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陣,電視劇《神探夏洛克》英國版的華生飾演者MartinFreeman因妒生恨,大罵美國版的華生飾演者劉玉玲「醜得像狗一樣」,引發一陣風波。劉玉玲當然不算醜,但我確實也覺得她不算美。以「霹靂嬌娃」成名的她,為什麼會那麼紅?
還有,為什麼白靈在好萊塢能混得開?為什麼鄧文迪——雖然她跟好萊塢沒有關係——能嫁給超級富豪默多克?她們……漂亮嗎?
劉玉玲
我一直有個懷疑:對於中國美女,西方人的眼光跟我們差別太大了,說得直接點,就是西方人的眼光太差了。我們知道哪些西方女人是美的,但西方人卻未必知道哪些中國女人是美的。
後來看了好萊塢1960年的舊片《蘇絲黃的世界》。情節還算看得下去,卻嫌女主角蘇絲黃長得不夠說服力,說句不太「政治正確」的話:就憑她,怎麼能讓有品味的白人藝術男神魂顛倒呢?
可一查資料,才知道這位女主角也非等閒,算得上電影史上的華人傳奇。她叫關南施(NancyKwan),本名關家倩,父親是香港人,原籍番禺,母親是英國人。就因為這部《蘇絲黃的世界》,她一舉成名,成為首位走紅西方電影界的華裔女星,「蘇絲黃」成了她的代號,而她則成了六十年代東方性感美女
的代號。
白靈
從關南施面孔,我似乎明白了劉玉玲、白靈、鄧文迪為什麼能夠「成功」……她們都不是廣東人,卻都長著廣東女人的顴骨。她們都有著關南施的影子——蘇絲黃的影子。
關南施是混血兒,但可算廣東人,也仍像廣東人。選擇廣東面孔來演蘇絲黃,當然是合理的,因為故事裡的蘇絲黃是香港的妓女;但除此之外,或許還有一重因素:西方人(美國人)心目中的中國美女,就是關南施那個樣子的。這種中國美女觀,有其歷史淵源。
鄧文迪
在中國女人中,最早走出國門、走向世界的,當數廣東女人。
十九世紀遠赴南洋(東南亞)、美洲乃至澳洲當苦力的,當然以閩粵瓊三地的男子為多,但閩瓊社會風氣保守,女子禁止出洋,唯廣東風氣開放較早,官方對女子出洋不加限制,故海外華人娼妓業幾為粵人一手壟斷。當時南洋的《檳城新報》有文章指出:「中國海禁大開,匪徒無賴往往拐誘良家婦女滯渡海外,鬻為傭妓。廣東此風最盛,南洋各島及新舊金山等處,凡商務稱旺者,無不有粵女至其處。無論為妓為傭,往往掩異域,淪落終生,回首家鄉,能無悵望。」
關南施
還有一個渠道,即中外通婚。曾在中國水師(海軍)、海關、郵政局先後任職的美國人阿林敦在回憶錄裡提到:「自從外國人來到廣州,廣東婦女就迎合了他們的要求,所以,廣東婦女比其他省的婦女更瞭解外國人,並且總的來說是講理的,對此白人當然欣賞。因此,白人娶廣東女子作妻子的多,而娶中國其他地方的女子的少。」
知道了這一重因緣,就可明白,西方人,尤其美國人,對中國女子的早期審美經驗,大體是來自廣東女子的;很自然的,他們會將廣東女子之美,視為中國女子之美,將廣東女子的形象特徵,視為中國女子的形象特徵。因此,透過蘇絲黃,透過蘇絲黃的顴骨,他們體會到的,就不僅是現代港女的活色生香,也是一百多年來海外華女的浪漫追憶;也就是說,蘇絲黃的形象不僅是現在時的,也是過去時的,積澱了西方人對華裔女子的審美史。如果上綱上線一點,我們還可以說,蘇絲黃的顴骨,是西方殖民時代在文化記憶中的殘餘,是東方主義在視覺領域的幽靈。
這,是否已可以解釋西方人對中國女子的審美偏好呢?
很多女生出國之前以為,美國男生都是那種見了有異域風情的女生,就管不住下半身的人。所以,中國妹子到了美國之後,真的那麼容易嫁出去嗎?事實上,美國人的審美確實和中國人不太一樣。那麼美國人的審美是什麼樣的?他們喜歡什麼類型的女生?還單著的妹子們,趕緊看看攻略撩漢子去吧。
打小,我聽得就是關於郎才女貌的故事。顧名思義,男的有才,女的好看。如今社會,如果懷才不遇——就是說,換不成銀子——那就權當沒有。
所以,郎才女貌現今的理解就是,男的有錢,女的好看。
既然男權社會對我們提出了如此明確的要求,我在出國讀書的時候,我的媽媽就曾旁敲側擊:『不如找個美國男朋友,據說他們都沒有中國男人這麼膚淺。』
我覺得她可能是扎克伯格的老婆看多了,覺得扎克伯格放著天仙模特不要,非要一個長相平平、身材略胖、皮膚黝黑的普通妹子。在Priscilla Chan健壯的大腿和手臂上,她似乎看到了我異國出嫁的希望。
當亞洲男人只能用眼睛扒下女孩的衣服,美國男人人手一副風月寶鑑,直接看到女孩的白骨或者靈魂。像我媽媽一樣勸我把握機會的中年婦女不在少數,她們中的大多數人也以為美國人看到亞洲女孩就控制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從而一發不可收拾,直接走入婚姻的殿堂。
那麼,美國人的審美到底什麼樣呢?
首先,英文里有幾個用來表現『美』的詞。常用的有cute, hot, sexy, beautiful等等。
其中,『cute』其實是最常用的,意思介於『可愛』和『好看』之間。大多數人,只要性格不太可怕,長相略好於鳳姐,那麼總有人認為你『cute』。但往往這個詞代表的是某種年輕的、孩子般的、純潔的可愛。
『hot』則代表火辣,其中有非常明確的性指向。如果一個男生告訴一個女生她很hot,那無非就是說『我想要和你啪啪啪』。如果倆人不是男女朋友,也不是在夜店這類特殊場合遇見的話,這個男生應該還有一個意思,就是『我左邊的臉有點癢了』。
sexy就是性感,意思和hot接近,不想被打的話,還是控制使用。
至於beautiful可能是最高評價,往往並不只限於長相身材,而是對一個人由內而外的評價,更加表達了兩人極為密切的關係。這個詞最好留給自己的女神,或者交往多年的女友,或者結髮妻子。正如歐巴馬每每演說,總提到『my beautiful wife Michelle』(我美麗的妻子米歇爾)。
美國第一夫人,歐巴馬的妻子米歇爾
中國人覺得好看的姑娘,一般都屬於『cute』類型。
比如,說到奶茶妹妹,我認識的大多數美國人都表示欣賞不能。倒不是她長得不好看,而是她明明長得像個孩子。而美國社會總覺得長得像個孩子,但拿來當女朋友,容易被鄰里誤會,搞不好會被報警。
中國網紅奶茶妹妹
別以為美國人不感冒這種平胸無屁股好皮膚的『女孩子』,不然就無法解釋俄國作家納博科夫用英文寫的戀童癖小說《洛麗塔》是怎麼暢銷起來的。我揣測,那些道貌岸然,戴著玳瑁邊框眼鏡的知識分子,其實也許都在看到Lo-li-ta的時候,心裡有點悸動。其中的妙處,不可與外人道也。
美國人眼中的所謂『洛麗塔』風格
但說到主流審美觀,東方的審美總喜歡大眼長睫毛蒼白的臉頰瘦弱的身軀,如果是日系的則要把雙手握拳放在下巴處,並穿上公主蕾絲裙。美國人總體覺得這類的長相雖然可愛,但還是看起來像小孩,讓絕大多數『體面人』打不起興趣。
美國體面人有興趣的往往都是第二性徵明顯的,簡單來說就是豐乳肥臀。這和傳統中國農村所理解的『好生養』應該是差不多的意思。
其中,發展到極限的就是Kim Kardashian,目測此人的胸比我的頭略大。
美國好萊塢真人秀明星,Kim Kardashian
當然,如果說Kim Kardashian太誇張,那麼Jennifer Lawrence大表姐就屬於首當其衝的好萊塢超一線女星。胸大屁股翹,同時還不做作,偶爾說兩句大實話,深得有泥土氣息的美國人喜愛。
美國當紅女星Jennifer Lawrence
做整容醫生的朋友告訴我,美國人除了整牙以外,最多的整形手術都是填胸和填屁股。而中國人往往顧不上胸和屁股,還是對臉開刀最重要。
說明亞洲審美趨向於『童顏』,而美國審美趨向於『巨 乳』。
看來還是美國人實在。
不得不說,如果按照這個標準,中國妹子沒什麼先天優勢。畢竟,據我所知,亞洲女生大多偏瘦,有籃球胸的不是胖子,就是天賦異稟。而我們的健身習慣並不根深蒂固,大多數妹子也談不上有翹臀。
所以,亞洲妹子就沒有市場了嗎?
這麼說也不對,因為人最重要的性器官並不是胸或者臀部,而是大腦。
而大腦的想像力豐富到可以補救任何貧瘠的胸部和臀部。有一種東西叫『異國風情』,英文是exotic。所謂的異國風情,大概就是美國作為白人為主的國家,對於『詩和遠方』的一種想像。
即便我生在美國俄亥俄,一輩子沒有踏出過中西部,只要我有花木蘭的黑長直,和花木蘭式的平胸,那麼就總讓人感覺來自遠方,是個永遠的外國人。我有不少生在美國的華裔朋友,她們常年在自己的祖國扮演者富有神秘氣息的外國人。 如果我可以再偶爾穿著和服,或者旗袍(對於大多數美國人來說,東亞幾個國家的土特產並不太分得清),點上亞洲的薰香,再添上亞洲女人特有的低眉順眼,那麼簡直渾身都散發著『詩和遠方』的神秘氣息。有了這種氣息的加持,就不愁找不到男人。大腦是最重要的性器官,相比之下,胸到底是36A還是36D——就無暇關注了。
這種神秘氣息到底是什麼,沒有人說得清楚。
也許有人看多了《蝴蝶夫人》的歌劇(講的一個亞洲女人被白人拋棄以後,活不下去了),想要拯救一個蒼白無力的亞洲靈魂。
也許有人想要通過一己之力,開化一下來自遠方的『蠻夷』。用先進的科技和偉大的基督精神,感化這些迷失的羔羊。幾個世紀以來,這種繁重的『開化』工作一直讓很多白人樂此不疲,而且越干越起勁。
再比如,不知從哪裡得來的信息,他們總想像美國女人聒噪而桀驁不馴,但亞洲女人都溫順如小鳥,惟夫君的命是從——我只能說,他們一定不認識我母親這樣的上海女人。
歌劇《蝴蝶夫人》劇照
但如我母親所願,我確實在美國遇到了些不『膚淺』的男人。但我逐漸發現那些喜歡我的美國男人,往往都是喜歡一個『亞洲女生』的幻想。在他們看來,我和另一個站在我身邊長相身材思想迥異的中國妹子並無區別,不過是同一產品的不同型號。 他們雖然和我坐在一起約會,但是其實他們想像的是那個穿著旗袍的、低眉順眼、喜歡做飯的瘦弱亞洲美人。
當他們發現我並沒有旗袍,喜歡爭吵,比大多數白人妹子還固執己見的時候,都表示:『我想要找一個真正的中國女人。』
我不知道在他們心裡,什麼是真正的中國女人;畢竟,他們之間的大多數並沒有來過中國,對於這個神秘東方國家的了解主要來自於《紐約時報》。但是,他們堅信自己知道什麼是貨真價實的中國女人。
我揣測,他們其實在想當一個白人殖民者,而我應該像被殖民的土著人一樣說:『是的,先生,請把文明賜予我吧。』我只能說,當一個人的床事和這些種族的、國家的想像力聯繫在一起的時候,那就添加了多重趣味,產生的火花可能遠遠大於胸脯四兩。我的媽媽沒說錯,美國男人確實不那麼膚淺。他們在找女友的時候,不僅僅看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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