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媽小咪
“人生路漫漫,我與你是生死至交,深愛彼此,而隨著成長,我們注定分離,成爲你各自獨立的人,去走自己的路。”
看到這段話時,莫名淚目。
母女一場,正是如此。
生死之交,母親一生中最關心的人,總是女兒;一生羁絆,女兒是最理解母親的人,也是母親一生的解鈴和系鈴人。
看完叢蟲的作品《女兒的選擇》,感受就是如此。
《女兒的選擇》講述了三個北漂女孩,爲了留在北京艱辛打拼,和許多女孩一樣,結婚生子後,她們不得不面臨誰來帶孩子的問題。
彼時,三個女孩的媽媽,在女兒的一聲召喚後,樂意、不樂意的,放下自己熟悉的生活,從老家赴京幫助女兒帶孩子。
作者采取倒敘、插敘、續敘結合的方式,講述了母親與女兒之間的半生糾葛、鬥爭與和解。
1、李雲珠和秦靜姝,此強彼強的母親,在各自的戰場披荊斬棘
三個女孩中,秦靜姝是能力最強、經濟條件最好的一個。
早早到北京闖蕩,擁有一個20幾人的小公司,在北京有房有車,智慧與美貌並重,在圈子裏小有名氣。
而她的媽媽李雲珠的履曆更強。
幾十年的優秀教師,連省長的兒子想進她的班,都需要開後門打招呼。
她的爸爸也在教育局擔任要職。
在這樣家庭環境下長大的她,已然是自帶光芒,苦于母親的光環太過強大,照得她無處可逃。
直到上了大學,才逃出母親的安排,選擇了自認爲具有挑戰性、且喜歡的工作,而她對事業的選擇、對感情的選擇,一直讓母親诟病和不滿意。
而媽媽李雲珠和父親的感情並不好。在她很小時,父親就被傳出與下屬一個職員有染,當時,爲了保住五好家庭、優秀教師、夫妻和諧的美名,李雲珠“現身說法”,自證了丈夫的“清白”。
事實上,李雲珠和丈夫的結合,是家人覺得合適的一對,他們對彼此相敬如賓、客氣有余,卻沒有夫妻之間的雞毛蒜皮、瑣碎煙火。
而在李雲珠心裏,其實也住著一個人。
與她同樣優秀的同事任平林,兩個人從未向對方表白過,但卻心有靈犀。
任平林未婚,爲李雲珠守了一輩子;李雲珠已婚,爲了守住道德、忠誠、美名,將這個人藏在心裏一輩子。
直到年老之後,得知任平林身患絕症,李雲珠回想多年來的婚姻狀況,決定走出自我設定的牢籠,離婚去找任平林,陪伴他走完人生的最後一程。
當她帶著羞愧、內疚將這個想法向女兒和盤托出時,原想著女兒一定會反對、指責,亦或更嚴重。
不成想,藏在她心裏多年的秘密,女兒早已洞悉。
並且對她想離婚的想法給予了全然的接納與支持。
看到秦靜姝對媽媽說:“愛一個人有什麽錯呢?結束沒有感情的婚姻,又有什麽錯呢?就算你做的是錯事,我也支持你。不見得做的事情都是對的,人就會真的開心。媽媽,你應該去選擇自己真心想要的,這沒有什麽錯。我支持你。”
眼前氤氲起朦胧的霧氣。
李雲珠哭了,我也哭了。
母女之間,二三十年的愛恨糾纏,母親希望女兒能順遂一生,安穩一生,所以對女兒的選擇看不眼,也不支持,一直明爭暗躲。
沒想到,女兒對人生的理解,比自己通透許多。
于李雲珠而言,多少年的隱忍,被女兒理解是如此幸福的事。
2、王梅和車唯一,母親的光環太耀眼,女兒也要活出自己的小世界
車唯一是三個女兒中,唯一個在父母婚姻幸福的家庭中長大的女孩。
母親王梅是十裏八鄉小有名氣的歌唱演員,在省裏也是叫得上名號的,身材高挑,善于打扮,更重要的,丈夫對她寵愛有加,言聽計從。
在她的婚姻中,幾乎從未吃過生活的苦,家裏的飯和家務統統由丈夫一手全包。
無論在事業還是婚姻上,她也算是人生贏家。
然後,女兒“不爭氣”讓她頭疼。
一向熱愛演繹事業,把站在台前,當主角作爲人生信條的她,也希望女承母業,在舞台大放光彩。既能光耀門眉,又能賺得盆滿缽滿。
可是,車唯一最大的愛好就是當記者。
在事業選擇上,她違背了媽媽的意願。
在愛情的選擇上,車唯一也讓媽媽略感失望。
明明有一個對她愛得不得了的富二代,卻偏偏選擇了一個清貧老教授的兒子。
哪怕是書香門弟,但出生貧寒的大學教授的家庭條件,也就比普通人好一點點。
想要北京立足,也不容易。
母女一場,大概就是互相嫌棄,又彼此牽挂,只要女兒需要,母親就會義無反顧。
由于車唯一的大姑姐婚姻出現問題,婆婆只好先去解決女兒的燃眉之急,讓親家母來帶孫女。
王梅接到女兒車唯一的電話,哪怕大半輩子被老公寵得從來未做過飯和家務的她,也是收拾了行李,坐了好長時間的車,趕到北京給女兒帶孩子。
在帶孩子的過程中,王梅各種不適應,車唯一竭力哄著,總算沒有什麽大問題。
總算熬到婆婆回來了,王梅回家後,才知道家中已有變故,公公生病,車唯一的爸爸兩頭跑,可身體卻經不住折騰,這些事只得落在王梅身上,她卻也舍不得告訴車唯一。
只不過,車唯一這邊也到了人生的至暗時刻,大姑姐遭遇家庭變故,婆婆心力憔悴,老公創業失敗,欠債幾百萬,頹廢到參加野外探險活動,生死未蔔,婆婆一時急火攻心,去世了。
彼時,一邊是老公生死下落不明,另一邊是去世的婆婆的身後事,而此時,車唯一卻不知道自己已經懷上了二胎。
一時間,所有壓力如山倒來,孩子沒了。
慶幸的是,老公平安無事的回來了。
之後,在好友秦靜姝的幫助下,車唯一的事業得到了突飛猛進的發展。
彼時,車唯一得知爺爺去世,爸爸腿傷,家裏沒有了頂梁柱,便借著工作的機遇,讓老公先回鄉去幫助父母料理爺爺的後事。
而她的工作給家鄉拉去了很多資源,連家鄉政府官員都對她表示感謝。
那一刻的輝煌,那段時間車唯一的成就,在王梅看來,已經是人前風光、人生榮耀了。
母女幾十年,在看到女兒功成名就的那一刻,媽媽放心了,不再那麽替女兒的生活操心了。
王梅和車唯一這對母女,就像我們身邊許多母女一樣,媽媽看不上女兒的決定和選擇,卻在女兒需要時,不遺余力的幫助。
而媽媽在看到女兒成長時,懸了半輩子的心也歸回原位。
3、劉招娣和張文揚,從小被嫌棄,遲早能超越
整部小說,看到描寫劉招娣和張文揚母女的情節,哭過很多次。
媽媽劉招娣一生要強,一生艱辛。
年輕時,對愛情單純的理念,嫁給了詩人老公。不成想,詩人老公只是好看,卻中用,簡直是個生活白癡,而從小到大,獨立好強,照顧自己,又顧及娘家劉招娣,無論在生活上,還是事業上,都是一把好手。
無論多少糟糕的環境,只要放到劉招娣手上,都會有條有理,迎刃而解。
她對待生活的態度,就像對待她會計工作的態度一樣的,嚴謹、認真、精准。
這樣的她,太強大了。
強到丈夫只能活在她的光環之下,女兒只能在她的庇護下,像一個影子一樣活著。
秦靜姝、車唯一、張文揚這三個女孩中,張文揚家的經濟條件算是最差的。
丈夫只是一般職員,而且失業;張文揚沒有固定職業,靠給人寫小文章,每篇300、500的賺。
她們住的房子,還是劉招娣買的,雖然小,但在北京也算個家。
其實,張文揚非要留在北京,劉招娣亦是一萬個反對,當初希望女兒能嫁給青梅竹馬,對她喜歡得不得了的鄰居,被女兒拒絕了,就覺得很可惜。
卻偏偏還要嫁給一個外地小夥子,沒錢沒房,再加上在劉招娣眼裏,張文揚就是跟她爸爸一樣,一身文人的弱氣,在偌大的北京城該怎麽生活。
可是,胳膊擰不過大腿,女兒還小時,她還可以半強半壓的逼著女兒聽自己的話,可孩子長大了,上大學了,就天高皇帝遠,什麽都不受她控制,再多的反對和憂心,也只能是枉然。
劉招娣退休後,去幫女兒帶孩子,讓女兒亂糟糟的生活順利起來。
雖然有很多磕磕碰碰,但是習慣了在媽媽保護下的張揚文,也學會了很多與媽媽相處的生存絕招。
這一切,都在媽媽的媽媽,也就是張文揚的外婆去世之後,劉招娣回鄉料理母親的喪事,太過操勞,回到北京後,中風倒下了,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當讀到張文揚一個人帶著孩子,到人潮鼎沸的火車站去接回京的劉招娣時,忍不住淚目。
“回鄉的劉招娣,花光了身上最後一分錢,除了一張火車票錢。
回京後,劉招娣背著重重的鄉下土特産,走在火車站裏一層接一層的台階上,踉跄了好幾下,連她自己都承認,真的老了。”
彼時的張文揚,第一次看到母親的老態,曾經那個風風火火、無所不能的女人,一輩子要強,一輩子照顧別人,卻從不曾顧及過自己分毫。
回到家後,劉招娣就中風倒下了。
家無存款的張文揚第一次向朋友秦靜姝開口借了10萬塊,交了住院費,曾弱不經風的張文揚在那一刻像變了一個人。
一個人又帶孩子,又照顧住院的媽媽,那時的她,不能再麻煩剛剛才找到工作的老公,因爲他的收入是家庭唯一的穩定經濟來源。
不成想,當她在媽媽病床前寫稿賺錢時,老公卻和他的女上司混在了一起,之後,還被女上司公然發圖挑釁。
強悍的女上司以爲會讓柔弱的張文揚自覺退場,沒想到,張文揚居然異常強大,冷靜的、大方的把老公出讓給她。
這之後,她一路開挂,寫稿、出書、初戀回歸,更重要的,病倒之後的劉招娣,終于看到了女兒的強大,她也開始反省自己的這一生。
讓她嫌棄了大半輩子的丈夫,在她倒下後,得知消息第一時間趕到身邊,在北京的郊區租下了四合院,自己動手收拾得別有一番風味,再次重新向她求婚。
讓她一直以爲無用的女兒,在她倒下後,又遭遇老公背叛,卻可以自己扛過來,這中間的艱辛,想一想都讓人心酸。
兩個她從來都看不上眼的人,卻成了拯救她生命和陪她渡過余生的人。
事實上,劉招娣的強大,不是與生俱來的,她自己就出生在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裏,母親對她只有依賴,沒有愛護。
長時間的付出,練就了她強大的心態和個人能力,卻滋養了她一邊強勢對人,一邊壓抑本性的矛盾性格。
她習慣了將自己的強大,貢獻給身邊所有人,以至于讓身邊都害怕與她相處。但凡和她在一起時,便將生活的主場交給她,任由她去操勞。
一場病,雖然帶走了她健康的身體,卻喚醒了她最深的渴望,還有女兒張文揚潛藏已久的強大。
母女一場,母親希望用盡畢生心力,爲女兒鋪平人生的路,讓女兒少走彎路,而女兒卻渴望自己的人生之路,由自己去踏平,留上自己最深的腳印。
這就像一對解不開的死結,一邊是經驗和教訓集結成冊的女性人生教科書,一邊是渴望自由和認可的年輕女性狂想曲。
人們說“三個女人一台戲”,其實,只要母女二人,就能唱出人生的絕響。
4、母親給了女兒生命,女兒教母親與自己和解
有人說:“這輩子,這最害怕,就是成爲我媽那樣的女人。”
絮叨、固執、不可理喻。
然而,越是這樣說的女性,卻越在不知不覺中,活成了母親的樣子。
在《母愛的羁絆》這本書中,作者將女兒爲什麽總是不自信、爲什麽幹了出色的工作對自己評價還是不高、爲什麽總是特別容易內疚、爲什麽希望自己美了再美等這些問題,歸結到一點,很有可能是母親身上的自戀氣質。
從心理學的角度講,母親的自戀,遮蓋了女性特有的同情心,至少在語言上,不會給予女兒柔軟的話語。
在母親自戀的環境下長大的女兒,強大如秦靜姝,即便工作小有成就,在偌大的北京城業內圈子,都可以叫得上名號,卻在感情上,一直不敢邁出正常人的步伐;圓滑如車唯一,卻也始終爲不能戴上母親渴望的皇冠而沮喪卑微;柔軟如張文揚,即便選擇了自己想要的生活,也是在這段生活遍體鱗傷之後,才漸漸找到一丁點自我。
母女一場,相愛相殺。
《女兒的選擇》這本書中,三個女孩是幸運,雖然過程很不易,但最終都找到了自己真正想走的路。
在開辟這條路的過程中,她們也學會了去理解和接納的母親,並幫助她們找到了渴望已久的人生歸宿。
這個過程,不僅是帶母親解脫了固有的思維,更重要的,讓女兒們重新定義了自己的人生。
女人的一生,經常被套上各種枷鎖:到了年紀必須結婚、結婚了就應該生個孩子、生了孩子更應該安守本份,好好相夫教子、不結婚的女人都不正常等。
事實上,女人最好的一生,無論是否經曆風雨坎坷,是否繁花似錦,都不會是一種模式、一種思維能夠給予的,而是她們能夠勇敢的尊從內心的想法,不畏懼、不害怕。
決定選擇時,有拿得起的魄力;遭遇傷害時,又有放得下的魄力。
不悔恨,亦不懼怕前路。
最後,借用書中引的叔本華的一句話:
“對于我們的幸福來說,勇氣是一種非常關鍵的、僅次于聰明睿智的素質。在與生活周旋的過程中,更重要的是我們以怎樣的姿態邁出那一步。”
母親對女兒,敢于放手,讓女兒選擇她們想要的生活,是極大的考驗,這需要母親擁有獨立強大的自我,能夠在女兒在她的路上受時,給予托底。
女兒對母親,需要理解和耐心,她們的唠叨、固執,甚至是情感的綁架,只不過是起源起她們的成長經曆,而終將終結于你的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