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烏節路附近基裏尼(Killiney)路店屋的太平洋菜飯攤頭手林國漢(43歲)解釋,西蘭花的成本較高。
有些攤位也會把茄子,金瓜當作更貴的特殊蔬菜來賣。部分攤位甚至會把菌類和西蘭花算作肉菜。
雖然受訪的頭手和經理均表示在顧客選購特選菜肴前會告知價格,讓顧客在知情的情況下購買,但記者在實地購買幾家後發現,攤販並不會告知所有顧客哪些菜是特選菜肴,當顧客發現價格太貴後爲時已晚。
據攤主王祥坤(55歲)介紹,所售菜色中只要含肉就算肉菜,豆腐和雞蛋均屬于青菜,但含肉較多的肉圓與含肉較少的肉沫豆腐售價相同。肉圓每份僅賺5角錢,甚至比店中所售青菜賺得少。
價格後面的“+”號暗藏玄機,西蘭花竟按肉價計算,店主看人下菜,經濟菜飯攤位雖遍布本地食閣、小販中心與咖啡店,但定價不透明,份量不固定等亂象叢生。經濟菜飯還經濟嗎?一份簡單的菜飯背後藏有什麽乾坤?
面對分量和價格的諸多不確定性,網上有流傳已久的經濟菜飯攻略。攻略包括,選菜的時候先點肉,點完菜後要停頓,讓攤主時間盛菜,保證分量,等等。不過,食客曾瀧樟 (68歲,建築公司負責人) 說,自己沒有特別注意這些攻略,吃飯時還是會選擇自己喜歡的菜品,但是他在點魚時一定會問清楚價格,如果超過五元便不會選擇。
海鮮方面,不同大小、品種的魚均有不同價格。長城、太平洋菜飯雖然爲海鮮標出價格區間,但是後面的“+”號讓人心生警惕。林國漢說,如果當天的魚爲鮮魚,價格會更貴,甚至可賣到8元至9元。
盡管如此,隨著經濟和薪金的增長,物價也會跟著高。人力部數據顯示,本地公民在2014年的月薪中位數是3770元,2022年則增加近35%至5070元。相比之下,兩菜一肉的價格在同個時期增加約20%。
22咖喱飯糜目前一菜一肉僅售2元5角,一菜兩肉和三菜一肉也僅爲3元5角。
經濟菜飯攻略網上流傳
然而,具體份量則由不同檔口的頭手掌握,有些經驗豐富的頭手會根據顧客酌情處理。
“小販業者只看一個月過一個月。比如哪天小白菜的價格太高,他們可能須調整售價以維持盈利,改天又碰上番茄起價,還得調整相關菜品的售價。”
記者走訪全島八家菜飯檔口發現,連鎖店的菜品大多有固定份量,一般一份爲舀菜勺的一勺。大部分檔口都嚴守定好的份量。文禮一間連鎖菜飯的頭手展銀福(56歲)指出,部分顧客會提出加菜需求,店員通常會詢問店主是否加一整份,並多付一整份的錢。
記者走訪全島八家菜飯檔口發現,連鎖店大部分檔口都嚴守定好的份量。然而,具體份量由不同檔口的頭手掌握,有些經驗豐富的頭手會根據顧客的要求酌情處理。這樣一來,菜飯的價格,還透明嗎?
“即便如此,我會把菜的份量多給一點,一份青菜賺到六七角就夠了,每月能償還3000余元的租金和水電煤氣費用就好。”
此舉主要是爲了照顧70%的熟客,其中許多在攤位光顧了10余年。在原材料起價約30%的背景下,王祥坤不得不在今年1月初將每份菜飯套餐起價約5角錢,卻仍不願設特選菜肴。
宋生文說:“許多新加坡人一邊拿著更高的薪水,一邊投訴生活費上漲。其實目前大多數人是負擔得起食品價格的,何況政府近兩年也推出社區發展理事會鄰裏購物券,多少能抵消一些花費。”
林國漢說,目前攤位晚上光顧的人有所減少,主要是因爲附近的馬來西亞客工會在晚上回馬來西亞。店鋪每天早上6時30分開始准備一天的食材,需一天賣出五六百份餐食,將營業額維持在3000元左右才能保持盈利。
“低收入年長者通常不會吃特別多,我們有時會在他們點菜時,將不同的菜各給半份,或將三樣菜拼爲一份的量,並只收一份的錢。”
聯昌私人銀行經濟師宋生文解釋,經濟菜飯菜色多,購買不同食材直接推高成本。俄烏戰爭,以及馬來西亞雞肉出口限令和水災等國際形勢,也嚴重影響本地食材供應鏈。
記者走訪發現,大部分攤主在什麽菜品算菜,什麽算肉各有不同的看法,導致價格模糊不透明。
不過,少數經濟菜飯攤仍會把不同菜品的價格明碼標價。比如,濱海灣金沙商場食閣的菜飯攤就明確地把更貴的牛肉、肉排等菜品價格標出來,避免食客誤會。
記者了解到,林國漢曾在有中央廚房的菜飯公司檔口工作的經驗。在被問到中央廚房是否能幫助檔口減輕成本負擔時,他說,中央廚房向旗下檔口統一配送材料,主要作用是讓檔口員工更輕松,較難調制的醬料均由公司配送,有時菜也會准備好送來。
照顧熟客不設特選菜 東陵福熟食中心攤主一菜兩肉僅售3元5角
大部分菜飯檔口將肉圓、海鮮等歸類爲售價較高的特選菜肴,但在東陵福巴刹和熟食中心經營攤位20余年的22咖喱飯糜則“特立獨行”,不但不設置特選菜肴,肉圓、雞腿等也按普通肉價算,一菜兩肉僅爲3元5角。
針對這樣的漲價和縮水是否會回轉,宋生文認爲,我國從更多國家進口食材,也逐步在本地加強農産品生産,實現30.30願景,即到了2030年,本地出産的農産品滿足國人營養需求的三成。這些努力都有助于穩定食品供應和價格,進而確保小販在內的本地業者運作穩定。
葷素有別,但菜飯攤賣的食物在這個基礎上更加細分,要是不明所以,消費者可能很容易“踩雷”。
豆腐菜品也可能算肉價 買菜飯小心“踩雷”
無獨有偶,Kopitiam旗下禾園(Rice Garden)雜菜飯檔口售價也較爲低廉。它的特選菜色會以夾子或紙片標記,紅色與綠色的夾子或紙片分別代表特選的肉菜與青菜。兩菜一肉的特選菜肴僅售3元,年長者在購買前出示建國一代或立國一代卡可獲得5角錢折扣,社區關懷(Comcare)卡持有者則只須支付1元5角。
這爲周邊工作的員工提供便利的工作餐選擇。
他說,疫情期間大部分業者爲了維持營業額,選擇吸收全部或部分成本的增加,但隨著成本持續上漲,業者越來越吃不消,因此采取不同方式應對。
租金高菜飯變“不經濟” 有攤主盡量維持經濟價
頭手也會在顧客提出加菜需求後酌情多添一些,並即興估算價格。王樹軒介紹,公司對菜飯的定價可以讓檔口賺取約25%的利潤,而對檔口的要求是賺到20%的利潤,其中5%的利潤空間可以供頭手“自由發揮”。
盡量讓低收入年長者 付少錢吃到較多菜品
王樹軒說:“標注的價格只是參考價,很多時候價格是酌情來看的。”
大巴窯富城咖啡店的菜飯檔口店長王樹軒(39歲)說,對于低收入年長者,頭手會考慮降低每份菜的份量,讓他們以盡量少的錢吃到較多菜品。
值得注意的是,禾園雞腿、魚類等非特選菜肴須單獨計價,不包括在3元優惠餐內。
經濟師:本地多數人負擔得起食品價格
王祥坤說,攤位主要利潤來自售賣的青菜菜肴。
基裏尼路的太平洋菜飯攤就保持著民衆可負擔的價格。頭手林國漢說,今年食品原材料,尤其是雞蛋的價格漲幅很誇張。不過,菜品上一次起價在去年年中,公司還是希望盡量保持經濟菜飯的經濟價格。
根據統計局的消費價格指數,近10年的兩菜一肉經濟菜飯平均價格在2014年1月是3.07元;2022年1月是3.42元;今年2月最新的數據則顯示3.78元。
然而,新的問題不免浮現——菜飯的價格,還透明嗎?
那些對産品有信心的業者會漲價,但有業者可能擔心流失顧客,所以可能通過縮水式通脹(shrinkflation),維持價格但減少分量。
專家解釋,不同標價反映個別業者的“底線”和“底氣”,並預計菜飯價格接下來繼續逐步上漲。
蘇東、色拉魚等海鮮也僅售2元5角至3元不等,每條魚僅賺約1元。
在攤位租金高達2萬元,原材料價格上漲30%的大背景下,如不選“精選菜肴”或“特選蔬菜”,一肉兩菜的菜飯價格還可維持在3元6角。員工也會在顧客選較貴的菜肴時詢問,以免吵架。
喬娜·帕多瓦(45歲,女傭)在城市廣場吃到8塊錢的一肉兩菜雜菜飯時表示震驚,但也只能無奈接受,因爲攤主已經盛飯了。如果不幸“踩雷”買了貴的菜飯,大多受訪民衆只能接受。
不少經濟菜飯攤漲價或售賣“不經濟”菜飯,除了因爲原材料價格上漲,高昂的店鋪租金也是不少業者的心頭痛。盡管如此,有些攤主仍維持經濟的價格。
官方數據顯示,兩菜一肉經濟菜飯的平均價格近10年維持在3元多水平,但自2020年以來開始飙高。
王樹軒所在的富城即將配備中央廚房。他說,中央廚房可以節省檔口所需人工成本,公司可能會因此降低菜品定價,讓顧客受惠。
比如,豆腐算菜,但如果豆腐有肉碎便算肉。青菜炒肉也算肉價,但青菜炒海鮮則算海鮮。肉丸、排骨、肉排、雞腿一般都作爲特選菜肴另算價格。
不過,記者走訪時發現,一些配備中央廚房的菜飯檔口的定價和其他受訪攤位相比,並沒有明顯更便宜。
菜飯價格除了根據食材、份量、烹煮方式而異,租金、人力和水電煤氣等運作成本也是重要考量。
他認爲,本地低收入和弱勢群體應獲得更多援助,廣大新加坡人也須多支持他們,從而強化本地的社會契約。
其中,檔口的地點是一大因素。宋生文指出,消費價格指數僅反映綜合售價,不能夠完全反映公衆在不同食肆買菜飯的情況。“有別于小販中心,私人企業經營的咖啡店和食閣租金普遍更高,食物售價也就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