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香港媒體報道,金庸逝世,享年94歲。
短短幾分鍾後,武俠小說泰鬥去世的消息,便登上了微博熱搜。
據與金庸交往較密切的一些朋友說,老先生已逾九旬高齡,近幾年來身體健康不佳,一般是臥床,而且精神狀態也不好。如今辭世,身邊的親友雖心中悲痛,但並不感覺意外。
全世界,能講華文的地方,就有金庸的文字流傳。
有人說:“金庸的讀者數和作品印數,可能是古往今來最大的,以後要有人超越他,估計也很難。”
金庸去世,全球華語讀者的悲哀。他的作品立足于香港,作品流傳于海內外,無論身在何方,華人讀者都同享一脈相傳的中華武俠文化的精神空間。
爲了看他的書,很多相對華文基礎薄弱的海外華人,也逐字逐句瘋狂提高“華文閱讀量”。
(李高豊,筆名阿果,新加坡著名的繪本作家)
《聯合早報》副總編輯韓詠梅,甚至稱“如果沒有他,很多的華文不會好”。
新加坡還翻拍過金庸多部經典之作!範文芳版的《神雕俠侶》,讓小龍女一度成爲了本地人心中最經典“玉女”形象。
新加坡版的《笑傲江湖》也成了本地難以逾越的經典之作。
郭靖、黃蓉、胡斐這些人們熟悉的金庸武俠小說人物,從2006年出現在新加坡中學的華文文學課當中。
南洋一帶,尤其是新加坡作爲華人聚居地,與香港遙相呼應,也成爲金庸重要的活動地,留下了許多故事和老朋友。
新加坡退休報人、曆史學家杜南發接受新加坡眼采訪時懷念說,“金庸外表嚴肅,似乎不苟言笑,其實是個’冷面笑匠’,在和好朋友相處時,常會爆出風趣笑話,也很重感情。記得80年代初有一回我和他及幾位好朋友在珊頓道一家蘇聯餐館吃飯,大家相約在菜牌上寫留言,他寫的竟然是‘請吃家鄉菜’,簽名‘查可夫斯基’,大家都笑開了。”
金庸每隔一兩年都會到新加坡休息一趟,每次都是住在香格裏拉酒店的花園翼套房,都會約杜南發見面。多年來,無論人前人後,杜南發始終稱金庸爲查先生,他說是因爲尊重。“查先生每次都會帶一個大行李箱來,裏面密密麻麻都是書,他其實是來新加坡看書的,很少外出,出去可能也是吃個飯,很少觀光。我覺得他主要是換個環境吧?因爲家裏是一個環境,到外面是一個環境,而且當時還沒有用手機,受打擾的機會不大,沒有人知道他住在這裏啊。”
杜南發說,1982年金庸帶著一班朋友到新加坡住了一個星期,當中包括倪匡夫婦、沈登恩夫婦、高信疆夫婦、董千裏夫婦等人。最初他們住在香格裏拉酒店,後來因爲沈登恩愛吃文華酒店的雞飯,所以他們住到一半便全部搬到文華酒店。那個星期,金庸是去度假的,杜南發天天跟他們在一起,他們常常在酒店裏玩show hand,杜南發不懂玩,就看著他們玩,他發現金庸很沉得住氣,贏得較多。
杜南發記憶中,金庸早期到新加坡多數住國泰酒店和萊佛士酒店,後來是文華酒店,80年代以後就一直住在香格裏拉酒店。在上世紀60年代和70年代,他到新加坡主要是到《新明日報》報館。
金庸與新加坡報業的淵源很深。金庸好友杜南發記得,金庸在1960年代初就跟新加坡的《南洋商報》合辦一份《東南亞周刊》,逢星期日隨《南洋商報》贈送。
“這表示在這之前他們已有來往,因爲出版一份刊物總要有一些溝通,特別是當年通訊不方便,所以金庸是一定會到新加坡來的。當時新加坡就兩份大報,一份是《星洲日報》,一份是《南洋商報》,而《南洋商報》跟香港的關系比較深,當時它有駐港辦事處,曹聚仁、鮑耀明都曾在裏面工作。”他記憶裏,這本周刊出版了兩至三年。
“新”是梁潤之原本在當地創辦《新生日報》的“新”,而“明”則是香港《明報》的“明”。杜南發表示,很多人以爲金庸是因爲1967年香港暴動,他被列入暗殺名單才會到新加坡辦報,其實那是時間上的巧合,據他所知,金庸在1965和1966年,已多次到新加坡考察當地報業。“金庸是純粹從一家報社要擴展業務的角度去看這件事。那時候,他已有跨界辦報的概念,就是要走出來,擴展到境外。”
1967年,《新明日報》創刊後,所用的許多材料,包括副刊、中國動向的新聞特寫等,都是由香港《明報》供稿。金庸原先是在《南洋商報》連載武俠小說《素心劍》(後改名爲《連城訣》)的,在《新明日報》創刊後,金庸便在《新明日報》獨家連載他的武俠小說,第一篇是《笑傲江湖》。爲了讓這份報紙更有優勢,金庸甚至空郵最新的小說到新加坡,讓《新明日報》比《明報》提早三天刊登。
新加坡《新明日報》出版後不久,馬來西亞版也出版了。最初,新加坡與馬來西亞的《新明日報》共用同一版面,後來因兩地政策不同,便分爲《新加坡新明日報》與《馬來西亞新明日報》,惟副刊、小說稿件仍是港、新、馬三地共用。杜南發說,金庸認爲在新馬兩地辦報較香港困難,但創報不久,《新明日報》已是當地銷量最高的三份中文報紙之一。
轟動東南亞華人圈的1993年獅城大專辯論賽(後來參加決賽的複旦大學隊還爲此出版過一本暢銷書《獅城舌戰》),裁判之一,便是大名鼎鼎的金庸本人。
錄制時,新加坡時任副總理李顯龍親自頒的獎。複旦大學辯手,獲“最佳辯論員”稱號的蔣昌建,現在仍經常在電視上露臉,江蘇衛視《最強大腦》的主持人。
現在已經是教授的蔣昌建緬懷說:“那年,我們诠釋人性本惡,但他終究相信人性的美好。在他的著作裏,美好的人性讓你總會得到釋懷的結局,關鍵這人性的背後,不只是原則與信條的堅韌,更有意趣與風味的爭奇鬥妍。大師,一路走好!天堂裏沒有武林的風風雨雨,也許換一種風格,那有霞光萬道,千生萬世的歡笑……”
據本地作家羅伊菲回憶,因爲其先生郭振羽教授(也擔任過舌戰獅城評委)主持過金庸在新加坡的講座,與新加坡文化名人李廉鳳還邀請過金庸到家裏作客。金庸文筆幽默風趣,私下初次相處時,看到真人卻正兒八經,也是讓人大跌眼鏡。
聽聞噩耗,新加坡媒體人蕭炜深翻出當年采訪金庸後,獲得作者簽名饋贈《神雕俠侶》。那時,蕭炜深是Television Corporation of Singapore(現爲新傳媒)駐香港特派員。
金庸大俠走了,新加坡少了一位常常到訪的老友,武俠世界也便得不再熱鬧。也許人生就是一場大鬧,然後,悄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