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在福建省福清市的一家台球廳內,幾個少年正圍著一個17歲男孩拳打腳踢。突然有人喊了一聲:“出人命了!別再打了!”幾個少年才慌亂離開。
此時,那個男孩躺在血泊中早已奄奄一息,身上的衣服被血浸透,隱隱約約還能看見後背上的血窟窿正向外滲著一股一股的血液。原來他不僅被毆打,還被捅了幾刀,沒堅持到手術結束,便已經停止了呼吸。
“就算砸鍋賣鐵,我也要找到殺我兒子的凶手!”男孩父親爲了給兒子討一個公道,放棄工作,傾家蕩産,甚至賣了自家別墅,親自追凶17年。他最終追到凶手了嗎?結果又是怎樣的呢?
17歲兒子被殘忍殺害,凶手消失人間
照片中這個看起來疲憊不堪,眼袋深陷的男人叫王國華,是福建省福清市人,今年59歲,他就是被害男孩的父親!
34年前,王國華還是個意氣風發的小夥子,在東南沿海開放政策下,他抓住機遇做起了外貿生意,並經常到國外去談客戶。一來二去,他與合作公司一個叫鄭莉芸的姑娘相識相戀,走進婚姻殿堂,並在1985年生下了兩人的獨子:王鵬鵬。
因爲工作關系,王國華夫婦要經常出國,所以不得不把王鵬鵬寄養在親戚家,而這一寄養就是17年。
在外創業越來越順利的王國華,其實每天都惦記著兒子在國內的生活,他一心的目標就是多賺點錢,能早點回家和兒子團聚,然後把自己的産業親手交到兒子的手上,看著兒子成家立業,自己早日兒孫膝下。
可是好景不長,2001年9月6日的一天,在日本的王國華突然收到了國內妻子鄭莉芸的電話,電話那頭鄭莉芸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跟他說鵬鵬被捅了好幾刀,搶救無效已經死了!
挂了電話的王國華瞬間眼前一黑,倒在了辦公室裏。還沒等自己站起來,他就緊忙撥打了航空公司的電話,定了一張當天晚上日本飛國內的機票。
等王國華站在福清人民醫院太平間,看著兒子王鵬鵬的屍體時,他第一次痛哭了出來。這個他還沒有認真抱過的孩子,就這樣死在了他面前,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痛讓他如鲠在喉,情緒久久不能平息。
等警察來找他們夫婦時,悲傷的情緒才算有了緩解。據警察描述,王鵬鵬是在一家台球廳被人殺害的,經過目擊者指認,初步懷疑凶手是同校的學生何雷。
王國華聽警察說已經知道誰是犯罪嫌疑人了,瞬間激動起來,哭喊著對警察說讓他們去把凶手抓起來,還鵬鵬的命!可警察卻無奈回答,事發後何雷就人間蒸發了,和他一起消失的還有他的父親何松。警方已經調取警力全面搜查何雷的下落,但是目前還沒有消息。
兒子被殺,凶手逃跑,這對于王國華來說是打擊中的打擊,他此時腦子裏只有一件事:就是找到凶手,並讓他償命!于是在兒子身後事辦完的一周後,他做出了一個令妻子震驚的決定,自己去找凶手!
“我知道他心裏肯定很難受,鵬鵬是我們唯一的兒子,他死了,我們倆的生活希望也就沒了。但是警察都找不到的人,我們怎麽能找到呢?”
妻子鄭莉芸起初十分不同意王國華找凶手的決定,她覺得找到凶手能帶回來固然是好,可如果尋找途中凶手王國華再受到傷害的話,那他們這個家就真的家破人亡,她也沒有活著的必要了!
但是王國華很堅定,他覺得兒子躺在冰冷的地下,死亡原因到現在都沒有查明,而凶手卻逃竄在外,這樣不公平,他一定要讓凶手繩之以法!就這樣,從2001年10月時起,王國華開始了爲兒追凶的艱難之路。
賣掉幾十萬別墅,輾轉10多個國家追查凶手
王國華先是從警察和王鵬鵬同學那裏搞到了何雷、何松父子的照片,打印了很多份隨身帶在身上。隨後又打聽到,何松在福建有一個做水産生鮮的店鋪,失蹤後,店鋪就由親戚幫忙照看。這兩家合作密切,關系也不錯,說不定那裏會有線索。但是王國華到了那裏,親戚卻說何松很久沒和他聯系了,根本找不到人。
起初王國華不相信,還在水産店蹲守了幾天,後來確實沒發現任何可疑的線索,他就到了下一個地方尋找線索。
這次他去的是何雷何松的老家福清市龍田鎮東華村。王國華看不少偵探電影裏,很多嫌疑犯在逃跑後,都會回老家躲一段時間。一是這樣不會讓人起疑心,畢竟不是外村人,二是老家環境相對熟悉,就算逃跑也更清晰路線。
但是這次王國華在東華村蹲守了10多天,也沒看見過任何一個與何松何雷父子身形相似的人,這讓他不僅失望,更焦慮了許多。
如果沒有回老家,也沒有去其他熟悉的地方,那會不會他們倆已經逃出了省外,甚至逃到了國外呢?
在實施下一步計劃之前,王國華還是不甘心地又回到了何松的水産生鮮店。因爲上次蹲守時間短,而且是剛剛下了通緝令,何松父子很可能害怕人多眼雜,而不敢過去,但是現在已經小半個月過去了,兩人很有可能彈盡糧絕,回去拿錢。
在水産店門口蹲守的幾天裏,王國華的朋友都會時不時地來看他。據他們所說,王國華在兒子過世後就像變了一個人,老了許多,背也駝了,再加上每天這樣風吹日曬的蹲守,才40出頭的他,就已經活脫脫像個幹巴瘦的老頭。
但是王國華覺得,他這樣每天出去跑,比在家裏等消息更讓他安心,總有一天老天會看見他的誠意,把凶手送到他面前!
從2001年開始到2017年,這17年的時間裏,王國華走過了吉林、雲南、河北、河南、新疆的中國的幾十個省市。到了一個地方,他就把犯罪嫌疑人的通緝令貼在那地方,把兒子被殺和懸賞信息一並散播出去,就是爲了發動當地人的力量幫他一起找!
除了在國內找,他還去了國外。因爲他知道何松也是福建當地的生意人,像他們這種沿海開放城市,很多都和當地華僑、外企有所聯系,想要在國外尤其是東南亞一帶有一處庇護之所,不是難事。
于是他賣掉了當時價值70萬,現在價值500萬的三層別墅,帶著犯罪嫌疑人的照片奔赴到了國外。
我也想過死啊,一死了之不是更痛快,還能在下面見到我兒子,讓他叫我一聲爸爸。但是我死了容易,凶手就真的逃走了,一輩子可能都不能爲他的行爲負責了,所以我多少次睡覺的時候都告訴自己,活下去,爲了兒子一定要活下去!
王國華回憶道:“我當時想法很簡單,我就是要找到這個人,傾盡我的所能找到他,並讓他爲我兒子償命!其他我都不在乎。”
他一生奮鬥就是爲了給自己和兒子一個家族産業,現在兒子沒了,自己的事業也沒必要再堅持了。與其行屍走肉的活著,不如就這樣一路路找下去。
于是他從緬甸到泰國,從哥倫比亞到日本,從新加坡到美國……王國華拿著一沓通緝令和一個背包,愣是一個人走遍了全世界十多個國家。終于皇天不負有心人,直到17年後,犯罪嫌疑人被他找到了!
逃亡17年的凶手落網,少年被殺案水落石出
其實在王國華這些年尋找凶手的路上,福清警方也一直在通過各種手段和方式追捕犯罪嫌疑人何雷。
2017年9月,也就是何雷消失後的整整17年後,警方通過網絡追蹤對比人像後發現,在湖南省道縣有一個叫“朱軍洋”的男子,與何雷的面部特征有很大的重合。之前警方就懷疑這些年之所以沒有找到何松何雷父子,就是因爲他們改頭換面,偷換了身份生活。
于是在聯系了道縣警方之後,福清警方將朱軍洋與何雷的照片進行了詳細比對,確認了這個人就是逃竄多年的殺人犯何雷!
正如王國華所說,他的兒子躺在冰冷地下的時候,何雷通過何松的資源很快逃到了外地,並且用了這個叫“朱軍洋”的身份繼續生活著。不僅生活無憂,甚至還結了婚,生了三個孩子!
得到嫌疑人的消息後,福清警方立刻通知了王國華。此時的王國華正一個人坐在小賣店門口,思索著自己下一步要去的地方。知道何雷被抓,他趕緊買了回福清的車票,他要第一時間知道這個人與兒子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何雷被抓後,很快就在警方的審訊下,把17年前他與王鵬鵬在福清台球廳發生的事情交代了出來,同時也承認是他失手殺害了王鵬鵬。
王鵬鵬雖然不在父母身邊長大,但是親戚把他的教育很好,再加上遺傳了父母良好的基因,17歲的他就已經一米八,在學校成爲了校草級別的人物。而且大家都知道王鵬鵬父親是做生意的,家裏很有錢,所以當時不少漂亮女孩都喜歡跟他在一起學習,在一起玩。
2001年9月初的一天,王鵬鵬和一個女同學在台球廳玩台球,此時何雷進來後,很快注意到了這位漂亮的姑娘,于是便上前去搭讪。
何雷交代說,他當時沒做什麽其他過分的舉動,王鵬鵬的反應卻很大,還使勁地推了他,他個子沒有王鵬鵬高,所以一下子就被推倒了。何雷氣不過又打不過,而且當時他是一個人來的台球廳,于是對王鵬鵬放下狠話:“你給我等著,我一定找人弄你!”
王鵬鵬血氣方剛也不甘示弱,表示隨時等著他來找。就這樣,兩人怒氣沖沖地分開了。可幾天後,也就是9月6日下午,何雷真的帶人把王鵬鵬堵在了台球廳裏面。
何雷看見王鵬鵬,直接一個擡手將藏在袖子裏的匕首插在了王鵬鵬身上,一下兩下,他將前幾天的怒氣一並在他身上發泄了出來。直到王鵬鵬沒有力氣倒下,他才停手。
而旁邊的“打手”們也不管王鵬鵬死活,拿起旁邊的台球杆,照著他的傷口和身子連打了數十下才解氣地離開。台球廳裏當時人很少,但因爲是在學校附近,所以何雷這種混混還是有人認識的,眼看王鵬鵬就快要不行了,當即就有人打了120。
王鵬鵬被擡到手術室時氣息微弱,已經沒有生命迹象了。當時守在門口的鄭莉芸嘴裏一直在祈禱兒子平安,可最終等來的也只有一具冰冷的屍體。
知道王鵬鵬死亡消息後,何雷的父親何松托關系將兒子緊忙送出了省,並花錢給他置辦了一個新的身份證。接下來的10多年時間裏,何雷用“朱軍洋”的身份偷偷摸摸地活著,一天都沒安心睡著過。
我當時年紀小,太意氣用事了。如果我能冷靜一點,絕對不會捅死他!這些年在外面生活,我聽見警笛聲就害怕。看到警察就覺得是來抓我的,我幾乎沒有一天能安心地度過。現在我感覺特別對不起我的老婆孩子,真的對不起他們。
何雷戴著手铐,默默地低下了忏悔的頭顱,現在的他已經從17歲的少年,蛻變成了35歲的中年人。時間或許會改變一個人的樣貌,但永遠不會抹去年少時犯下的過錯!
何雷被抓後,何松也主動自首,交代了幫助兒子逃竄這幾年的細節,福清警方最終以包庇窩藏罪,逮捕了何松。就在王國華以爲事情已經結束,兒子終于可以安息的時候,法院的判決讓他不服氣了!
2018年,福州市中級人民法院以故意傷害罪,判處何雷死刑,緩刑二年執行,剝奪政治權利終身,並賠償王國華夫婦80萬元;何松犯窩藏罪,判處有期徒刑四年六個月。
這樣緩期執行死刑的結果,讓王國華心有不甘。他覺得緩刑期間如果再有變故,讓殺人犯逃脫法律制裁了怎麽辦?他需要盡快給兒子一個結果,不然他睡覺都睡不著。
于是在2019年,王國華進行了不服上訴,但是中級人民法院並沒有通過上訴,仍然維持了原判。
王國華的代理律師告訴他,死緩只是時間問題,最終還是會執行死刑,法院如此判決,自然有他的道理,法律也絕對不會姑息任何一個犯罪之人。
至此,王鵬鵬的案子終于落下了帷幕。或許在王國華心裏,殺人凶手不死,他還是不會安甯。但人贓俱獲,我們相信,國家和法律一定會還王鵬鵬一個公道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