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看過《麻辣教師GTO》的人,可能會看過甄子丹主演的《大師兄》。兩部影片都沒看過的人,很可能這幾天有在網上看過《他可以很“Beng”》這部7分多鍾的短片。領銜主演:貿工部長陳振聲。
《麻辣教師GTO》和《大師兄》講述的都是特立獨行的Beng(痞痞的)教師,如何用異于常人的獨特手段,深入了解學生後,幫他們解決“民生”問題,讓他們能安下心來念書考取好成績。
《他可以很“Beng”》則講述一名用語草根的新加坡部長(陳振聲演自己),在上周一場閉門對話會上展現最真實的自己,用新加坡式的混雜語言方式,向在場的商人解釋政府的防疫政策背後的種種艱難考量,直言不諱。陳部長在吹風會上罵了一小部分新加坡人後,順道也批評了香港政府的防疫做法。
令部長始料不及的是,他的談話竟然被人偷偷錄音後,在網上泄露出去。
錄音還被一些反體制的網站配上文字和圖片,制成不同版本的視頻本周一在網上流傳,衆人聽完後一片嘩然,從新加坡一直延燒至香港,幾乎掩蓋了昨天(18日)新鮮出爐的“抗疫財政預算案”的鋒芒。
Beng語錄
談新加坡政府考慮派發口罩時面臨的挑戰
“這是一個很艱難的決定。如果我們不派發手術口罩,所有人都罵我們,大家都說我們不關心人民。如果我們派發手術口罩給大家,只是爲了讓所有人感覺幾爽一下(shiok shiok)……如果今天總理,我本人、黃循財,顔金勇等出席記者會全都戴上口罩,大家肯定會恐慌。我可以向你保證,到時我們的醫院馬上就會癱瘓。”
“發了四個口罩給大家後,有人罵政府,說Walao!我一家五口,四個口罩怎麽夠?我說:Uncle,生病時才戴口罩。他說:要是我全家五口同時病倒了,怎麽辦?答案就是:留在家,打電話叫救護車,將五名家庭成員送入醫院,根本不用再去拿五個口罩了。”
談新加坡人在橙色警戒級別後瘋狂囤貨的現象
“說到這個啊,我就來氣。你知道爲什麽嗎?下衰(sia suay)。我不知道‘下衰’英語應該怎麽說。(觀衆哄堂大笑)我們丟了自己的臉。別說(我們是)第三世界,第三世界的人有些挺好的。我們也不是怕輸,就是根本不動腦筋去想、不思考。”
“所以你看,我們大家,其實不是所有人只是某些人,一小群低能的人(idiots)那樣行動,就足以抹殺我們全部人,會毀掉我們目前的價格談判策略、毀掉我們未來的商機。”
“免洗消毒液是第一世界的問題。如果沒有免洗消毒液我們還能用什麽?(觀衆答:肥皂)用肥皂啦!免洗消毒液是給那些前線人員,他們沒時間去洗手。我們其他人,每走5米就有一個廁所,請用肥皂和水洗手,對吧?然後人們又說了,政府怎麽可以這麽壞,應該有足夠的免洗消毒液嘛!那我問你:免洗消毒液是必需品嗎?”
“緊急時期,我們還能選擇我要蕹菜還是豆芽咩?對我來說,我會選擇碳水化合物,如大米面條,確保我們有足夠貨源能夠維持很長一段時間。蛋白質肉類——無論是雞肉魚肉或其他肉類,都可相互替代,對吧?蔬菜類——綠色蔬菜冷凍蔬菜還是罐頭,都可相互替代,對吧。政府就是根據這種原則來囤貨。但總會有人說,哇我去到那裏時已經沒蕹菜了。這點真的很新加坡人,你懂的。”
陳振聲的談話錄音泄漏後,網上立刻分成泾渭分明的兩派網民,就像每一部叫好叫座的電影那樣,有忠實粉絲肯定也會有唱衰的人。有太陽的地方就一定有陰影。
反對派:這種Beng部長哪裏像是個部長?
看不慣部長的口氣與作風的,大有人在,當然不少是另一個政治陣營的人,他們說部長本來就要有部長的樣子。不該形容新加坡人爲“低能”,說新加坡人“下衰”。
這個網民說:應該受過高等教育而且有經驗的部長竟用如此貶低的詞語來侮辱新加坡人。疫情當前充滿不確定性,本以爲領導們會比較有同理心,唉,非常悲哀。
也有網民說道:部長無權嘲弄人民,沒有人民投選哪會有他。也無權批評哪位領導人做錯,因爲不在其位不便發言。如果人民對政策有所誤解,只能說政府沒有解釋清楚。人們瘋狂搶購物質,其實也是一種對政府的不信任表現。有了信任,就像已故建國總理李光耀那樣,一句話甚至一個字就能擺平。在指責他人之前,請先自省。
支持派:這種Beng部長敢說真話,贊!
很多平日不很了解陳振聲的網民,突然發現原來這名劍橋大學畢業的部長,竟然說的一口非常棒的Singlish,字正腔圓、流暢自然,相信很多新加坡的正牌 Ah Beng Ah Lian都要自歎不如(除了美花姐以外)。
也有不少人覺得,這名年輕部長有別于其他精英,很接地氣,是他們的brother(師兄)。這樣的人很真,說出很多人心裏的話,把真實的問題告訴大家,還給陳振聲取了個昵稱:Intellectual Everyman 接地氣的知識分子。
有網民說,如果細看,你會看到陳振聲和新加坡政府的確認真思考過如果應對危機。當大街上亂成一團時,陳振聲細細算了筆帳。他的決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而且有數據支持。我覺得他這次表現得很好。我們不能爲了投訴而投訴。要像他那樣說話,也是需要有天分的嘞。
“這是一名敢講真話的好領導,對新加坡充滿熱忱。人民被寵壞了。病毒揭開了他們自私的一面。”
“其實他說了大實話。他用了一種普通人都聽得懂的方式來解釋政府在對抗病毒疫情時,所面對的兩難局面,讓大家都能清楚明白。非常坦承、透明、沒有深奧的專業術語。好! ”
中華總商會:這是成員所做出的讓人失望的行爲
上周一(2月10日)新加坡中華總商會邀請陳振聲通過長達兩小時的閉門對話會方式,與商業領袖分享那些影響我國經濟和社會的最新發展。不料一周後,一段長達25分鍾的錄音片段開始在社交媒體平台上瘋傳。中華總商會一時處境很尴尬。、
中華總商會會長黃山本周發出文告給會員,嚴厲譴責有會員偷錄音的不負責任行爲, 指此事損害總商會的名聲,是不能被接受的。這是總商會的一個成員所做出的讓人失望的行爲,嚴重違反了總商會多年來與陳部長所建立起的信任。總商會表示正著手調查此事。
黃山忠說:
“我對于我們的一個會員竟做出這麽一個不負責任和傷害性的行爲,感到非常失望。”
他希望會員們針對這起事件進行反思,因爲這起事故已經嚴重影響總商會、國家和陳振聲部長。
陳振聲:我直話直說,在場的都是新加坡團隊的重要成員
“錄音門”事件爆發後,主角陳振聲並沒有像很多人以爲的那樣,躲起來“療傷”,反而毫不忌諱地在自己的面簿上談論此事。
“我當天爲商業領袖們給出了一個最坦率的分析。很多人都參加過我的閉門會議,他們知道我從來就是有話直說,尤其是在說硬道理和利益權衡時,更是如此。我坦率地分享了我們遇到的挑戰、艱難的抉擇以及如何進行權衡。
這是因爲我把他們視爲新加坡團隊的重要成員,也認識到他們在支持新加坡持續生存與成功所發揮的作用。爲了讓我們能共同做出艱難的決定,大家必須共同了解我國所面臨的挑戰和機遇,擁有共識是至關重要的。”
其實,部長關起門來談論的,是政府抗疫的“血淚史”,並非什麽偷雞摸狗見不得光的私密談話。
只不過,當私密談話見光後,突然成了“全民公開演講”,難免會傷感情。英文俚語不是有句話說:the truth hurts(實話總是傷人)。
部長談到人們搶米搶廁紙時,語氣激動,一連用了好幾個idiots(低能),就連香港特區長官也被批評了兩句,香港報紙的一個標題更直接打出:新加坡部長說香港特區政府低能。紅螞蟻本以爲一場國內風波要演變成國外公關危機時,在香港網上掃到的不少留言竟然是這樣的。
真話確實不好聽也難以下咽,但比假話更能經得住時間的考驗,聽幾遍也站得住腳。不知道這場風波會如何燃燒下去,目前也不清楚這場公關危機對陳振聲和新加坡是加分還是減分。
這個“錄音門”事件,肯定會成爲新加坡政治史上的一章,而且會像野史般耐人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