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孩子都是上天賜予的寶貝,是一個個可愛的天使,是父母心中的最珍貴的明珠。可是,上天總是不公平的,有的孩子天真爛漫聰明伶俐,有的孩子卻是反應遲鈍身體孱弱,甚至是傻子。
有一種說法稱這樣的孩子是星期天的孩子,他們之所以這樣是因爲酒後受孕。但也有特殊情況,比如出生時缺氧等。
我小侄子就是這樣的一個孩子,可惜2020年3月30日去世了。我之所以寫下這些,只是想留下一些關于他的只字片語,表示這個世界他曾經來過,他在塵世走的這一遭,雖然只有短短十幾年。
據說他出生的時候,因爲是午夜,加上難産,在等待醫生的過程中,因爲缺氧,孩子受到了傷害,所以自出生後,便目光呆滯,一看就是不正常。但畢竟是身上掉下來的肉,能怎麽辦呢?大哥和大嫂也竭盡所能地去照顧他。可悲的是,他的生命自出生就是在倒數,都說活不過四歲。
小家夥挺爭氣的,雖然不會說話,但是學會了走路。簡單的意思,他也能領悟到。比如你給他說,手中的東西讓我們吃一點。如果是他不喜歡吃的,他就會快速地、用力地遞到你的臉前。如果是他喜歡吃,他就會表現出難以抉擇的鬥爭狀態,最後不情不願地遞給你,呆滯的眼睛看著你。
熬過了四歲,醫生說最多能活到13歲。不論如何,距離十三歲還有好幾年,只要好好照顧著,說不定會發生奇迹呢?並且這個時候,他也不是孤單的一個人了,已經有兩個小妹妹了。
小妹妹聰明伶俐,大妹妹已經知道幫爸爸媽媽去照顧哥哥了。知道拽著他去廁所,知道哄他吃東西。只是慢慢地,兩個小妹妹都去上學了。他需要看病吃藥,家裏負擔實在太重了,所以大哥和大嫂都只能選擇去上班賺錢,把他一個人扔在家裏。不放心,但也無可奈何。
誰的人生不是在痛苦的抉擇中,負重前行呢?爲了生存下去,只能舍掉一些東西。從此,家中只有他一個人,傻乎乎地,度過一天有一天。
每次回家,家裏都像遭到了洗劫一般。東西被扔得遍地都是,屋子裏髒兮兮的,甚至家中的電器都被他用東西敲得稀碎。內心的痛苦,工作的勞累,讓大哥大嫂欲哭無淚。打不得,罵不得,只能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收拾家裏。第二天早上,滿血複活,繼續踏上新的征程。
損壞東西還不怕,最慘的是他在家弄傷了自己。別人都不在家,回到家後才能給他清洗傷口,包紮一下。他總是大傷沒有,小傷不斷。心疼嗎?作爲父母肯定是心疼的,但是辭掉工作可行嗎?一家子人,怎麽活下去?
除卻這些,還要忍受村子裏一些人的冷言冷語,幸災樂禍。他們家的雞飛狗跳,就是別人家的飯後余料。
就這樣日複一日的,他也慢慢得到了十三歲。也是這一年,他病情最嚴重。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奄奄一息。他聽不懂道理,總是拒絕吸氧器。醫生告訴大哥大嫂,要不轉院吧,本地的醫院實在治不了。可轉院也沒希望呀!就只能待在醫院裏,看他難受的樣子,更讓人心酸的是,他難受也不會表達,只能張著嘴巴,發出小貓咪一樣微弱的哼唧聲。舌頭已經變了形,中間像斷了一樣,布滿了一道又一道的裂痕。
所有人都以爲他可能熬不過去了,誰知道,或許是上天眷顧,他居然自己好了起來。大哥大嫂開心地把他帶回了家,小心地照料了一段時間,瘦弱的身體,又有了肉感,氣色也好多了。
2019年暑假,他的狀況又惡化了。雙腿不會走路,只能窩在床上。也不會自己吃飯了,只能讓人餵。這一年,他已經十八歲了,已經成年了。可惜,他發育的仍舊像個孩子。今年春節,疫情爆發,所有人都停止了工作,在家陪伴著他。他一頓可以吃下兩個雞蛋,除了不會走動外,其他也還好。每天癱在床上,吃了睡,睡了吃。不會說話,不會走路,只能睜著呆滯的眼睛,度過一日日難熬的時光。
隨著疫情的控制,大哥大嫂又開始上班了。家中只有兩個妹妹,一個四年級,一個五年級了。每天兩個小姑娘就在家裏自己寫作業,照顧哥哥。她們不會餓著他,也不會渴著他。
這一天,大哥大嫂像往常一樣吃過了飯,各自去工作了。小妹妹去餵哥哥吃中午飯的時候,發現哥哥不對勁,怎麽叫都沒反應。她害怕了,趕緊給媽媽視頻。正好鄰居家奶奶去找她們姐妹兩個,問中午吃什麽飯。小妹就哭了起來,讓奶奶幫忙看看哥哥怎麽了。
這一看,鄰居奶奶也害怕了。分明是不行了呀,兩只眼睛無神地睜著,嘴巴也張著,但是毫無反應了。趕緊給大哥大嫂打電話,一家人都回到了家。
這個時候已經是中午了,聯系火葬場,給他稍微整理打扮了一下,便拉走了。小小的身軀,就這樣化爲了一捧骨灰。早上還在吃飯的人,再也看不到了。大嫂和兩個妹妹哭得撕心裂肺,那又有什麽辦法呢?從他出生,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的。
他雖然歲數有那麽大,但畢竟像個小孩子。所以按照風俗是不能埋葬在祖墳的,只能隨便找一處合適的地方埋葬。不過是一天時間,就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大妹妹說,我心裏很難受。本來家是這樣的:她用手比劃了一個漂亮的心形。然後變成了這樣:那個漂亮的心形,從兩個大拇指處,裂開了一條縫。家變得沒有那麽圓滿了。
十幾年的光陰流轉,一個生命就這樣消失了。不知道離開的那一刻,這個傻傻的孩子心中會想到些什麽。心有不甘嗎?否則又爲何沒有閉上雙眼?是想說些什麽吧?否則又爲何沒有閉上嘴巴?
清明時節,是爲了讓大家都惦念著他,所以才選擇了在這個時候離開塵世吧!天堂挺好的,沒有病痛,沒有折磨,沒有孤獨,也沒有束縛。他可以在山花爛漫中自由的奔跑,去輕嗅一朵鮮花,去摘取一蓬綠草。
親愛的孩子,一路走好。下一世,重新來過時,一定要找准時機,做一個聰明伶俐的孩子,這一生缺失的在下一世全部找回來。大哥大嫂萬般後悔,後悔沒有好好的陪伴照顧他,如今想要彌補,卻沒有機會了。
在金錢面前,生活面前,有時候真是難以抉擇,只願人生路上作何選擇,都能不愧于心,不留悔恨,否則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