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網絡上出現了一個新的詞彙:“精日”。它是“精神日本人”的簡稱,泛指在精神上把自己視同爲日本(極右翼)的人。它並非官方詞彙,而是互聯網上一部分人給予某個特殊群體的稱謂。
這個詞彙的出現是因爲近兩年發生了幾次受到中國社會和官方抨擊的“精日分子”舉止言行事件,包括,“宣揚日本軍國主義、法西斯主義、大和民族武士道精神”,或“公開侮辱(中華)民族英雄、革命先烈”,“拿民族傷痕開玩笑”等。
今年2月份,一名自稱“獲得財務自由”的上海青年男子在微信群中發表“南京(大屠殺)殺三十萬太少”、“侮辱了怎麽樣”等言論,警方對其予以行政拘留5日。3月3日,該男子又跑到“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遇難同胞紀念館”內拍攝有侮辱性語言和低俗詞句的視頻並上傳網絡,侮辱向上海警方舉報以及批評他的網友。他隨即又被南京警方處以拘留。
據BBC新聞網報道,“精日”的原因多種多樣,包括“軍服迷”,“動漫迷”,“爲了做網紅”等等。此外,對于出生成長于中國經濟高速增長年代的一些年輕人來說,早已無法體會什麽戰爭的傷痛感。報道說,從很多“精日分子”的舉動來看,他們可能更多受到當下一些流行文化的影響,或出于對當下現狀不滿,或出于經濟利益考慮,才可能做出違反主流文化的“幼稚、荒唐”舉動。
從中國的媒體討論報道看,他們主要存在于網絡之中,主要借著微博、微信等網絡平台作秀,散播言論、發布視頻,引發了一波又一波網民的關注和聲討。有不少網友就留言說,這人真的是“想紅想瘋了”、“無底線炒作”。
在中國兩會(人大、政協年會)期間,“精日分子”被中國外長王毅斥爲“中國人的敗類”後,38位中國政協委員聯合遞交了一份關于“制定保護國格與民族尊嚴專門法”的提案。提案委員包括南京大學曆史系教授賀雲翺、馮遠征、成龍等知名人士。賀雲翺還說,“人有人格,國有國格。公民依法享有人格尊嚴權,國家也同樣擁有國格權,民族同樣擁有民族尊嚴權”。
“精日”人群多不多呢?據中國環球網報道,在主流媒體報道中,除了幾例事件,關于該群體的資料少之又少。可以說,除了極少數熱點,“精日”群體長期遊離在公衆視線之外,若隱若現。甚至可以說是極少數。
倒是,中國社會存在著另一類人群,他們的行爲獲得更多媒體曝光的機會,那就是“愛國巨嬰”。根據網上資料,這一群人有三種特征:
1) 不分場合、時間、地點,上綱上線談民族情懷、愛國之心;
2) 動不動扛出中國當保護傘,不管占不占理,反正都有使館來善後聲援;
3) 動辄抱團,沒事加戲,把民事糾紛上升到外交矛盾。
“愛國巨嬰”現象從何開始不好說,但相信與中國崛起有很大關系。另外,還記得王毅去年在“兩會”記者會說過這麽一句話吧?“哪裏有困難和危險,哪裏就會出現中國外交官的身影,哪裏就會有五星紅旗在飄揚。”這一表態相信也激起不少中國人內心的愛國情懷。
接著,去年7月由中國演員吳京所主導主演的愛國電影《戰狼2》上映了。該片不僅成爲中國史上最賣座國産英雄片(56億元人民幣,約11億新元),大紅大紫了一把,而且還在中共十九大會“加強思想道德和文化建設情況”的記者會上得到贊揚。今年2月,同類型愛國影片《紅海行動》隨之上映,票房和口碑雙豐收。截至3月12日,累計票房已突破33億元人民幣(約同6.85億新元)。
顯然,這樣類型的電影,“燃情”是主要的,“真實性”則變得次要。電影在對現實進行的藝術升華的同時,也培養了國人的愛國情操。然而,這也導致影片的後遺症逐漸浮現出水面。一部分的中國民衆對國家的依賴出現“扭曲的心態”,一些嘩衆取寵的行徑,使得這樣的愛國情懷變了質:
一、機場鬧事事件
2018年1月25日,日本東京成田機場
由日本東京飛往上海的捷星航空GK35次航班,因目的地降雪而導致航班被迫取消。180名搭乘該航班的旅客中,5名日本籍旅客自行離開機場,175名中國旅客滯留登機口。期間,中國遊客在與機場警員發生沖突,竟一度合唱中國國歌《義勇軍進行曲》進行抗議。
2018年1月30日,伊朗德黑蘭機場
當日,德黑蘭遭遇二十年不遇的大雪,機場關閉,約240名中國旅客滯留。一段視頻顯示,亂哄哄的機場裏,一群中國乘客激動地不斷高喊“中國”,引發衆多外國人圍觀。中國使館連夜介入,發表聲明呼籲遊客冷靜。
二、巴厘島火山危機事件
印度尼西亞峇厘島阿貢火山去年11月底噴發,當地機場緊急關閉,造成1萬7000名中國旅客滯留。盡管峇厘島存在明顯危險,但還是有遊客執意前往。據報道,外交部從去年9月起先後發布了12次預警,提醒中國遊客當心峇厘島火山爆發的可能性大,但還是有大批遊客不聽勸告。
事件掀起中國社會對公民“任性”出遊的討論。輿論批評,事件暴露出中國遊客對自身生命的不負責,以及對公共資源的濫用。
有網民說:“在他們眼裏,公共資源就是我家資源,想用就用,于是大搖大擺地去做死,出了問題就找政府,政府不解決就罵它不作爲。政府解決了就視爲理所當然,絲毫不覺得麻煩別人是件愧疚的事。”
也有網民說:“這是一種‘巨嬰式公民心態’,他們剝離自己對自我的主體責任,完全把自己交給國家,像個孩子一樣要求國家照顧。”
另一方面,也有學者說,政府的“戰狼式”宣傳太成功,也可能導致國民對“強大的祖國”産生過分依賴。爲此,中國官媒《人民日報》就發文痛批國民醜態,稱這些人動不動就呼喚祖國幫忙,是“社會主義巨嬰”,同時也提醒中國遊客別動不動在海外自導自演《戰狼》續集。
究竟是自身格局不夠大?還是是因爲內心的自卑,怕被欺負怕吃虧,才導致巨嬰現象的泛濫?
紅螞蟻認爲,國家雖爲後盾,但祖國不是你的保姆,沒必要照顧你的需求,畢竟國家警力資源也是有限。是,你如今能出國旅遊了,維權意識提高了,不想再吃眼前虧了……這些歲月靜好,其實是意味著有人在其他地方正爲你負重前行,只不過你沒看到罷了。
“愛國巨嬰”和“精日分子”都應該要意識到一點:你可以選擇愛自己的國家或愛別人的國家,但行爲不要走極端。多爲別人著想,不要只想著自己愛幹嘛就幹嘛。“愛國巨嬰”那股看似愛國熱情、實爲盲目沖動的行爲,其實給“強大祖國”增添不少麻煩。“精日分子”不顧別人感受的滑稽行爲,在中國外長看來是“中國人的敗類”,在外國人看來是“無厘頭的異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