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祖國網消息 據報道,美國務卿蒂勒森25日與印度多名高官會晤,美印夥伴關系、中國、巴基斯坦和阿富汗都是重要議程。美國務卿表示,美國認可印度崛起,兩國是“天然的盟友”,應該肩並肩對付恐怖主義。二者都強調擁有共同的民主價值觀。
崛起和日益強硬的中國是蒂勒森在印度的頭號議程。
美國務卿上周在華盛頓就中印進行對比:“密切美印關系的推動力是兩國人民之間的交流,包括領導人、普通人和科技人員……我們與中國的關系不是這樣,他們不是民主國家。”
蒂勒森此訪印度,凸顯出特朗普政府的一個理念:印度是美國在印太地區抗衡中國的“重要支柱”。美國《國家利益》雜志25日稱,美國和印度的政策導向趨于一致正在發揮作用,中國因素是兩國往一塊兒靠的重要推力。
在此前,9月5〜7日,印度總理莫迪在參加金磚國家領導人廈門會晤後,馬不停蹄地對其重要鄰邦緬甸進行了首次國事訪問。訪問期間,莫迪特意參觀了位于仰光的瑞光大金塔和位于蒲甘的阿南達寺,在大金塔寺廟裏種下菩提樹,以“展現共同的文化遺産”(印外交部發言人語)。梳理莫迪上台後對南亞、東南亞和東北亞的出訪可以看出,參觀對象國的重要佛寺已經成爲莫迪出訪的指定安排,莫迪正在將佛教文化作爲軟實力外交的重要組成。
2017年9月7日,印度總理莫迪在訪問緬甸期間赴仰光大金塔參觀。
風生水起
其一,“拜廟參佛”成出訪“規定動作”。莫迪2014年就任總理後,將不丹、尼泊爾作爲首次出訪對象國。不丹是南亞重要佛教國家,佛教是該國國教;尼泊爾是佛祖釋迦牟尼誕生地,莫迪雖未能參觀佛祖誕生地藍毗尼,但向尼方贈送了菩提樹苗。南亞地區之外的首次出訪,莫迪選擇了日本,並在訪問中參觀了佛寺。近年來莫迪對中國、日本、韓國、蒙古、緬甸、越南、斯裏蘭卡等國進行訪問時,總是會參觀當地重要佛寺,且多次將菩提樹幼苗作爲國禮贈送。
在接待這些地區國家領導人訪問印度時,莫迪政府也經常會安排參觀菩提迦耶、鹿野苑或者其他佛教場所。比如,2015年5月莫迪訪華時,在西安參觀大慈恩寺、登上大雁塔,並將釋迦牟尼舍利罐的複制品和釋迦牟尼頭像複制品作爲國禮贈送。再比如,2017年5月,聯合國承認的國際衛塞節首次在斯裏蘭卡舉行,莫迪作爲特邀嘉賓出席,參觀了科倫坡的岡嘎拉馬寺和聖城康提的佛牙寺。衛塞節是紀念佛祖誕生、成道、涅槃的節日,斯裏蘭卡、泰國、緬甸、新加坡、越南等都將之作爲國家節日。
其二,“佛教文化”成對外援助重點內容。印度在古寺廟修繕、佛教研究、佛教旅遊資源等方面有獨特優勢,之前的印度政府曾采取過相關政策,如推動重建那爛陀大學、啓動佛教旅遊項目“佛教巡遊”等,但其進展都乏善可陳。比如,“佛教巡遊”1986年就有,但配套的基礎設施、項目管理水平等一直滯後;再如,早在2006年印度就提出要在古代印度佛教中心那爛陀寺基礎上重建那爛陀大學,中方也給予大力支持,但直到莫迪上台後的2014年9月才“時隔八百年之後正式複課”。莫迪積極推動相關項目的完善、落實。其三,提高佛教在印度國內的地位。2015年5月,莫迪宣布將“衛塞節”作爲國家節日慶祝,這也是莫迪向國內外佛教徒釋放的重要政治信號。
內外考量
衆所周知,莫迪及其所在的印度人民黨有著強烈的印度教情結,而佛教在印度政治、文化生活中影響甚微。那麽,爲何莫迪要大力推廣“佛教外交”?是政治秀、外交牌,還是有著其他考量?總體看,可能有以下動因:
一是對以往政策的繼承和升級。印度是多宗教的國家,也是許多宗教的搖籃,印度教、佛教、耆那教、錫克教等均發源于古代印度,印度外交政策中的“宗教因素”始終存在。印度希望將宗教作爲增進人文交流、拉近文化關系的重要軟實力,特別是佛教在聯結印度與東亞、東南亞國家中的地位不可忽視。
因此,印度政府一直將佛教元素融入其外交政策,只是經常是“雷聲大雨點小”或者“心有余力不足”。既然前任政府有“佛教外交”傳統,莫迪需要做的就是“提速升級”,給“佛教外交”增加“真材實料”。他上台後非常重視挖掘和推廣印度的文化軟實力,除倡議並推動設立“國際瑜伽日”外,佛教自然是其重點宣揚、推廣的內容。
二是增強外交政策的“文化底蘊”和“感情基礎”。莫迪將南亞周邊作爲印度外交的重中之重,將“向東看”政策升級爲“東向行動”,全方位發展與相關國家的關系。在此過程中,爲了減少“高政治”因素的幹擾,並完善雙邊關系的光譜,印度需要借助佛教這一感情紐帶。
例如印度與斯裏蘭卡的關系始終難以徹底擺脫“控制與反控制”的矛盾,並受到印地方泰米爾政黨、斯國內民族和解進程乃至印方臆測的中國“珍珠鏈戰略”等因素影響。但佛教卻倡導和平包容、且在斯裏蘭卡國內具有重要政治地位,有助于拉近兩國關系。莫迪在出席斯裏蘭卡“衛塞節”時表示,“佛教賦予兩國關系永久的光輝”,盛贊“斯裏蘭卡是佛教傳道講習最重要的中心之一,全世界都要感激斯裏蘭卡保存了佛教遺産中一些最重要元素”。全球超過98%的佛教徒都在亞太地區,緬甸、不丹等國佛教徒占人口絕對多數。因此,爲了更好地推進其周邊外交和“東向行動”,“佛教紐帶”是莫迪政府毫無爭議且效果不錯的外交牌。
三是彌補國內的宗教隔閡。印度國內各宗教間隔閡嚴重,特別是印度教和伊斯蘭教關系緊張,是導致印度國內民族宗教矛盾乃至恐怖主義問題的重要因素。莫迪出任總理前長期擔任古吉拉特邦首席部長,該邦2002年曾發生宗教騷亂,莫迪本人因處理騷亂時“偏向印度教徒”而飽受诟病,一度被美國拒簽入境,而古吉拉特邦迄今已數十年沒有穆斯林當選人民院議員。
說易行難
印度作爲佛教發源地,使莫迪在推動“佛教外交”時拿了一手好牌,但要把好牌打好,使“佛教外交”要真正發揮作用,莫迪還有不少功課要做。
2001年人口調查顯示佛教徒只占印度人口總數的0.8%,而2011年這一比例更小幅下滑至0.7%,且主要是經濟社會低下階層。筆者曾在2011年訪問過菩提迦耶,發現參拜者基本上都是來自斯裏蘭卡、泰國、中國香港等的國外佛教徒,印度本地的佛教徒非常少。一位英國學者就指出,如果莫迪政府不能著眼長遠、加大投入對佛教的更深入研究,現在的做法效果有限。
而莫迪本人及其所在的印度人民黨,都有很強的印度教宗教色彩,且與較激進的國民志願服務團(RSS)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印人黨及其外圍組織的一些領導人,曾發表過激進的、排他性的印度教言論,影響了莫迪與其他宗教信徒的溝通,破壞了其在佛教徒心中的地位。下一步,莫迪需要管理好執政團隊和所在政黨,杜絕沖突性的宗教言論,莫迪本人也要盡量淡化其印度教徒的宗教底色、突出其身爲總理的政治角色。(文章來源于《世界知識》雜志 內容有刪改,祖國網獲授權發布)
作者爲中國現代國際關系研究院海洋戰略研究所副所長樓春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