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人稱黑熊爲“黑瞎子”,可能是因爲黑熊的眼睛不是那麽靈活,看事物反應慢,且眼睛小總是咪咪的緣故吧。
遼東本溪縣東部的大山裏,在七、八十年代前,還有許多黑熊存在,受鳳城寬甸地區口音影響,本地人稱“黑瞎子”爲“he三聲xia三聲zi”.。
那時候蘭河峪的大山裏經常有黑瞎子活動的蹤迹,春天許多村民上山采山菜時經常會遇到,不時會傳來附近村民被抓咬受傷的事情,秋天撿橡子時也會有這樣的情況。
在靠大山近的地方,黑瞎子也會到人們的住家附近活動,比如“黑瞎子掰苞米——掰一棒扔一棒”等禍害莊稼的事情,就時有發生。
說一個真實的故事;都知道著名的旅遊景區“大石湖”吧,在大石湖村西邊的這條小山溝,早年這裏僅有一家人家,是筆者已故前妻的娘家,那時候大石湖的老戶都在靠“湖底”處住,因爲她家來大石湖落戶較晚,所以在這裏後建的房。這條小山溝名叫“長溝子”,因爲這裏的“長蟲(蛇)”特別多,多到什麽程度,剛住這裏的時候,有一天我的大爺丈人來勁了,見“長蟲‘’就打,一天下來,打死的“長蟲”裝了半擡筐!後來,人們就把這條溝稱爲“長溝子”。
因爲這裏距離大堡子較遠,就很偏僻,于是就有了黑瞎子光顧這裏的故事;
一天夜裏,一只黑瞎子來到了這裏,那時候的人家村落沒有什麽嚴實的大門院牆,木杖子一扒就開,黑瞎子進來,先是喝光了醬缸裏的大醬,又搬倒蜂桶摳食裏邊的蜂蜜,院子裏種的凡是能吃的都吃個遍,最後黑瞎子把醬缸翻過來,扣在了碾盤上,揚長而去。可笑的是;第二天人們起來看這個慘狀,把醬缸從碾盤上拿下來,發現裏面還扣著三塊大石頭!爲什麽要扣石頭,這讓人實在不解?
妻侄家的醬缸
現在還在養的山蜂
當年的碾盤還在
黑瞎子的生活習性是;春夏秋三個季節出來活動,采食,繁殖等等,在秋季入冬前抓足了膘,積攢了厚厚的脂肪,供冬季休眠時身體的消耗,黑瞎子住的地方,一般都是在較高的石洞裏,一般動物不容易到達的地方,稱爲‘’黑瞎倉子‘’,冬天不出來活動,在裏面睡覺冬眠。
因而,這也是黑瞎子致命的弱點,于是就有了許多人冬天上山去捕獲黑瞎子的事情。
一年冬天,我們村十幾個人去嶺那邊的山溝打黑瞎子,那時候槍支管控的不是很嚴格,弄了一支快搶,其他人帶著锛子斧子。在得到准確的消息,包圍了這個黑瞎倉子,這個打槍的人是從外村請來的,習慣稱爲“炮手”,是個小老頭。黑瞎子的洞挺高,這個小老頭身體差點,是第一個往上爬,後面跟著的是我的一個姓馬的表叔,他身體好,也是一個老上山的,他在後面給拿著槍,當前面的小老頭爬到與洞口齊平的位置,有一個小平台,這時候洞裏的黑瞎子已經聽到了風聲,感覺到了危險,于是就沖了出來,小老頭一看不好,一閃身躲了過去,這時正趕上我這個表叔露頭,黑瞎子一下子撲到他身上,兩個一起從十幾米的高處摔了下去,在落地的那一刻,黑瞎子的後背先著地,墩的哼了一聲,把表叔彈到了一個樹杈上,然後掉頭就跑了,表叔摔的也不輕,被擡回去躺了兩個多月。後來這個事情被傳到本溪市,說蘭河峪有一個高手,和黑瞎子打拳!——。特麽誰打誰呀?!
我參加過的一次(未遂),那年聽說我們溝裏的“二道北溝”有一個“黑瞎倉子”,我們去了四五個人,帶著斧子,還有一人是退伍兵,是隊裏的民兵排長,在訓練時偷了幾顆手榴彈,這回也帶著的,我們煞有介事的到了黑瞎倉子,費了好大勁爬上去,結果是個空的,于是就空去白回來了。那時候的人真單純,不知道什麽叫危險,拿幾個斧子就敢上山打黑瞎子?!後來,這個退伍兵不知道是誰舉報的,查出來私藏武器,被抓起來蹲了兩年,黨票也撸了。
黑瞎子肉並不是怎麽好吃,主要值錢是“熊膽”,熊膽是極珍貴的中藥材,許多捕獵者都是奔著熊膽去的。
從外觀上看,與豬膽、牛膽差別不大。
還有,熊掌也是非常金貴的,滿漢全席上就被列爲“上八珍”,據說跟“牛蹄筋”口感差不多。
那年,我去幫助住在南營房瓜瓢子的一個堂弟蓋房子,他送給我一些熊膽,是將熊膽汁摻一些澱粉拌成高粱粒大小的顆粒曬幹,裝在瓶子裏,我配偏方用了好幾年,效果非常好。
有用下套的方法捉黑瞎子的,下套分爲“死套”和“活套”之說,死套就是鋼絲套栓在固定位置,套這種力氣大比較凶猛的野獸,一般多用活套,所謂活套就是在套的一頭不是栓死,是栓在一塊較重的木頭上,因爲許多力氣大的動物被栓住後會拼命掙紮,弄不好會掙斷套子的鋼絲,如果用活套,在動物掙紮時會拖動木頭,可以讓動物拖動木頭走一段距離,這樣可以逐漸消耗動物的體力,使其就範。有一回發生了一個黑瞎子中了套的故事;一只黑瞎子被套子套住,栓套子的木頭被黑瞎子拖了好遠,這個黑瞎子突然來了靈感,拖著走太費勁,幹脆它扛起木頭走,這一招真靈!不過在過一險處時,黑瞎子木頭失手掉落,還是被勒死了。
說一個捉狍子的故事;
堿廠南與原蘭河峪交界的地方,有一個叫滴台頭子的地方,這裏是一個旅遊的好去處,圖中左側有一條大山溝,叫“滴台溝”,溝很長,溝裏過嶺可通台溝、南營房、還有湖裏。進溝不遠有一個小村落,過去人家不少,後來大部分遷出了,就剩下兩戶人家,這是八十年代末的時候。
兩戶人家有一家姓陳,一家姓趙,這個趙家的爺們和我是好朋友,我們一起在大隊的加工廠拉了幾年電鋸,我是“上鋸”,他給我拉“下鋸”。
那年他求我和我的一個哥哥給他的父親“攏材”,就是做棺材,給活著的人做棺材叫“壽材”,給死去的人做棺材叫“忙材”。他的父親當時還是非常硬朗的。
那年的雪很大,一天從山上下來一只狍子,串到了村子裏,他家養了兩只大狗,一只年輕點的狗喜歡叫,一只年老的狗看著好像無精打采的,不怎麽叫,有時會低沉的在喉嚨裏哼。兩只狗看見狍子就串了出去,我們也緊跟著跑出去。那只年輕狗體力好先跑到狍子身邊,但是不敢咬,只是前後不停叫,圍著狍子,這只老狗後跑到,一口就咬住狍子後腿的“後犬”部,就不松口了,任憑狍子拖拽,一直等到我們人趕到按住狍子。這就告訴你,爲什麽說“姜還是老的辣”!
晚上的菜裏就吃到狍子肉炒酸菜了,真正新鮮的,肉色非常嫩白,接近羊肉的味道。
由于八十年代前的濫捕濫獵,許多動物被捕殺絕迹,包括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裏遊的,生態被徹底破懷,至今許多動物就只剩傳說了,這黑瞎子和狍子以後就沒有再見過。雖然近年加大了對動植物的保護,有部分動植物得以恢複,但是許多稀有的動植物可能就永遠不會恢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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