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被告潘和全(38歲,貨倉管理)被判坐牢14年,鞭打14下。”
“女被告陳惠珍(33歲,家庭主婦)被判坐牢16年半。”
震驚全新加坡的“恐怖夫妻施虐案”,今天在高庭做出最後判決。
被告陳惠珍與丈夫潘和全對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但是智商較低的余玉蓮(26歲),無情地施加長達8個月的虐打。以房客身份居住在男女被告家中的余玉蓮始終把他倆當姐姐和姐夫看待,被虐時從不反抗也不懂舉報,最後被拳打腳踢虐打成遍體鱗傷致死。
虐打過程極爲殘忍
呈上庭的法醫報告顯示,死者臀部被虐打得幾乎體無完膚現出無數個水泡,最大的直徑7.5公分,破裂後滲出的血水必須貼上衛生巾來止血。上半身12根肋骨骨折、7節脊椎骨骨折、胃部破裂。
過世前,死者全身上下都是瘀青,而且被打成尿失禁,巨大的痛楚使她無法坐立。臀部因血肉模糊也讓她無法穿上褲子,只能圍上毛巾。
她在2015年4月13日淩晨2時20分至6時20分之間,躺在尿濕的床褥上逝世,離開人世時毫無尊嚴可言,衣不蔽體赤裸著下半身。
死因是急性脂肪栓。嚴重的虐打導致她的皮膚、脂肪與肌肉層脫離,皮下脂肪組織分解後流入血液和肺部裏,導致血液無法爲肺部供氧,最後心髒和肺部衰竭死亡。
這起手段凶殘的虐打致死案,就連高庭法官符曉平宣判時也措辭嚴厲地說:“這是一起駭人聽聞的案件,兩名被告用極爲殘忍、毫無人性的手法虐待他人,最終導致她身亡。”
法官還說,這對夫婦一點忏悔的意願都沒有。“受害者是一名無助且低智商的受害者。她信任他倆、將他們當成家人。他們卻濫用了她的信任。死者在死前處境非常可憐,但是即使看到死者受苦,陳惠珍和潘和全都完全沒有悔改的意思。”
新加坡人民的頭號公敵
男女被告的母親今早也正式向死者家人和公衆道歉。男被告母親通過義務代表律師陳俊良說:“我兒子已得到了他應有的懲罰。”希望獲得公衆的理解和原諒。她也說,她們全家正面對巨大的壓力。在今早出庭之前,她還聽到陳俊良律師跟她的兒子和媳婦說,他們“現在是新加坡人民的頭號公敵”。
被告家人代爲道歉
女被告陳惠珍的母親(現年60多歲)則發簡訊給《聯合晚報》寫道:”我是惠珍的母親,在此我向死者家屬、諸位公衆人士,因過去我女兒女婿嚴重傷人導致死亡的大錯,和造成你們的心靈不安,深表愧疚,請你們寬恕。希望他們從這件事上得到的是心靈上的省知,凡事不以浮躁和沖動的心對待事物,無論任何問題都能化解,這才是最重要的關鍵。也懇請大家別爲難辦此案的法官、主控官以及律師們,引發對他們的指責,請給予尊重與相信他們的公平裁判,感謝大家。惠珍母親敬拜。”
《聯合晚報》也報道說,陳惠珍的大哥今早在庭外受訪時代妹妹向死者家人和公衆致以深切的歉意。他說,兄妹四人的童年過得不好,但不想多說,只想強調本案與家庭背景無關。“雖然童年過得不好,這並不能讓妹妹的做法變得合理。無論如何,這一切都過去了。”
他還說,自己之前曾聽說部分案情,但也跟公衆一樣,到了被告認罪時才知道案情。
女被告從小遭受家暴
據亞洲新聞台報道,代表陳惠珍的陳俊良律師曾透露,陳惠珍一生受盡苦難,從小遭受家暴,忍受父親、兄長和前男友的暴力對待,最高學曆只有中三,而且曾經流産過三次,一直以來都有自殘傾向。在犯案時,陳惠珍被診斷患有中度至嚴重抑郁症和輕微邊緣人格障礙。
毫無懸念的,高庭下判後,網民就炸毛了。男女被告原本被控謀殺,後來控方改控以危險武器重傷、重傷和傷人罪,所以高庭最後做出男被告監禁14年+14鞭,女被告監禁16年半的判決。
網民怒氣沖天 爲聯署請願書簽名
多數網民都認爲“高庭給予的處罰太輕”、“死者是受長期虐待而死,比普通謀殺案更狠。不處以死刑,何以服衆?”、“8個月這麽長時間的虐打,沒有一天覺悟,最後還導致死亡。應該讓他們終身監禁。”
本地一名大學生Neo Chuan Yi在11月28日上載了一封聯署請願書,號召國人聯名簽署這份請願書,加重兩名被告的刑罰。
這份請願書一天內就收到1萬個簽名。今天截至截稿時間,已經飙升至2萬零607人簽名支持。
“殺死”余玉蓮的還有家人、同事和鄰居?
紅螞蟻在追蹤這起案件時,雖然也認爲兩名被告的刑罰比想象中來得輕,但畢竟螞蟻不是法律專業人士,無法合理評價。螞蟻想問的是,“殺死”余玉蓮的真的就只有這兩人嗎?
這個案件有太多疑點。
余玉蓮當初爲什麽會與家人疏遠,以致于自己後來被虐時,也從未想過要向家人求救?
如果余玉蓮是屬于低智商人群,那她的家人難道不用帶她去看醫生、更加關注她、理解她、保護她嗎?怎麽會鬧到相互疏遠甚至決裂的地步?在這段期間,余玉蓮的家人難道從來未曾嘗試過聯系她?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余玉蓮的家人真的在乎她嗎?
螞蟻在面簿上很輕易地就找到了余玉蓮四個弟弟妹妹的面簿網頁。他們都轉發了聯署請願書,呼籲大家簽名支持,並牢牢記住兩名殺死他們姐姐的“壞人”的臉。此外,就沒有其他相關帖文。
倒是在2015年4月15日余玉蓮死後兩天,她的妹妹Sharon曾在自己的面簿上發了一則較長的帖文寫道:
“我們還能信任人性嗎?失去姐姐,我們已經夠心碎,我的父母失去了他們疼愛的女兒。記者們爲何要天天將這件事當成頭條新聞?我們理解這是你們的工作,但是,在不了解情形、沒有證明事實的情況下就將這些文章公告全新加坡,對我們和我們的家人都是一種不敬。這些報紙沒有充分了解事實和情況就發出信息,尤其是《新明日報》,連死者有幾名兄弟姐妹都寫錯。親愛的記者,我的姐姐根本沒有大哥。請加以查證事實。也請你們不要出現在喪禮上,不然我們就要報警了。(帖文最後還署名Joel Ee、Shirley Ee、Aaron Ee等三弟妹)
螞蟻看了有種不真實感。從帖文的內容可以得知“死者是父母疼愛的女兒”,還有四名弟弟妹妹。從他們各自在面簿上發的照片也能看出,生活都過得很不錯,感情也相當好,經常結伴出入餐館用餐,結婚時的排場也不小。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讓余玉蓮選擇離開這樣的家庭,轉而將施虐者潘和全及陳惠珍當成是至親的人?最後還讓兩人用感情勒索完完全全控制了她,成爲一個悶不出聲的出氣筒?
如果余玉蓮的家人能多關心她,是不是就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不說別人,就說說我們自己吧,有多少人對家人的情緒和生活習慣的變化與細節都能觀察入微?華人一般在受了委屈後都不會說出來,但如果家人足夠關心彼此,就會通過蛛絲馬迹發現這些變化而采取行動阻止悲劇發生。
從小受虐 長大後就會成爲施虐者
同樣的,女被告陳惠珍的身邊最親的人——父親、兄長和前男友究竟對她施以什麽暴力,以致于她會受到那麽嚴重的精神創傷、患上重度抑郁症和輕微人格障礙?
螞蟻有學過一點心理學上所以知道,小時候遭受暴力和精神創傷的人,性格上會變得扭曲,長大後十之八九會成爲施虐者。史上很多十惡不赦的人,都有可悲的過去,應驗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別在婚姻中當“旁觀者”
陳惠珍的丈夫潘和全出庭時說,他其實只是一名”旁觀者”,是一個幫凶。他有時也覺得不該打死者,見女死者臀部受重傷,還曾勸老婆讓她養傷一兩個星期,等她傷好後再打,只是老婆不聽勸,只”休息”了兩三天就又故態複萌。
在接受精神科醫生診斷時,他還稱:“我不敢管老婆。”所以女被告很多次虐打女死者時,他雖然在場但不敢介入。
聽起來多麽堂而皇之理直氣壯啊。
顯然的,在這場婚姻中潘和全已經將自己當成了“旁觀者”,估計夫妻之間沒有多少愛存在了。如果潘和全真的愛妻子,就不會讓她一錯再錯。真正的愛不是縱容,而是讓自己和伴侶成爲一個更好更值得愛的人。
同事難道沒有發現?
說回余玉蓮,她是一名餐館服務生,在上班期間如果身上出現可疑的瘀傷或精神不濟時,老板和同事們難道沒有發現嗎?如果發現了,那他們可曾主動關心過她,給予她關懷,甚至是帶她去看醫生?如果余玉蓮的工作環境中有多一些關愛,事情是不是就有所轉機呢?
鄰居們雖熱心 最終還是轉身了
再來就是那些認識死者的鄰居們。有一名70歲的老爺爺曾經好幾次在組屋樓下看到余玉蓮雙眼淤青紅腫,懷疑她被虐待,勸她去報警。但是看她有所隱瞞,似乎有難言之隱,而且堅持是自己跌倒,他也就沒辦法了。
他還說,自己曾在樓下遇過死者外出打包,當時他還關心地問她怎麽需要外出打包食物?“她當時告訴我說她已兩天沒吃東西了,肚子很餓。”
這些不就是無聲的求救信號嗎?有時候,沒有說出來的信息,比說出來的更爲重要。
《聯合晚報》也說,女被告陳惠珍在人前人後擺出兩張不同的臉。鄰居們一直都覺得她很友善、親切,上賭場贏錢或者去遊戲中心打電玩贏了一些東西如糖果、小禮物什麽的也會和鄰居分享。所以誰也沒想到她會如此”凶殘”。一個本性凶殘的人即使隱藏得再好也會有破綻,或許大家不是沒想到,只是沒注意到,就算注意到了也可能不去多想,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心理學有一種現象叫“旁觀者效應”(Bystander Effect),說的就是在緊急情況,或者看到有人受傷時,旁觀者數量越多,出手提供援助的可能性就越低。因爲大家都會同一時間想到:“既然有那麽多人,應該不需要我出手吧?反正我也幫不上什麽忙。”于是就轉身走了。
一個轉身,很可能就會改變一個弱勢群體的命運。一個轉身,很可能就會“殺害”一個人。
對別人伸出援手 就是拯救自己良心
與其老想著讓福利團體來拯救弱勢群體,還不如看到了就主動出手幫忙。我們身邊的每一個人無論處境多麽不堪,都值得我們從人性出發去尊重他們、對待他們。
紅螞蟻有一次爬進教堂遇到神父,就問了神父一個問題:螞蟻經常到處爬,有時候會遇到可疑的乞丐,伸手討錢就是10塊錢吃飯,看上去就很假,我們還給嗎?神父笑了笑說,當然給啊,你給是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也尊重了對方。對方如果欺騙了你,那日後報應就會降臨在他身上。
這是一場悲劇 根本沒有贏家
螞蟻相信,余玉蓮不是第一個受害者,也不會是最後一個。如果我們不再把自己當“旁觀者”或“路人”,能夠多關注身邊的親朋戚友同事甚至是鄰居和路人,在對方有需要時及時主動伸出援手,或許就不會輕易再看到另一個“余玉蓮”。
誠如男女被告的辯護律師陳俊良所說:“這是一個非常不幸的悲劇。在這個案件裏,根本沒有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