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午茶時,建築師俯瞰他最著名的創作,反思圖標,理想主義和重新定義天際線。
摩西·薩夫迪早在1967年因設計生境館(Habitat’67)聲名大噪。他的設計作品涵蓋多個種類,包括博物館、圖書館、藝術中心,政府設施、機場等各個方面,這些作品許多已經成爲所在城市的標志,象征著那個城市的靈魂。而他也是新加坡最新地標——濱海灣金沙綜合娛樂度假勝地的設計者。 薩夫迪最出名的作品是爲蒙特利爾世博會設計的Habitat 67。Habitat 67具有特異的空間設計和複雜的美學形態。每一套住宅成盒子形狀,像搭積木那樣將其拼湊在一起。
很少有建築比濱海灣金沙更能塑造城市形象。正如埃菲爾鐵塔和哈利法塔定義了巴黎和迪拜的天際線一樣,這座高聳的三塔度假村,頂部由一個水平的“空中花園”和世界上最著名的無邊泳池連接,是新加坡和新加坡的標志。
事實上,酒店賭場項目非常成功,以至于設計它的人甚至沒有留在那裏。
“太吵了,”以色列裔加拿大建築師摩西·薩夫迪說。“我是一名遊泳運動員,我永遠不能進入遊泳池,因爲有這麽多人在拍照。
現在,在旅行限制放寬的情況下,Safdie恢複了他曾經經常去新加坡的旅行,他更喜歡附近的麗思卡爾頓酒店,在那裏我們見面喝下午茶。(“我有一個英國母親,”他解釋說,“所以我是烤餅和茶的傻瓜。在頂樓的桌子上,他俯瞰他最著名的創作,反思了設計當代地標這一有時令人擔憂的任務。
“這並不像他們想象的那樣多,”他澄清道,講述了這個城市國家政府在2000年代中期發出的設計提案呼籲。“他們並沒有說這座建築應該成爲新加坡的標志,但他們說它是標志性的。
“當我們提交申請時,我說,’有些建築有魔力,可以讓人難忘並與一個地方聯系在一起。我提到悉尼歌劇院是經典的當代例子。但是,我說,’是什麽讓這種情況發生是一個謎。
事實證明,訣竅是設計一些引人注目但簡單的東西。在三座摩天大樓上建造一個0.2英裏長的懸臂式屋頂露台需要複雜的工程壯舉,但最抽象的是,濱海灣金沙可以用四個基本筆畫來繪制。在新加坡手語中,地標是指只需擡起一只手的三根手指,然後在頂部放置另一個數字即可。它可以看到數英裏,出現在明信片和新聞廣播的背景上。該結構還出現在新加坡官方樂高套裝中,建築師在馬薩諸塞州薩默維爾的辦公室自豪地展示了該套裝。
“那種東西,你不能完全計劃或設計 – 它只是發生,”他說建築的成功。“但我對此感到非常高興。就我們得到的工作而言,它改變了我們的生活。
薩夫迪建築事務所珠寶樟宜機場綜合體中引人注目的室內瀑布。
薩夫迪的同名公司需求量很大。自濱海灣金沙于 2010 年開業以來,他已經實現了近 20 個重大項目。其中包括阿肯色州甯靜的水晶橋美國藝術博物館和斯裏蘭卡科倫坡的雙塔住宅區,其中一座高層建築與另一座高層建築截然不同。這位建築師還在2019年爲新加坡留下了另一個地標:Jewel,這是一個以自然爲主題的娛樂和零售綜合體,由于其青翠的室內瀑布,每天吸引成群結隊的Instagram愛好者前往樟宜機場。
Safdie曾表示,他認爲看到已完成的項目正在使用中是建築師最大的樂趣之一。每當他在新加坡時,他都會特意拜訪Jewel。“我擔心植物的表現如何,”他說。“但看到他們正在蓬勃發展,我松了一口氣。
然而,建築師在新加坡並不是爲了沉溺于過去的輝煌。在我們采訪後的幾天裏,他將檢查兩個新的開發項目:位于島西的花園式辦公大樓和位于高檔烏節路的一對住宅樓。後者以多座天橋爲特色 – 這是Safdie作品中反複出現的主題,最近在中國重慶被帶到了新的極端,在那裏他在四座820英尺高的塔樓上鋪設了一座巨大的“水平摩天大樓”(包含一個無邊泳池,餐廳和一個室內花園)。
中國重慶來福士城擁有一座大膽的“水平摩天大樓”。 圖片來源:首席財務官/未來出版/蓋蒂圖片社
然後是濱海灣金沙第二階段的小問題。擴建計劃包括第四座塔樓 – 盡管薩夫迪駁回了早期關于他的標志性空中公園可能會延伸到其頂部的建議。無論如何,新加坡官員已經表示,用他的話說,他不應該用一個圖標“搞砸”。
相反,新塔將與其他三座塔樓分開,形成“某種感歎號”,他解釋說,並移動標點符號:“Boooom……轟。
激進的願景
現年84歲的薩夫迪幾乎沒有放緩的迹象。最近的其他旅行將他帶到了巴西的聖保羅,他的玻璃屋頂阿爾伯特·愛因斯坦教育和研究中心最近在那裏開放,以及厄瓜多爾首都基多,他的樹木覆蓋的庫爾納塔將在今年晚些時候這樣做。Covid-19緩解了建築師無情的旅行時間表,但他利用停機時間寫了一本回憶錄,“如果牆壁會說話:我在建築中的生活”。他說,他覺得“是時候記錄事情了”。
本周發表的“如果牆壁會說話”提醒人們,薩夫迪六十年的職業生涯大部分時間都致力于更卑微的追求 – 博物館,紀念館和社會住房,重新構想人們如何在人口稠密的城市中生活。
在濱海灣金沙之前,他最著名的項目是他的第一個項目:Habitat 67,這是一個激進的20世紀60年代的住房開發項目,看到數百個相同的預制混凝土單元在蒙特利爾的聖勞倫斯河上堆疊成簇。薩夫迪的夢想是,它將在世界各地引發一波大規模的“棲息地”浪潮,事實證明他過于樂觀。他試圖在其他城市重複這一壯舉,包括紐約,多倫多和伊朗首都德黑蘭,但經常遭到挫敗。如此規模的項目需要土地、資金和政治意願,薩夫迪的書公開敘述了這三者都缺乏的時代。
Habitat 67由預制混凝土單元簇制成,是爲1967年在加拿大蒙特利爾舉行的世界博覽會設計的。
但支撐實驗的原則 – 公寓居民應該享受進入戶外空間,多個方向的視野以及與自然和鄰居互動的機會 – 定義了他此後的工作。
薩夫迪于1938年出生在海法,當時是英國控制的巴勒斯坦的一部分,他將這種建築精神歸功于他的童年。小時候,他總是住在公寓樓裏,先是住在海法卡梅爾山上的包豪斯風格的街區,然後是他家在山上的新家。在後者,他會通過一座橋進入,而著名的巴哈伊花園“幾乎充當了我的後院”,他在“如果牆壁會說話”中寫道。人們無需尋找天橋和高架城市花園背後的靈感,這些花園後來成爲他作品的特征。
“奇怪的是,一個年輕人做了這麽激進的事情,卻被扔了那麽多廢話。但我的職業生涯也是如此。
摩西·薩夫迪
薩夫迪15歲時隨父母移居加拿大。(在一個巧妙的轉折中,他通過Lod機場離開以色列,後來更名爲本古裏安機場,幾十年後他將在那裏設計一座航站樓。正是在蒙特利爾,薩夫迪決定追求建築 – 他第一次長出他的標志性胡子。他就讀于該市的麥吉爾大學,並撰寫了一篇大學論文“城市生活案例”,概述了他對靈活住房“系統”的願景,該系統可以適應不同的環境和氣候。
這些早期的想法長期以來一直塑造了薩夫迪的前景。它們也會塑造他的財富。在向有影響力的現代主義者路易斯·卡恩(Louis Kahn)展示他的大學圖紙後,他在建築師的費城辦公室獲得了學徒身份。不久之後,他有機會以大多數年輕畢業生無法想象的規模將他的想法付諸實踐。
蒙特利爾將舉辦1967年世界博覽會或67年世博會。盡管從未完成過一座建築,但當時24歲的薩夫迪被該活動的策劃人(和他的論文顧問)建築師桑迪·範·金克爾(Sandy van Ginkel)要求爲該場地制定總體規劃。他的任務還包括建立自己的想法,最終提出了一個村莊規模的開發項目,該開發項目約有1,200個預制住宅,堆疊在20到30層樓高。他對每個工廠建造的模塊進行了精心布置,以最大限度地利用花園空間,允許陽光照射並改善居民的視野。相互連接的人行道和橋梁將城市領域提升到地面以上。
薩夫迪和他的女兒塔爾,在Habitat 67開放前一年。
政治和金融現實縮小了他的設計;最終的Habitat 67僅由154套公寓組成 – 由354個模塊組成,並在三個“集群”中堆疊12層高。然而,這是一項重大聲明。在重新思考如何適應快速城市化人口的戰後世界中,Safdie的重複模塊化形式系統爲住房提供了一種大膽的新模式。20世紀最重要的三位建築師,貝聿銘,保羅·魯道夫和菲利普·約翰遜,在項目開放前一起參觀了該項目。他回憶說,只有當約翰遜告訴薩夫迪,他已經“超越了”意大利古典建築師喬瓦尼·巴蒂斯塔·皮拉內西時,他才意識到這個項目“改變了遊戲規則”。
棲息地67並沒有受到普遍的崇拜。薩夫迪(Safdie)也在波士頓辦公室展出了一幅《紐約客》漫畫,通過描繪一個揮舞著鐵鍬的孩子將沙子堆積成類似的地層,對這個項目進行了“溫柔的取笑”。各種記者和建築師同事在他們的批評中更加尖銳。
“奇怪的是,一個年輕人做了如此激進的事情,卻被扔了這麽多廢話,”薩夫迪沉思道。“但我的職業生涯也是如此。
“給每個人一個花園”
用薩夫迪的突破性成功或近年來的“特大規模”項目來定義他的職業生涯,將忽略介于兩者之間的許多其他事情。
位于以色列耶路撒冷的反光大屠殺紀念館大屠殺曆史博物館。
20世紀70年代初,他在耶路撒冷開設了辦事處,他深刻地改變了這座城市的城市結構。除了設計希伯來聯合學院和Yad Vashem大屠殺曆史博物館等主要機構外,他還監督了被摧毀的猶太區的全面重建,並規劃了一個全新的城市Modi’in-Maccabim-Re’ut,位于其西北方向約15英裏處。有一次,他甚至考慮過競選耶路撒冷市長。
他還在北美廣泛建造,他的作品從冥想(哈佛商學院的一個非宗派教堂)到巨大的(多倫多皮爾遜機場的1號航站樓)。作爲以色列,美國和加拿大的公民,Safdie在後者中可能以渥太華的國家美術館而聞名,這是一座宏偉的玻璃宮殿,收藏了該國一些最珍貴的藝術品。
“有一種憤世嫉俗的態度是,這麽多建築師展示的建築相當傳統,然後在效果圖中,一切都是綠色的,每個陽台都滲滿了樹木。當你仔細觀察時,你會看到沒有爲地球做准備,沒有深度 – 這是一種幻想。
摩西·薩夫迪
盡管早些時候遭遇挫折,薩夫迪最近還是在亞洲找到了他的“棲息地”的沃土。2017年,他完成了占地廣闊的人居秦皇島的第一階段 – 位于名義上的城市,距離北京約200英裏 – 一系列16層的“迷你街區”由花園橋梁連接。回到新加坡後,Safdie的像素化天空人居塔看到他將熟悉的堆疊形式延伸到地面以上,以最大化相對較小的地塊上的地面空間。
在這兩種情況下 – 以及Safdie的整個職業生涯中 – 20世紀60年代闡述的理想已經過調整,以適應新網站和新客戶的現實。然而,建築師堅持認爲,他的住房方法從根本上保持不變。
秦皇島人居一期,于2017年開業。
“對公寓被重新視爲房屋的信念,對每套公寓都有花園的信念,對生活質量,對街道和社區的信念,以及建造屬于其文化的建築物 – 從一開始這些都是我信仰的基礎,”他說。“他們沒有改變。如果有的話,隨著歲月的流逝,他們已經加強了自己。
“我認爲,不吹噓,這是一致的,”他補充說。“事實上,你可以說我不夠有活力,但我一直很穩定。
理想主義和妥協
還有其他一些備受矚目的提案從未取得成果。其中最具分裂性的是哥倫布中心(Columbus Center),這是一對重型塔樓,曾經在哥倫布圓環的曼哈頓中央公園上空若隱若現,然後在1987年華爾街崩盤後計劃被取消(以及亨利·基辛格和傑奎琳·奧納西斯等人的強烈批評)。
但薩夫迪的遺産不會僅僅用已經或沒有建造的東西來衡量。他所倡導的許多曾經激進的想法現在已經成爲主流 – 他可以爲此獲得一定程度的贊譽。首先,他對植物生命的執著,他在1974年的同名書中稱之爲“對每個人來說都是花園”的原則,現在被年輕的建築師廣泛分享。城市花園和“活牆”現在幾乎是新的大規模開發項目的必要條件。
阿肯色州本頓維爾的水晶橋美國藝術博物館。
然而,植物並不總是茁壯成長。在他的回憶錄中,薩夫迪區分了“重要的植物生命”和“令人遺憾的灌木”。所謂的親生物建築現在可能風靡一時,但它可以通過規劃或維護不足來消除,讓居住者留下垂死的樹木,甚至蟲子的侵擾。因此,Safdie歡迎這一趨勢,同時再次警告象征性的姿態。
“綠色建築的想法是一場戰鬥口號 – 每個人都支持它,”他說。然而,使它們發揮作用完全是另一回事。“有一種憤世嫉俗的態度是,這麽多建築師展示的建築相當傳統,然後在效果圖中,一切都是綠色的,每個陽台都滲滿了樹木。當你(仔細觀察)時,你會看到沒有爲地球做准備,沒有深度 – 這是一個幻想。
“我的女兒指責我不像以前那樣理想主義。我不同意她的觀點。
摩西·薩夫迪
自大學畢業論文以來,建築師一直倡導的預制件也正在複興。例如,距離濱海灣金沙僅兩英裏遠的一家新加坡設計公司正在監督兩座630英尺高的住宅摩天大樓,這些摩天大樓建在馬來西亞邊境的一家工廠中。
“很長一段時間,人們完全放棄了(預制),”薩夫迪說。“但現在勞動力和熟練勞動力確實短缺 – 不是在中國,因爲他們擁有非凡的勞動力,不是在印度,而是在東南亞的其他地方,在新加坡,在西方。因此,任何節省勞動力的東西現在都可供爭奪。
薩夫迪,右三,1964年在蒙特利爾的瑪麗城廣場爲人居67工作。
自從薩夫迪形成他的建築理想以來,其他很多事情都發生了變化。首先,他“從未想過”在過去50年裏,城市人口會變得如此稠密。“項目改變,生活方式改變,優先事項改變和技術變化,”建築師補充說。
但是他呢?他的觀點也改變了嗎?“我的女兒指責我不像我那樣理想主義,”建築師說。“我不同意她的觀點。
盡管如此,薩夫迪仍然意識到,他年輕時的崇高原則可能不會被他經常工作的賭場或企業客戶所分享。他指出,成爲一名建築師有時意味著爲“你不愛的政權和價值觀與你不同的商業實體”服務。
“接受我在濱海灣金沙的困境,”他說,再次向窗前移動,從麗思卡爾頓酒店的休息室可以看到我們的建築群。“一方面,建造一座可以促進’遊戲’的建築的想法 – 這是一個很好的詞,但’賭博’是現實 – 如果你去那裏看到窮人用有限的手段浪費他們的錢,這幾乎是不道德的。
“但是,對我來說,這是一個項目面積的2%或3%……可以顯示城市中的公共領域。這接管了困擾我的問題。
“這是妥協,”他總結道。“但基本價值,最終産品的理想主義,並沒有減少。沒有它,我不知道你怎麽能成爲一名建築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