下的兒子,但她心裏一直惦記著沒有音訊的女兒,因爲女兒是她愛的人留給她唯一的禮物。
誰也沒想到,在一個平凡無奇的午後,秋市長的到來,將蔡花子平淡的生活,突然撕開了一道巨大的裂口。
她得知了前夫林俊禹溺亡背後的真相。
曾經的林俊禹是不少人羨慕的對象,他是礦場主的獨生子,家境富裕、婚姻幸福,交友也廣泛。
安太收、秋仁卉等人都曾是林俊禹的好朋友,但他們的友情中,一直夾雜著危險的情愫,這些人背地裏非常嫉妒林俊禹的好命。
這種嫉妒,最終演變成了殺機。
當時還不是市長的秋仁卉正是幕後的主謀,他斷定只要林俊禹死了,林家就會後繼無人,那外人想將礦場搞到手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嗎?
秋仁卉的提議得到了其他幾人的認同後,他們便找了機會約林俊禹外出釣魚。之後這群人不僅乘機將他推下了水塘,甚至還有兩人跳入水中拖拽著奮力掙紮的他……
林俊禹被朋友們合謀殺害了,但當時在場的所有人,都謊稱他是死于意外。
戴好潛水裝置的兩人拖住林俊禹,阻止他逃離水中
後來那幾人趁林家痛失愛子無心經營,如願收購了礦場。
貪念被滿足後,秋仁卉的野心越來越大了。他又使計讓安太收拉攏鎮上的居民搞投資,最後卻害得大家血本無歸。
沒有人知道,投資的巨款都進了秋仁卉的口袋,一切就是他主導的陰謀。他通過這樣的積累在爲自己的將來鋪路。
財力更雄厚的秋仁卉,勢力也日漸強大,最終當上了市長。
那時的安太收一直對投資敗局的陰謀不知情,他只當秋仁卉在自己最失敗落魄時放棄了自己,從此再也不和那些老朋友來往了。
直到多年後,安太收被確診了肝硬化,才終于聯系上了老朋友秋仁卉——他想以林俊禹遇害案的真相,索要一筆高額的封口費,那是他打算用來救命的錢。
但那天,安太收請秋仁卉來中家小坐時,給客人倒水的蔡花子,無意間聽到了真相。
她瞬間感覺天崩地裂。
端著水走到門邊時,蔡花子聽到了丈夫和客人說的話
自己感恩戴德伺候了大半輩子的丈夫,竟是這樣的惡魔,他口口聲聲說過要照顧自己和孩子,但他和那些所謂的朋友,竟是殺了她的愛人、逼走她女兒的凶手!
蔡花子沉寂了多年的心,瞬間被仇恨填滿,她當即准備動手複仇。
趁著病重的安太收生活不能自理,蔡花子開始往他的飯菜裏下毒。雖然好像被他發現了,但安太收本就病重,平時人緣也不好,誰會在意他究竟是怎麽死的呢?
安太收葬禮那天,蔡花子看到了秋仁卉的車,那幾個和他鬼混的老朋友也和秋仁卉坐在同一桌。
蔡花子趁機往那桌的米酒裏倒了農藥,最後如她所想,仇人們一個個都倒下了……
至此,安貞仁也終于明白,那些制造僞證的證人、警察、檢察官,甚至是一直威脅要殺她,極力阻止她調查的人,都應是秋仁卉一手安排的。
喝下毒米酒卻幸免于難的秋仁卉,也許已經看清了真相。他不能讓安貞仁的母親繼續活下去,也不能讓任何人再去深究這件案子了。
現在,輪到安貞仁來選擇了,她已經揭開了真相。
作爲一個深知公正重要性的律師,安貞仁不該袒護一個毒害六人的殺人犯;
但作爲一個遭受多年折磨、失去親生父親的女兒,她也理解母親報複的理由。
在情理與法理之間,安貞仁會如何選擇呢?
電影《清白》的最後,嫌疑人蔡花子在接受審判時,因證據不足被當庭釋放。
得知母親多年的忍讓只是想保護自己,安貞仁最終選擇了親情。她據理力爭,在明知所有真相的情況下,奮力爲母親辯護著。
這一次,安貞仁以一個女兒的身份,堅定地站在了母親身邊。
影片的故事到此結束,或許這個故事有許多漏洞,但我覺得它的有趣之處卻不在故事本身,而在于它所傳達出的思考。
這部《清白》在我國台灣地區上映時,曾被換譯爲《翻供》,但我認爲原版的名字傳達的寓意更好。
清白二字,像是導演對現實世界的一種嘲諷。
法庭外的檢察官在看到安貞仁及無罪釋放的蔡花子走出法庭後,向安貞仁提出疑問:
“你真的認爲你母親是清白的嗎?”
庭外的檢察官在看到安貞仁後,詢問她是不是真的認爲母親是清白的
身爲律師的安貞仁爲了讓母親無罪釋放,掩蓋了下毒案的真相。她對于這個疑問的回答,違背了自己曾立下的“不做惡人”的初衷。
或許,她如此選擇不僅是在爲母親,也是爲了自己多年受的罪要一個結果,可她也因此不再清白了。
身爲母親的蔡花子,爲了複仇殺人自然也稱不上清白。而在這件源起陳年往事的案件中,蔡花子其實也有其他的過錯和失職。
她在愛人死後,不顧腹中孩子的安危選擇自殺。雖然在安太收的勸阻下,蔡花子承擔起了做母親的責任,可後來,她遭遇丈夫的虐待時,一味隱忍退讓,導致女兒飽受傷害和折磨,她爲了報恩而無視女兒的行爲,也正加深了她人生悲劇的底色。
但不清白的何止是她們呢?
秋市長,表面上深受民衆喜愛,實際上卻在暗地裏借著職務之便謀取利益,甚至草菅人命;
安太收,看似良心未泯救了蔡花子,其實也不過是借此減少罪惡感。當安貞仁慢慢長大,眼看著小姑娘和自己當年參與殺害的林俊禹眉目神似,他開始感到心虛,甚至將安宗秀智力低下的原因怪罪在安貞仁身上,不斷虐待安貞仁,直到安貞仁在自殺後離家出走;
負責辦理下毒案的警察和檢察官,爲了讓蔡花子能被定罪,制造虛假的證據和證詞,他們不顧職業操守不是爲了懲治真凶,而是爲了討好市長讓自己仕途順利……
劇中那些原本看似清白的人,最終個個都不清白。
這樣貫穿全片的反諷,或許就是讓小編對這部影片印象深刻的原因之一吧。
互動話題:你是怎麽看待故事主人公安貞仁的選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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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稿人:夏小婷;編輯:魯魯修、包包;質檢:天空;排版:CC
參考資料:
1.韓國電影《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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