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2007年8月至今,筆者有幸在新加坡排名前列的國家癌症中心工作 ,近距離接觸了不少來自中國大陸的患者,閱讀過大量中國醫療文件。這樣的工作背景,使我對中新間的治療理念差異以及新加坡癌症治療的優勢掌握了翔實的第一手資料。爲了幫助更多欲出國看病的患者了解新加坡醫療體系與服務方式,我把這些親身體驗整理成文字,以具體的事例,從一名臨床工作者的視角告訴你,中新癌症治療的差異在哪裏。
新加坡癌症治療的特點
人性化與個體化的治療
詹先生今年21歲,是一名來自四川的白血病患者,由于在國內的初步化療效果不理想,決定到新加坡來進行近一步的化療加幹細胞移植。考慮到詹先生的年紀以及化療對生殖功能的傷害,血液科的醫生主動征求詹先生和家人的意見,是否考慮預先保留精子,以便以後恢複了,還有生育的可能。我還記得他們一家人的驚訝表情,因爲在中國沒有醫生問過他們這個問題,他們一心只想著趕緊治療,也就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經過短暫的商量,他們告訴醫生同意咨詢生殖專家保留精子。但當咨詢與檢查完成後,由于之前做過的化療,現在已經找不到活的可供收集的精子。聽到這個結論,詹先生和父母都感到很失望,只能無奈的放棄了這個計劃。這就意味著,患者即使癌症治愈了,也很可能永久失去了生育功能。通過這個案例可以了解到,在新加坡,醫務人員知道化療會傷害生殖功能,所有適齡男女,醫生都要問他們是否想在化療前預先保留卵子或精子。這一人性化的舉措在中國還很缺乏。
通過這個案例至少可以有幾點思考:
- 患者手術前醫生有沒有詳細解釋化療是否會影響生殖能力?
- 首次化療前醫生有沒有問過患者和家長的意願,是否需要保留冷凍精子?
- 國內醫院有沒有這樣的機構幫助患者達成心願?
- 從患者家長的敘述來看,答案都是沒有或不知道。
另一位來自中國的女性患者桂小姐,28歲未婚未育,身患原發性縱膈非何傑金氏淋巴瘤,這是一種65%的病人發病年齡在25歲以下的惡性腫瘤,由于外科醫生的判斷錯誤,將整個腫瘤切除了。幸運的是,她還未開始任何化療就來到了新加坡,當腫瘤科醫生問她是否要在化療開始前冷凍卵子時,她毫不猶豫地表示同意,于是醫生馬上讓護士幫助聯系生殖中心,並做好了轉診安排。當我第二次見到桂小姐時,她很高興地告訴醫生卵子采集結束了,已經辦好了冷凍手續,可以開始化療了。看到患者高興的神情,我也感到很開心,與詹先生相比,這位桂小姐是幸運的。
細節、選擇與程序決定成敗
袁先生來自湖北,65歲,因聲音沙啞半年有余去當地醫院就診,CT掃描顯示聲帶上有陰影。當地影像科醫生在未做活檢的前提下,在診斷報告上寫下了喉癌二字。袁先生的家人看到這一診斷,全家大亂,袁太太更是因爲擔心整日在家以淚洗面,吃不下睡不著。拖了一周多終于安排上時間做活檢了,等了一周出來的結果竟然是模棱兩可的,無法確認是否是癌症。醫生說要送去外院會診,這一下又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確診。全家人在內心惶惶不安的情況下,決定到新加坡尋求確切的診斷。
到新加坡後,袁先生被很快安排上了再做一次活檢,3天後結果出來證實不是喉癌,只是一些炎症和良性病變,醫生建議半年內每三個月隨訪一次。聽到這一消息,全家人的心都放了下來,同時對之前的掃描診斷表示很憤怒。對于具備醫學常識的人來說,知道只有病理診斷才是確認的診斷,可是對于不具備醫學常識的人來說,掃描報告上的癌症兩個字,足以給一個家庭造成毀滅性的打擊。
通過這一病例讓我産生以下疑問:
(1)爲何影像科的醫生在沒有進行活檢的前提下,就越俎代庖的做出癌症的診斷?試想一下,若非影像科醫生輕率下的診斷,袁先生和家人還會經曆數周不必要的心理折磨麽?
(2)對于高度懷疑是癌症的患者,爲什麽還需要等待差不多三周的時間才能得到一個病理結果,更何況這個結果還是模棱兩可的,對于診斷沒有什麽大的幫助。倘若真的是癌症,在這期間有可能癌細胞快速的發展,尤其是腫塊長在聲帶的部位,腫塊太大會影響患者的飲食,甚至有可能壓迫到呼吸道,危及生命。
(3)在等待結果的漫長時間裏,醫生除了每天給患者用各種消炎藥和營養藥,沒有給患者進行別的對症治療,也沒有人向患者和家屬解釋清楚只有病理報告才是真正用于確診的依據。
(新加坡有東南亞甚至亞太地區一流醫療水平的醫院)
另一個案例是來自國內的3歲男孩小輝,神經母細胞瘤,在國內活檢確診後做過幾次化療,腫瘤縮小不明顯,醫生因爲手術難度太大,建議父母放棄。家人急切地帶著他來到新加坡就醫,要求盡力救治。在組織了包括兒科腫瘤,外科,影像科在內的多學科討論會後決定,換方案化療,一旦符合手術指征馬上進手術室切除腫瘤,盡最大努力治療小輝。 醫生精心設計了治療方案,化療幾個周期後腫瘤明顯縮小,符合完全切除手術的指征。對醫生來說,這類複雜的腫瘤手術完成起來難度相當大,這其中包括很多步驟,手術時間也非常長,需要盡可能地保護好腹腔內的器官、血管,同時又要盡可能的將頑固的腫瘤切除幹淨。手術很成功,我從家人的臉上又看到了久違的笑容,由衷地爲小輝和他的父母高興。
科學的診療程序,對每個細節的重視,多學科團隊合作與精湛的技術是新加坡癌症治療揚名區域的基礎。怎樣最大程度,最人性化地幫助病人是身爲一個醫護人員的服務准則。就像在癌症中心裏,天橋上的宣傳窗展示的,以及銘記在每位員工心中的核心理念-以患者爲中心。
(作者從事醫務相關工作,身邊親人也有在中國和新加坡癌症治療經曆。如果需要咨詢,可以加微信xinjiapoyan18或[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