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來西亞前首相馬哈迪對現任首相納吉不滿已久,還沒退出巫統之前就一再抨擊納吉。馬哈迪在2016年2月底退出巫統後,納吉連番開刀,將他的副手慕尤丁、馬哈迪兒子慕克力、巫統副主席沙菲益阿達等開除出黨。馬哈迪、慕尤丁和慕克力爲在來屆大選挑戰納吉和巫統,2016年9月成立土著團結黨,主攻墾殖民區和馬來區,這些都是巫統的票倉。
馬哈迪與納吉的攻防戰
從2016年初至土團黨成立初期,納吉似乎沒有把馬哈迪的放在眼裏。這種情況後來明顯變化。
土團黨成立初期,巫統認爲馬哈迪的影響力已不複當年,不足爲患。2016年9月,馬哈迪與安華達致共識,聯手扳倒納吉。納吉和巫統似乎開始意識到馬哈迪的影響力。12月,巫統大會一方面炮轟馬哈迪,指責他爲巫統叛徒,另一方面向納吉表明效忠。
納吉得到巫統上下忠誠,從今年初開始對馬哈迪的攻擊作出反擊。
馬哈迪對納吉政府引進中國投資作出的指責,使得納吉不得不多次回應。馬哈迪先是指責納吉與中國關系過于密切,讓中國成了馬來西亞的債主,可能導致中國對馬來西亞“殖民”。馬哈迪指控納吉政府計劃引進70萬中國人到依斯幹達特區定居,給他們身份證和投票權,以便在來屆大選投國陣一票。沒有多少人會真正相信這樣的指控,但馬哈迪的心理戰無疑激起柔佛州馬來選民的警惕。
要知道,種族課題在馬來西亞依然很敏感,尤其是涉及中國投資的問題。種族界限在馬來西亞依然分明,族群之間的對立雖然沒有1960年代時那麽嚴重,但近年的宗教種族課題讓族群之間存在張力。
馬來社會選民一直不信任民主行動黨,認爲民行黨是華人政黨,有一種民行黨與新加坡人民行動黨依然有關系的錯誤印象,以爲民行黨若成爲聯邦政府的一分子,會推翻馬來人至上主義。
馬來社會對華人的來源地中國同樣有莫名的不信任,因爲中國共産黨過去曾向東南亞輸出共産主義革命,老一輩對已然解散幾十年的馬共依然有陰影。
對依賴中國的指控切中要害?
馬哈迪的指控使得納吉和巫統不得不謹慎應對。納吉回應稱沒有發公民權給置産的中國人,指責馬哈迪的言論是“天大的汙蔑”。
巫統基層也對政府對中國的依賴出現焦慮,這說明了馬來社會的焦慮感。納吉2016年底訪華招商引資,簽署東海岸鐵路計劃、購買軍艦等商業交易,黨內領袖要求納吉作出解釋,以緩和基層的焦慮。
新加坡尤索夫伊薩東南亞研究院(ISEAS)近期發表的一篇民調分析文章指出,馬哈迪對納吉政府大力吸引中國投資者到柔州投資的猛烈攻擊,可能收到效果,因爲三大族群對該州的中國投資的整體支持度都不高。
在柔州馬來土著占多數的東部地區(包括豐盛港、東南鎮、哥打丁宜、邊加蘭等),農村和城鎮受訪者當中分別有53%和52%對中國投資表示不滿意,滿意的只有42%和38%。在城鎮化程度較高的西北部地區(包括巴莪、禮讓、峇吉裏、麻坡、巴力士隆、亞逸淡、四加亭和峇株巴轄),農村和城鎮受訪者當中分別有57%和54%表示滿意,不滿意的有39%和33%。直接受惠的依斯幹達特區(包括地不佬、巴西古當、新山、埔萊、振林山、古來、笨珍和丹絨比艾)滿意度最高,農村和城鎮受訪者當中分別有70%和55%表示滿意,不滿意的有25%和38%。依斯幹達特區的農村受訪者滿意度高是可以理解的,他們可以直接從土地銷售中獲得好處。
設皇委會調查陳年舊案反擊馬哈迪
納吉不得不對馬哈迪展開反擊。他的內閣先後成立專案小組和皇家調查委員會,調查馬哈迪主政期間國家銀行虧損高達100億美元(約142億新元)的外彙交易案。馬哈迪指控納吉的七億美元捐款案,巫統則指責馬哈迪在位22年一直接受政治捐獻。
“普騰”易名爲“寶騰”
納吉政府也將馬哈迪一手建立的普騰汽車公司售予中國汽車公司吉利,既將普騰這個扶不起的阿鬥讓給吉利改造,也借機打擊馬哈迪,是一石二鳥的策略。
到得後來,阿末紮希不惜抛出“馬哈迪不是純正馬來人”的說法,企圖削弱馬哈迪的馬來民族英雄形象。
要知道,馬來人本身並不是血統單一的民族,納吉和他的父親、第二任首相拉薩擁有印度尼西亞武吉斯血統,第三任首相胡先翁的祖父母是土耳其人,第五任首相阿都拉的父親是阿拉伯人,母親則來自中國雲南。
由此可見,馬哈迪的威脅已讓巫統亂了陣腳,連罵人祖宗十八代的話都翻出來了。納吉和巫統顯然不敢小觑了馬哈迪,擔心他真的能掀起馬來海嘯。如果非馬來選票依然投向希盟,而馬來社會也跟著掀起反風,聯邦政權是有可能易手的。
(紅螞蟻明天刊出《馬來西亞大選會掀“馬來海嘯”?》之三,重點分析希盟和巫統如何在柔佛州過招。柔佛是巫統起家的地方,能拿下柔州政權,是對巫統的最大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