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2月15日,距離今天已經是73個寒暑。2月15日當天是農曆正月初一,新加坡淪陷,是新加坡史上最陰暗的華人新年。希特勒認爲必須花上一年半以上的時間才能占領的新馬,日本第二十五軍在70天內就做到了。領軍的山下奉文凶狠手辣,通過肅清行動屠殺了五萬至十萬名新加坡華人,是一段血海中的記憶。戰後山下奉文在馬尼拉被處死,爲他辯護的美國律師認爲山下奉文是個軍事人才,可惜生不逢時。
前事不忘,後事之師,紀念蒙難的日子是爲了更長遠的和平。
以下原文轉載自人民日報,2014年1月19日
原文沒有圖片,圖片是本博客版主加上去的
在新加坡高樓林立的市中心,一座高高的紀念碑並不顯得起眼。紀念碑伫立在一座公園內,碑座用4種文字刻著“日本占領時期死難人民紀念碑”,偶爾有三三兩兩的人走過,曆史的硝煙化作綠樹清泉,格外肅穆。
(挖掘出來的日戰蒙難人士的骸骨埋葬在紀念碑下)
1942年2月15日,是農曆正月初一。這一天,英軍投降,日本陸軍第25軍占領新加坡。太陽旗下,等待新加坡華人的是一場浩劫。日軍“肅清”新加坡華人的大規模屠殺行動即將開始。
2月18日,日軍第25軍司令山下奉文正式下達“肅清”命令。“肅清”一詞在中文、日文中字形一樣,是指在華人中清除反日分子。新加坡國立大學曆史系教授、軍事曆史學家布萊恩・法雷爾在接受筆者采訪時這樣說:日軍一方面根據某些項目名單來找出所謂“反日分子”,比如戴眼鏡的要被抓,因爲他們是“受過教育的知識分子”;文身的要被抓,因爲他們可能是“結黨歹徒”;積極抗日人士毫無疑問要被抓;海南人也要被抓,因爲他們被認爲是共産黨……另一方面,在每個驗證點,一些告發者蒙著面協助日軍進行指認,日本士兵更是可以隨心所欲地選擇。新加坡18歲至50歲的青壯年華人男性都被帶到這些驗證點進行“驗證”。從現有資料看,那些被選中的人被推上卡車,大部分被運往海邊射殺,也有些人被砍頭。
(檢證現場。圖片來源:《居安思危》)
“很多人都是無辜的,因爲每個驗證點對驗證出多少‘肅清’對象都有配額。”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學國立教育學院副教授、二戰曆史學家凱文・彼特・布萊克班對筆者如是說。日軍通過屠殺以達到對新加坡的完全控制,這已是日軍在亞洲的一種行爲模式。山下奉文此前在中國東北戰場就通過屠殺來控制形勢。日軍把“驗證”出來的人帶走,秘密殺害。但對其親屬來說,因心存親人仍然活著的希望而不再反抗,期待有朝一日親人能僥幸歸來。這種心理戰術震懾住不少人。
(除了已知的大屠殺地點外,1960年代在新加坡全島35個地點挖掘出更多殘骸,裝滿428個骨灰壇,這些骨灰壇埋置在“本占領時期死難人民紀念碑”下。圖片來源:《居安思危》)
入侵新加坡前,日軍已認爲當地反日情緒強烈。占領新加坡後,“肅清”令的下達導致的是有預謀、有組織的屠殺,這和日軍在南京、馬尼拉進行的大屠殺不一樣。中國與東南亞的聯系曆史悠久,盧溝橋事變後,新加坡華人積極支持中國抗日。新加坡孫中山南洋紀念館,就豎有一座“南僑機工”紀念碑。在那個烽火硝煙的年代,南洋華人不僅積極捐款,籌措大量資金援助中國抗日,3000多名南洋華人司機更是回到祖國,在滇緬公路上冒險運送抗戰物資。新加坡作爲南洋華人抗日的中心,早已成爲日軍的眼中釘、肉中刺,因此在占領新加坡後對華人更加殘酷。
“肅清”的血腥曆史,並沒有被新加坡人遺忘。新加坡政府將當年肅清之處作爲文物遺址。上世紀60年代,新加坡發掘出大量肅清被害者遺骸,引發了社會向日本討血債、要道歉的強烈呼聲,“日本占領時期死難人民紀念碑”也隨之建立。
在新加坡舊福特工廠紀念館、樟宜博物館等二戰曆史博物館裏,一幅幅圖片資料、一份份文字記錄、一具具被害者遺骸,讓人看到了那個年代的恐怖。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海面浮屍組成了一個時代一個族群的災難記憶。而幸存者口述曆史,控訴著日本軍國主義的慘無人道。
(1930年代的大坡(牛車水)橋南路(South Bridge Road)和海山街(Upper Cross Street)交界處)
這裏是檢證現場之一。估計有五萬名華人在肅清行動中被斃。圖片來源:何乃強醫生)布萊克班每年都在學生中做口述曆史的項目,讓學生采訪家中的老一輩,講述新加坡在二戰中的故事。讓他印象深刻的是一位馬來族學生的故事。學生的祖母紮萊哈・蘇門是華人,出生在距新加坡只有50公裏的馬來柔佛州哥打丁宜縣一個村莊。1942年2月28日,在日軍對新加坡和馬來亞的“肅清”中,紮萊哈的父母被殺害,村裏同時有2000多名華人遇難。6歲的紮萊哈成了孤兒,被馬來族鄰居收養,學習馬來語言和文化,成了穆斯林,後來嫁給馬來人。本爲華人,因爲戰爭失去親人,最後變成馬來人,只會說馬來語。
新加坡國立大學政治系副教授黃奕鵬是土生土長的新加坡人,他外婆的弟弟在驗證時被日本人帶走,再也沒有回來。全家人都很難過,以致再不願買日本貨。
新加坡“肅清”大屠殺到底有多少華人遇難?日軍戰後提供的數據是大約5000人,而新加坡當地華人認爲有5萬人之多。具體數據已無從知曉,然而毫無疑問,這是一段應該正視的曆史。卓先生是少有幾位能把筆者准確帶到一些二戰博物館的新加坡出租車司機。他說,從曆史課本上學過新加坡在二戰時被侵略的曆史,但是這麽多年了,隨著經濟的發展和交流,年輕一代難以體會其中的感情。
(日皇裕仁宣布結束戰爭,內閣大臣在降書上簽名。圖片來源:居安思危)
每年2月15日,在新加坡都會有二戰紀念活動,不少人會來到“日本占領時期死難人民紀念碑”前悼念。曆史無法忘記,也不能忘記。唯有知曉過去苦難的道路,才能找到未來進步的力量。
(本文來源于李國樑老師博客:從夜幕到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