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3月20日,南京醫學院在校女學生林某遇害。由于該案性質惡劣,曾轟動全國。盡管當年學校的巡崗保安曾目擊過嫌疑人的面容,警方在獲得嫌疑人畫像後盡全力排查,對校內所有符合特征的男性教職工的生物信息進行了采集。但遺憾的是警方並沒有找到凶手。由于當年國家基因數據庫建立時間太短,資料並不完善,就算得到了凶手的DNA或者指紋也根本匹配不上。由于當年的刑偵手段不夠發達,南京警方無法繼續擴大搜查範圍。警方失去了線索。
那位保安至今仍記得案發當晚,他在巡邏時看到一名陌生男子正在盥洗室洗手。聽到保安的厲聲質問後,那名男子逃之夭夭,消失在雨夜中。
但二十八年來,南京警方從未放棄。
就在今天,這起懸案終于在二十八年後的今天宣布告破。
如今凶手的落網,聊可告慰受害者的在天之靈,也足夠安慰爲這起案件的偵破付出努力的刑警,撫慰正在抗擊疫情的南京市民。
1992年3月20日,室友發現受害人林某徹夜未歸,第二天上課也沒有來,于是馬上聯系輔導員。在林某失蹤四天後,警方在教學樓附近發現了她的雨傘,隨後在天井的下水道中找到了遺體。根據現場勘察,凶手將死者頭部按在下水道中對其進行性侵,並殘忍將其殺害,隨後將屍體丟進下水道。
林某被殺害後,警方根據目擊證人提供的凶手的面部特征,在全城展開排查工作,並采集了全校幾乎所有男性教職工的生物信息,但依然一無所獲。
對警方來說更爲棘手的問題是,案發時間爲雨夜,證據很容易被雨水沖刷掉。然而萬幸的是,警方依然在受害人的遺體上發現了被害人留下的蛛絲馬迹。盡管警方提取出了凶手的DNA,然而真正的難點在于,面對茫茫人海,這份DNA該跟什麽進行比對?
同樣是曆經多年苦苦追凶,終于在2017年告破的白銀市連環殺人案,就從一個側面證明了“南醫大案”偵破過程的艱難。當年白銀警方在案發現場收集到了凶手的指紋信息和DNA信息,爲了偵破案件警方提取了23萬枚指紋,排查了10萬人的DNA,其中都不包含凶手高承勇本人的。這說明,盡管警方掌握了關鍵證據,但如果沒有其他證據來幫忙縮小範圍,那麽大海撈針式的DNA對比將是異常困難的。而後來事實證明,白銀案的凶手在犯下滔天罪行之後再沒有進行過任何犯罪活動,因此始終沒能進入公安部門的視野,沒有給警方提供任何提取DNA的機會。
而後來白銀案之所以取得突破,是因爲使用了Y染色體STR特征檢測技術,這一技術的魅力在于可以將點對點的對比擴大爲點對面的比對。通俗來講,哪怕資料庫中沒有嫌疑人的DNA來對比,也能跟凶手的已知父系親屬建立聯系——哪怕被提取DNA的是與嫌疑人生活幾乎沒有交集的遠房親屬,也能使警方迅速縮小範圍,鎖定目標。
而此次“南醫大”案的偵破,就是依靠這種技術。嫌犯一名涉及其他案件的親屬被警方提取DNA檢材,經過與二十八年前相關證物上提取的DNA檢材Y染色體比對,最終鎖定了二十八年來一直生活在南京市區石鼓路(僅距離案發地不到五公裏)的嫌犯。
近年來,因爲科技進步所帶來的刑偵手段的日益完善,促成積年命案告破的案例在國內外不勝枚舉。
國內案例比如前文提到的白銀連環凶案。再比如22年前發生在湖州市區的旅館劫財命案,凶手再洗劫了旅館後殘忍地殺害了一家人。九十年代的市區沒有監控,旅館沒有身份登記和聯網數據,凶手僅在案發現場留下了一枚煙頭。由于技術限制,警方只能將煙頭保存,直到YSTR技術出現,凶手最終落網。
而國外案例最著名的就是2019年告破的韓國華城連環殺人案,即《殺人回憶》原型案。這起幾乎是韓國曆史上最爲臭名昭著的懸案,之所以能在33年後成功告破,靠的也是DNA的反複對比對。
也許,案件偵破離不開技術手段的支持,但案件最終能夠昭雪的根本,是人民警察對正義的執著守護。
有人會說: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這些懸案的偵破在如今看來充滿了各種“機緣巧合”,但真正將凶手捉拿歸案的不是“天網”,而是“法網”。而法律的正義,正是依靠一代代執法者的盡忠職守、堅持不懈才得以彰顯。
二十八年,足夠讓曾經滿懷熱血的青年換上白發,足夠讓所有偵查線索走入山窮水盡,足夠讓曾經無數次喚起的期望經曆無數次破滅。但無論怎樣艱難,所有經辦的警方人員都小心翼翼地保留著包括DNA痕迹在內的各種證據、線索,並堅信終有一天,能夠還死者以正義,證正義于天下。
如今,刑偵手段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前發展,新的技術不再允許罪犯可以逍遙法外。在我們寄希望于科技的同時,我們不能忘記,在這背後,是誰在爲我們默默守護。
此次南醫大案件的告破,也讓更多人想起了同樣是發生在南京的懸案:“刁愛青案”——曾轟動全國的碎屍案。
時間也許會讓滄海變桑田,也許會讓青絲變白發,但時間唯不能讓正義褪色。
擁有技術,擁有堅持,我們相信警方依然擁有破解懸案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