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聽錯吧?李顯龍總理昨天在新加坡科技設計大學發表重要講話,談的竟然是想象力。這不就是新加坡人最缺乏的嗎?更精准的說,這是新加坡精英最缺乏的。
我們先看看李總理是怎麽說的?
“現在是重新發揮想象力,去重建新加坡的時候。你可能覺得這個說法有點奇怪。我們這裏每一寸土地都已發展,或已有所規劃,看似沒有其他可以發展的空地。那我們要怎麽樣再次發揮想象力,再進一步去重建呢?”
李總理接著說,答案就在于騰出新的地段,而已經發展的地段則可重新發展、現代化和進一步改良。他舉例,其中一個重大改革就是把巴耶利峇空軍基地遷至樟宜的計劃。這項計劃可能須至少15年來落實,但一旦完成就可再次發展巴耶利峇,而可騰出的地段多達800公頃,之後也可逐步重新發展我國整個東部。
總理還以港務集團將丹戎巴葛和巴西班讓碼頭搬遷到大士爲例,指出我們能通過重新發展一些舊地段,來更新城市景觀。
幾段話讀下來,看懂了吧?
總理談的想象力 非“脫缰式” 而是具“針對性”
總理談的想象力,並不是寫詩作畫、讓思緒漫無目的、隨意奔騰的“脫缰式想象力”,而是以長遠戰略願景爲依據的“針對性想象力”。總理的談話更多是針對土地方面的使用,如何利用想象力把“有限”的土地資源變成“無限”地使用。一句話,用更多的想象力去做城市規劃。總理還把這種想象力,拔高到一個帶領國家邁入建國百年的“設計思維”。
但是,國家的建設和發展,可不只局限在土地使用方面啊。
我們精英階層的想象力還得在其他政策面上發揮出來。就像李總理提到的,組建新加坡武裝部隊、建造百萬個政府組屋單位,以及想方設法在水資源方面達到自給自足等。
但這大部分都是建國一代領袖帶領一個新生國家度過生死存亡緊要關頭時,所激發出的政策想象力。當國家進入成熟的發展階段,要更上一個台階尋求突破時,我們精英階層的想象力似乎就不夠用了。
新生水,很具想象力的作品
回想一下,紅螞蟻長這麽大,見過新加坡最富想象力的建設性作品,就是那個在2002年橫空出世的新生水。(ERP也是個“佳作”,但從小市民需掏腰包的角度而言,那是“破壞性”的建設)。
時任總理吳作棟帶頭喝下一瓶新生水的畫面至今還曆曆在目。新生水跳脫了人們不喝“汙水”的舊框框思想,讓新加坡手握更多籌碼,減少對馬來西亞水供的依賴,對國家戰略利益而言非常重要。
但自從新生水之後,我們似乎就沒有什麽拿得出手的創新大作?倒是,各種問題陸續浮上水面。地鐵大癱瘓、烏節路淹水、官員涉嫌性賄賂、高官涉桃色風波等等,之前很少見,甚至聽都沒有聽過的問題全都跑出來了。
連體制內的人也感歎:新一代精英階層的想象力不如老一代。爲何會這樣呢?公共服務委員會主席張贊成2015年在澳洲墨爾本演講,或許給出部分答案。
新一代精英的想象力不如老一代
據《海峽時報》報道,張贊成說,申請公共服務獎學金的優秀年輕人仍具有批判性思維,會質問國家大事,但他們有四大弱點:
一、他們對新加坡的曆史了解不深;
二、很少數對于時事及外教課題感興趣或有一定認識;
三、他們也不勇于承擔風險;
四、缺乏想象力及創意。
張贊成說,他面試過的申請者,在創意和想象力方面只能打低分,只有少數是心理學家認爲能夠跳出舊框框,提出新鮮點子和解決方案的人。張贊成說,他的老朋友馬凱碩(我國知名學者、前資深外交官)也一直批評這一代的公務員缺乏想象力和創造力,遠不如老一代公務員。
馬凱碩認爲,問題的根源是,新一代公務員沒有創新的誘因,他們只要保守一點、不出差錯就能獲得獎賞,冒險創新反倒沒有。張贊成說,政府采取任人唯賢的用人原則,競爭是非常激烈的,失敗是難被接受的,有部長也告訴他,我們太重視成功了,政府的工作文化很難讓人接受失敗。
想創新又怕失敗,有可能成功嗎?
時間推前到本月3日,從財政部長王瑞傑的一番話就可看出,公共部門害怕失敗的思維至今沒有改變。
據《聯合早報》報道,王瑞傑在行政服務常年晚宴及擢升儀式上說,創新總隱含風險,公共部門不能誤以爲能從錯誤中學習,“如果一家起步公司失敗,它失去的只是金錢和之前的努力。但公共部門一旦失敗,將喪失人民的信任、使投資者失去信心等,對人民生活産生實質影響。”因此,公共部門須以長遠戰略願景爲引導來追求創新。
怕失敗又想創新,有可能成功嗎? 這不是自相矛盾嗎?左腿往前跨,右腿又往後扯,這個動作可以重複一百遍,但最後還是原地踏步。如果我是公務員,我敢跳出舊框框嗎?那不是自找麻煩嗎?安安穩穩地按照原有模式做,甚至完全抄襲都好過“假厲害”去創新,因爲失敗的成本太高了。
當無需付出成本,人們的想象力能自由翺翔時,總會給人意外的驚喜,就像新加坡科技設計大學的學生那樣, 思想沒有被束縛,敢敢提問。 總理大談設計思維如何推動國家發展,學生反問總理:“我們的國家實行“一黨制”民主,這是“刻意設計”的嗎?” 這樣設計問題,效果不就挺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