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谷,徹底“不設防”了。
其實,在10月1日“新冠降級一般傳染病”後,泰國全境都已經進入了不設防的狀態。
一切防疫措施,都停止了;各種店鋪的營業時間,都恢複了。
口罩,不需要了——雖然泰國人和中國人還在戴,但是洋人和印度人已經徹底告別了口罩,也沒人會打擾他們。
在商場門口量體溫的,無論是人員還是器材,都徹底消失無蹤。能記得在門口放一空酒精瓶的,都算是講究人。
所有與防疫相關的手機APP,什麽泰國勝利、醫生勝利、這個勝利那個勝利的,統統下線,刪號停營……其實咱也沒怎麽用過,現在想用,也沒機會了。
總而言之,沒了,啥都沒了。
泰國與新冠的“脫鈎”,像是一場漫長的分手。
五月是絕交,七月是分居,十月就像徹底微信互刪,就此拉黑。
從此以後,只當沒這個人,連朋友圈動態都懶得再看一眼。
泰國,與世界各國的聯系,基本已經恢複正常。
入境管制已經徹底取消,不用核酸、不用疫苗、不用ATK、不用隔離——啥都不用,哪怕你正發著病,一路咳嗽噴嚏發著燒下飛機,也可以照樣落地泰國。
從空姐到海關,沒有人會多看你一眼。
哦,可能唯一的區別,就是會提醒你戴口罩。
商場裏,大街上,洋人越來越多。
雖說,數據上,2022年境外遊客的數量應該只有疫情前的四分之一。
但是在感覺上,老外在曼谷的密度,已經恢複了2019年全盛時期的大半。
中國人和俄羅斯人,至少少了九成。街頭的亞裔遊客,大多是新加坡和馬來西亞人,洋人則看不出來是哪國的,好像北歐的比較多,反正俄語基本聽不到了。
最顯眼的,是排山倒海的印度人。
在每一個商場,每一個遊樂場,每一列地鐵上,都可以看見好多好多的印度(或者孟加拉、斯裏蘭卡、巴基斯坦)人。
一兩個老的,帶著一群小的;一兩個胖的,帶著一群瘦的。
沒有一個印度人,屑于戴口罩,而是穿著紗麗,踩著拖鞋,包著頭,松弛地靠在漢堡王的茶座上,一臉高貴地聊著些什麽。
仿佛,在審視著仆人家的後花園。
對于一般泰國人的生活……其實沒有什麽好說的。
疫情之前什麽樣,現在也就什麽樣。
九皇齋節,曼谷唐人街人頭攢動,普吉島道教的“神明起乩”刀槍插臉遊行熱鬧非凡。
每一座商場的每一層樓,都是熙熙攘攘的人流。
夜裏的馬路邊上,爲了網紅餐廳的一張桌子,人們大排長隊,仿佛爲了一頓晚餐而在塑料椅子上餵一個半鍾頭的蚊子,是什麽值得驕傲的等待。
沒有恐懼,沒有節制,沒有疲憊。
曾經的蕭條,被掩蓋在正常的繁榮與短暫的反彈中。
很多小店,沒有撐過去,空落的門面映照著那些幸存者紅光滿面的複蘇。
華人的世界裏,開始充斥著享樂主義的狂歡。
那些需要回國的,基本都已經回過了——甚至其中的很大一部分,已經開始小規模地掀起返回泰國的浪潮。
高端消費場所,得利于華人社會的消費複蘇,以及“境外華人大佬”千裏迢迢前來撒錢,因此呈現出一派欣欣向榮的紅火。
大家都不再裝蒜,不再在朋友圈裏裝模作樣地發出“人不畏死,疫患無窮”的歎息,而是爭相轉發著關于解封、航班增加、新店開張的信息。
仿佛,這種沒有限速的自由,是一種需要被炫耀的幸運。
關于疫情的新聞,在泰國華人圈的收視率,降到了谷底。
沒人再關心,泰國政府又取消了個啥,又頒布了個啥,反正都與我們的生活無關。
遠在中國的家鄉,哪裏又全員核酸,哪裏又就地靜態,也逐漸不再得到海外華人的關注——即便是那些,想用中國的清零來皮裏陽秋的人,似乎也對此失去了興趣。
唯一,與疫情相關,且還能有點流量的話題,就是“中國何時放寬”,以及“泰中之間又多了幾個航班”。
絕大多數這樣的信息,都是技術拙劣的標題黨。
但即便是這樣,依舊足以令人期待,令生活在泰國的中國人,忍不住點開看一眼。
然後失望地關掉,罵一聲,標題黨。
這,就是2022年10月的曼谷。
大戲終了,劇場亮起散場的燈光。
人群流散,腳步匆忙,每一個人似乎都在尋找屬于自己的方向。
唯有我們手裏拿著一張印錯了日期的票根,
回首四顧,卻不知歸途何方。(編輯:嶽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