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6月9日,一架來自新加坡的飛機在南京落地,一個48歲的中年男子,步履蹒跚地走下了飛機。當他擡起頭,仰望飛機來時的方向,不禁是淚眼婆娑。
2009年抛妻離子獨自到新加坡闖蕩,2016年被判入獄,而後在2022年出獄後,直接被驅離出新加坡,簡直就像做了一場夢。
而隨後迎接他的,是雙親已然不在,妻兒更是離他而去,原本和睦美好的一家人,落得個家破人亡。男子名叫楊寅,今天我們要講的,是關于他的故事。
初識富婆鍾慶春 窮小子認幹親
2006年,時年32歲的楊寅在一家旅遊公司裏做導遊,因爲人長得很帥氣,口才很好,並且樂意助人、手腳也麻利,所以深得遊客們的歡心,遊客們給楊寅的服務評分,一向都很高。公司老板也非常看好他,經常讓他負責國外旅行社的地接工作,要知道這可是美差。
這天公司接到了來自新加坡旅行社的一個訂單,兩位上了年紀卻又非常有錢的老太太想遊玩北京,老板直接將任務派給了楊寅。楊寅也是二話不說,收拾完行李後,就從居住地杭州飛到了北京。
在北京機場等待飛機降落、遊客入境的間隙,楊寅再次查看了接下去兩周的行程安排。他盤算著等會兒接到兩位老太後,先看看他們的身子骨如何,然後再看看她們是喜歡美食,還是想了解當地文化,亦或者只是出來放松一下。
雖然楊寅不能大幅修改公司給的行程單,但是針對客戶的喜好做一些微調還是可以的,畢竟客人買的是私人定制。
沒多久,楊寅接到了老太太鍾慶春和張碧貞,通過她們的打扮,楊寅確信她們確實很有錢、很有品位。寒暄了一會後,楊寅帶著兩人開始了北京之旅。
這趟旅行非常溫馨,楊寅就像兩位老人的孩子一樣,在路上對兩位老人一直是噓寒問暖,陪著老人家聊得不亦樂乎,不但盡職盡責完成了導遊工作,甚至還認老太太鍾慶春做了幹奶奶。
鍾慶春1927年出生,之前是一位物理治療師,丈夫鄒喜金是一名醫生,但是結婚後兩人一直都沒孩子,年輕時不以爲然,可現在老了卻經常感到孤獨寂寞。
但在鍾慶春的眼裏,哪怕再有錢,卻也抵不過膝下無嗣的遺憾,特別是最近丈夫的健康也出現了問題,身邊沒有個搭把手的至親,這種失落感尤爲強烈。
看到老太太這麽難過,楊寅當即表示說:“奶奶,你並不孤單,因爲有我,我是你的孫兒。”隨後,楊寅也跟鍾慶春講了自己的身世。
楊寅說出生在南京,是家中的老三。因爲父親早逝,母親又被查出患有尿毒症晚期,所以家中的兩位姐姐扛起了家中的重擔。兩位姐姐書念得少沒啥文化,只好去杭州打工養家,供楊寅讀書。楊寅則和病重的媽媽住著一起。
在楊寅高考的那一年,姐姐在學校附近給他租了一間較小的破舊房子,跟他說是爲了讓他備考,當時他非常感激兩位姐姐。
但是到了後來,楊寅才知道,姐姐們是向他撒了一個善意的謊言,媽媽那個時候已經快不行了,她不想因爲自己耽誤了兒子的前程,不願意看到兒子分心難過,所以在和姐姐們商量後,媽媽選擇瞞著楊寅。
當知道這個消息後楊寅非常難過,也非常心酸,他痛恨自己,沒能陪母親走完最後一程。
楊寅在工作後嘗試與各種人打交道,他希望可以在茫茫的人海中,找回媽媽的影子,這聽上去十分可笑,但他是認真的。
楊寅說當鍾慶春出現時,他竟然有種久違的感覺,感覺非常願意和她聞近。楊寅懇請鍾慶春別嫌棄他,起碼在旅行的這一段日子裏,讓彼此成爲家人。之後楊寅對兩位老人盡心盡力,幫助老人提箱子,還給老人家買禮物,或是去到寺廟時爲老人祈福。
楊寅做的這些雖然都是些小事,但卻溫暖了鍾慶春的心,甚至她感覺,這或許就是繞膝之樂吧!
快樂的時間都是短暫的,這場旅行結束了,當他們完成了行程單上最後一個項目後,楊寅依依不舍地將兩位老人送去機場。
鍾慶春給楊寅留了聯系房事,並且還給了他一大筆小費,希望他不要忘了自己,有空去新加坡看她。一直到機場廣播開始催促登機,楊寅才依依不舍地放開了鍾慶春的手。
鍾慶春回到新加坡後,楊寅隔三差五地給她寫信噓寒問暖。老太太感受到了他的真誠,慢慢地放下了所有戒心,偶爾會透漏一些自己的財務信息,包括房産的房産投資等。這些原來都是丈夫在管理,但現在丈夫的身體日漸衰退,鍾慶忠爲此很苦惱,她希望找一位靠譜的代理人幫忙打理。
楊寅聽後並沒有毛遂自薦,只是提供了一些想法,例如讓鍾慶春在請人的同時,最好與律師溝通一下,這讓鍾慶春對他更加的放心了。因爲鍾慶春知道楊寅不是這方面的專家,雖然建議看似沒啥用,卻體現了他的熱心與不貪的本質。
2007年,鍾慶春的丈夫因病離世,她感覺到非常的悲傷,于是就給自己唯一的外甥女莫海迪,以及遠在中國杭州的楊寅書信。
楊寅及時回了信安慰她,這讓鍾慶春她倍感欣慰,在她心裏,楊寅顯然已經不再是外人了。在隨後2年的時間裏,他們通過書信往來,傳遞著相思與關切之情。
楊寅奔赴新加坡 窮小子逆襲上位
時間來到了2009年年初,楊寅非常高興地給鍾慶春寫了封信,告訴她自己去新加坡的旅行簽證已經獲批,自己也攢夠了機票和酒店的費用,他終于可以見到朝思暮想的春姨了。此時的楊寅對鍾慶春的稱呼,已經更換了。
鍾慶春也非常高興,她讓楊寅抵達後別去酒店,直接住家裏更方便,家有司機、有傭人,而且3年前一同去北京旅行的老太太張碧貞也在,大家都是熟人,到時一定會很熱鬧。
當他楊寅被接機的司機,帶到鍾慶春家時,老太太已經等候多時了,看到車到門口,沒等楊寅下車便迎了上去。
下車後楊寅暗自吃驚,雖然他知道老太太不簡單,但他沒想到春姨家竟然這麽大,這超過3萬平方英尺,估計能有半個足球場大小的豪宅,直接就鎮住了他。
而鍾慶春的家中,更是別有洞天。庭院裏古樹鮮花郁郁蔥蔥,樓上閣樓畫作、收藏品,到處在宣告著春姨的實力。
楊寅住在春姨家,幹啥有傭人伺候,出行有司機接送。他與春姨逛美術館、聽音樂會,累了就去五星級酒店歇腳,喝點飲料,餓了品嘗米其林廚師手藝。這種日子,征服了楊寅。
終于在一個晚上,楊寅嚴肅的對鍾慶春說想留在新加坡,春姨是他的親人,是一輩子都必須關心和照顧的家人。
鍾慶春聽後很感動,再加上楊寅當時正在爲自己按摩,這老太太也動起了私心,留一個貼心、嘴甜的小夥子在身邊,自己晚年生活也不會太孤單。
于是她同意爲楊寅寫推薦信,兩個還商量一起開一家音樂舞蹈工作室,用這個辦法,爲楊寅獲得新加坡工作簽證。家中保姆後來透露,這天晚上他看見楊寅親吻了女主人的臉頰。
2009年3月份,他們的舞蹈工作室成立了,注冊資金爲1萬新幣,楊寅占9成股份。當然鍾慶春因爲上了年紀體力不支,更多時候都是楊寅在打理工作室。
楊寅似乎很忙碌,每天都是早出晚歸的,但每隔兩三天,都會抽空陪陪春姨,並在所謂的加班後,給她帶一些小零食小禮物回來,把春姨哄得眉開眼笑。
他們在家中時而擁抱、時而親吻,絲毫不避諱家中的傭人。如果不看年齡,說他們是伴侶絕不爲過,雖然他們對外一直宣稱是祖孫關系。
到了後來,楊寅甚至在家中還擺起了男主人的架子,他使喚著司機和傭人,但鍾慶春對此沒有半點的不滿。
外甥女意外訪意 發現事實真相
轉眼間6年過去了,這天鍾慶春的外甥女莫海迪來婕媽家探望時,發現院子裏坐著一個女人,正陪著兩個孩子玩鬧,旁邊的傭人伺候著她們。往主屋望去,一個中年男子正呵斥新來的女傭。
莫海蒂之前聽姨媽提過,說自己收了一位幹孫子,所以那個正在指手劃腳的男子,應該就是這個所謂的孫子了,但女人和小孩他們是誰呢?
院子裏的女人看見莫海蒂後大方地上前招呼,得知莫海蒂是家人後,更是好生招待,不過姿態和行爲,卻好像這家主人一樣,這讓莫海蒂覺得非常的別扭。
楊寅說這個女人姓溫,是自己的朋友,因爲她老公抛棄了她和孩子來了新加坡,所以她就一兒一女來新加坡找人。可她們在這裏人生地不熟,看上去十分的可憐,和鍾慶春商量後,楊寅將他們領回家暫住。
但是傭人們的說法卻和楊寅的不一樣,具體日期不記得了,只是突然有一天,溫女士帶著兩個小孩站來到了家門前,有人通知了老太太和楊寅,楊寅當時顯得很緊張。
溫女士的自我介紹,倒是與楊寅告訴莫海迪的一致,不過她在家中的表現,尤其是她和楊寅之間的眉來眼去,還有楊寅跟孩子們之間的互動,包括餵孩子們吃飯、給孩子們洗澡,這看下來,這完全就是一家人的感覺。
老太太鍾慶春太過好心,她讓楊寅幫溫女士尋找丈夫,另外爲了讓溫女士心情舒服一些,還出資讓楊寅帶著溫女士和孩子們外出遊玩。可有一回他們遊玩回家時,傭人們看到楊寅的手,搭在了溫女士的腰間。
另外傭人們看見楊寅在夜深人靜時,悄悄地溜進溫女士的房間。透過門縫望去,只見兩個人深情相擁。楊寅還小聲地說:“你放心吧,再等等,我會搞定一切的。”
但是奇怪的是兩個十來歲的小孩,從來都沒有喊楊寅爲爸爸,所以雖然傭人們心有疑慮,卻也不敢妄下定論。
這個時候鍾慶春的身子已大不如前,也愈發的糊塗了,經常記不得剛剛所發生的事情。
閨蜜張碧貞旁敲側擊的暗示老太太,說家中的四位客人不簡單,但是鍾慶春已經徹底信任了楊寅,她很生氣的說:“這個家不歡迎說三道四的人。”
莫海蒂聽後起了疑心,她本想問問姨媽這楊寅究竟怎麽回事,可就像傭人們說的那樣,姨媽鍾慶春已被確診患上了阿爾茲海默症,她糊塗的時間多于清醒。另外楊寅看得很緊,所以莫海蒂沒機會同姨媽長時間獨處。
讓莫海蒂發飙的是當年的9月2日,她終于找了個機會,帶著鍾慶春回自己家住。
但楊寅像發瘋了一樣,瘋狂的撥打她的電話,甚至不停的用短信轟炸她,話語之間全是危脅與汙蔑。他說莫海蒂違法帶走病中的老人,並且常年在外不盡孝道,現在圖謀不軌,過來搶錢。
莫海蒂反問,他是我姨媽,我姨媽有自主選擇權。
但楊寅聽後,很驕傲地回複道,不,鍾慶春失智失能,根據2012年她簽的委托書,當她處于神志不清醒的狀態時,楊寅是她的法定監護人,全權處理她所有的事宜與財産。
說到這裏,莫海蒂以前聽姨媽說過,她的錢會捐給國家,用她最愛的丈夫鄒喜金的名義設立慈善基金,並捐出全部的遺産,都用作于防虐待動物協會和動物園的運營。所以莫海蒂搞不明白,所謂的全權處理財産是什麽意思,另外對老太太離開, 楊寅爲什麽會這麽緊張,他甚至還跑到警局,去告了莫海蒂綁架罪。
幾天後,當莫海蒂再次來到了鍾慶春家中,她將房間裏的溫女士和兩個小孩轟了出去,然後走到鍾慶春的臥室,准備取一些姨媽的物品,這時她突然看到了兩份遺書。
一份是2009年立下的,內容同姨媽說的一樣;第二份則是在2011年更改的,鍾慶春把除豪宅外所有的遺産,約四千萬新幣,價值2億人民幣的財産,全部都留給了楊寅。
海蒂回去後,馬上通過一些特殊的手段,調查了楊寅的背景,這一調查嚇了她一大跳。溫女士和這兩個孩子正是楊怡的妻兒,並且雖然楊寅已經拿了這麽多好處卻仍然不滿足,他想要的是姨媽的全部家産。
得到這些消息後,莫海蒂馬上撥通了報警電話。
真相終會大白 楊寅違法被捕
2015年9月17日,楊寅因涉嫌失信罪被新加坡警方逮捕。
經過調查後警方發現,鍾慶春賬戶中原有的274萬新幣,在最近的3年裏,已經消耗殆盡,但這些都只是這件案子中的冰山一角。
2016年7月1日,楊寅案開庭,檢方公開了更多令人不可思議的事實,令在場的鍾慶春聽得也是一愣一愣的。
首先,楊寅的身世並非他說得那樣淒慘,他的雙親健在,都是普通的上班族。作爲家中的獨生子,楊寅從小備受溺愛。因爲不愛學習,所以只是上了個職校,專業是旅遊。
第二是楊寅在認識鍾慶春前,就已經與溫女士結婚並且還有一雙兒女,一家四口其樂融融令人羨慕;當他們搬到新加坡後,楊寅更是在國內社交平台上頻頻曬圖,每張照片都洋溢著幸福。但沒有人知道在他的背後,有一位被騙的富婆。楊寅國內的朋友們並不知情,只是猜測他運氣好,做生意發了橫財。
第三,楊寅在新加坡的居留身份,完全是假造的。2009年他和鍾慶春合作的舞蹈室,只是個空殼子公司;後來在2011年,他通過僞造文件獲得了永居權,然後將把妻兒接到新加坡。
年邁、患有癡呆症的鍾慶春一直被蒙在鼓裏,楊寅繼續著他的計劃,慢慢地接管了老太太的全部家當。
傭人向警方透露,在鍾慶春早期患病時,醫生開了許多延緩病情的藥物,但楊寅卻說藥藥相克,而且藥本身有副作用,所以少吃幾頓沒啥。
他還讓傭人把藥片更換成普通的維生素,說是補充一下老人的營養。傭人當時表面答應,但在楊寅走後,又偷偷地把藥給換回來。
到了後期老太太愈發虛弱,楊寅卻一次次的拖延著不帶她去看病,這導致鍾慶春的病情一下子嚴重了起來。當老太太越來越迷糊時,楊寅越發明目張膽的挪用家産。
一次鍾慶春在意識清晰時,看中了徐悲鴻的銀馬圖,市場估值52萬新幣。楊寅說幫春姨買這幅畫,一周後還真的拿著所謂的名作回了家,但是他拿回的畫沒有裝裱,並且有明顯的折疊痕迹,甚至畫中的馬兒還缺了一條腿,這種畫作甚至都不能稱爲赝品,可惜老太太太好騙了。
另有華僑銀行的職員作證說,楊寅曾一次性從鍾慶春的賬戶中,提取了60萬新幣(約300萬人民幣),說是去香港做生意。
在警方的追問下,楊寅透露這些錢用來買畫了。但是他給老太太買的五幅畫都是仿品,經鑒定所有的加起來,成本不超3000新幣。
閨蜜張碧珍曾經提醒鍾慶春提防一點,外來人終究不是自家人,鍾慶春卻因此同她大吵了一架,兩人是不歡而散。
對此被告律師辯護道,大家都在說楊寅私吞老太太的資産,但忽略了楊寅和老太太的祖孫情,卻是真實存在的。老太太也是因爲感動,才心甘情願的給了楊寅這麽多錢。
楊寅的母親接受媒體采訪時也說,兒子很敬重鍾慶春,爲了能夠親自照料他,楊寅犧牲了家庭和工作,他的老婆和孩子們都承受了離別之苦。當他們一家四口陪老太太時,鍾慶春也是樂在其中。伺候老太太並不是三兩天的事情,這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正義可能會遲到 但不會缺席
2016年9月,楊寅的347項罪名,包括110萬新幣的失信罪、造假文件、欺詐行爲等罪名均成立,被判入獄七年又兩個月;但是控方認爲判得太輕,經上訴後又追加了四年。楊寅的父母和妻子,均在原告的指控名單中,不過最後他們並未受到起訴。
2022年6月9日,楊寅在新加坡服刑滿2/3,因爲在獄中表現良好,獲得了減刑機會提前獲放。但因爲之前的身份問題,新加坡政府下了驅逐令。
當楊寅從牢房中走出時,直接帶去了機場,他將搭載飛往南京的飛機,與新加坡永別。
老太太鍾慶春的身體在外甥女的照料下慢慢康複,已經沒了失智的迹象。當被記者問她會不會去中國追債時,她只是淡淡的說了句:“值得嗎?”
楊寅幾年來的計謀算是打了水漂,妻子帶著孩子回了娘家,父母在楊寅服刑的幾年間雙雙離世。對于楊寅來說,這十幾年的人生就像一場夢,騙來騙去,落得個家破人亡的下場,讓人唏噓不已。
好了,今天的故事就到這裏了,我是老袁,喜歡我的故事,點贊關注和留言,是對我最大的支持,我們下期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