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新加坡花場做歌星賺錢的希望破滅之後,走出老板娘辦公室門的時候,我腿都是木木的,腦子也木木的,想到自己爲了作秀付出的努力,想到爲了節約車錢步行去准備一切,想到宿舍裏老鼠跑過的瞬間,想到不久前還興沖沖的承諾給媽媽寄錢買社保,無數失望一起湧上心頭,我的眼淚在眼睛裏打轉。
回宿舍時,天已經大亮了,新加坡的早晨很美,空氣很好,但哪還有心情欣賞呢。一夜未休息,憔悴又頹廢,我決定回去好好休息,從長計議。
在宿舍門口,我看到剛到不久的小Q。一問才知道,小Q6000的業績,只領了150。她來的時候借了家裏2萬人民幣,而如今,她的雄心壯志也被瞬間磨滅了。我跟她說了我想回國的想法,她表示要和我一起走。于是我決定去跟老板娘攤牌。
我先向老歌星打聽了一下回國的章程,誰知她們告訴我:回國?誰不想回國啊?如果她把我的押金退給我,老娘立馬走毫不留戀,但如果我們現在走,辛辛苦苦扣起來的押金就沒有了啊。據說,沒扣滿押金想回國的,交齊5000新幣,算單方面毀約,也可以走,但誰要是瘋了才這麽做,出來打工還要交錢才能走人。
你不交?對不起,你的護照呢?你不是一來就給公司扣起來了嗎?沒護照怎麽走啊?
講到這裏我也有點懵,猛的想起了簽證的複印件還在我手裏,但拿出來一看,全英文。在沒有十拿九穩之前,我不敢輕舉妄動,怕自己真的違法交付款,于是晚上依舊去上班。
此時的上班我早已經沒有了動力,不僅是我,很多歌星都懶懶散散,唱歌心不在焉,客人來了也不過去打招呼,本來人家也是出來尋開心尋面子的,而來了看到我們這幅模樣,有的玩一會就走了,有的直接問“你們都生病了嗎”,反正那段時間,生意明顯下滑了。生意下滑老板娘就開會,自己說激動了還要罵人,但我已經沒心情聽她說任何話了,只想著怎麽才可以走。
我也注意到這個月的業績到目前還只有2000多,我知道,如果我將繼續領第三個月工資的話,我也會倒欠公司錢了。直到有一天,之前認識的發哥過來了。
不善交際的他,每次都是陪生意夥伴來捧場。我們認識以後,他會捧我的場,我也不需要做什麽,就陪著淡淡講一些話;有時沒話講,就兩個人坐著幹喝酒,好像他也不見怪。
生命中總有些運氣,在你無助的時刻。盡管今天,我嫁人生子之後沒有再與發哥聯系過,他是否結婚,是否安好我不知道,我存于心,感恩于所有幫助過我的人們。
當時,我一直悶悶不樂,很容易進入發呆狀態。發哥坐很久之後突然問我:你是不是不開心?我一愣,無奈的笑了笑,發哥接著說:是不是想家了?想家就回去吧,你不適合這裏。
我突然就有想哭的感覺。同時也立馬意識到發哥應該可以信任。于是告訴了他我的意願,發哥一直靜靜的聽著,不時點點頭,讓我下班之後把複印件拍個照給他發過去看一下。
第二天,發哥立馬打來電話,告訴我說,他已經仔細看過了,簽證上根本沒有規定什麽違約費。相反,公司還有義務承擔歌星的來回機票費用,並且,法律還規定沒有任何公司企業可以私自扣勞工護照。
我反問他,你確定嗎? 發哥肯定的回答我,是的。好了,我終于有把握去跟老妖婆攤牌了!
在我尋求發哥的幫助有了下文之後,發哥甚至給我一些婉轉的建議,告訴我該如何做才能順利回國。雖然他沒有直接講明,但我完全可以理解,畢竟發哥也是新加坡人,只是個實實在在的生意人,而我們老板娘既然敢做這些花場,相信多多少少也有一些後台,不用說黑社會這麽嚴重,但看場子之類的人的還是有的。
在我滿腹委屈與決心的時候,有一天,終于因爲一件小事爆發了。
那是一天下班的時候,在化妝間准備下班的時候,我想到身上沒什麽錢了,就想起之前和我同場作秀的小X,曾經向我借過100新幣,本來說好一個月之前就還的,但她似乎忘記此事了。
我想很多朋友都知道那種借錢給別人,別人似乎忘記的時候,想提又不好意思提。可我當時想法不一樣。第一,我知道小X不容易,但我也不輕松,本來說好的一個月之前就還,時間到了連提也沒有提一句,是不是至少該說聲,不好意思再容我一下之類的? 第二,我打算回國了,也許回國以後再也不會見面,本來平時也沒什麽交情,我又何必委屈自己裝大好人呢。
我就對小X說了句,你手裏寬松點了嗎?我現在都快沒錢坐車了。 小X正在低頭玩著微信,她擡頭,斜著眼睛用不耐煩的語氣對我說:我哪來錢啊,我現在還倒欠公司錢呢!
聽她這麽一說,我便關心的問了一句,那你打算怎麽辦啊?其實說這句話的意思,是想看她有沒有回國的意願,誰知她好像理解成了另外一種意思。她似乎賭氣的說到:怎麽辦?我怎麽知道怎麽辦?不就借了你100塊嗎?我要有錢早還你了,催什麽啊催!真是的!
我聽她這麽一講,我的火也來了,心想你領工資的時候拿著錢不僅沒有還的意思,還連一句話都沒有,如今還要被吼,我這受的什麽氣啊。立馬提高了聲音,你態度能不能好點?她也吼:什麽態度啊!我就這個態度!
好吧,我們你一句我一句終于吵起來了。其實現在想想,我做的可能真的有些過分,如今也確實後悔,都是中國人,出門都不容易,也許我當時多體諒一下,忍忍也就過去了。但當時的環境,高壓政策下,每天繁瑣的訂台,絞盡腦汁的掙花,完了還得不到應有的回報,過的日子也慘兮兮,難免人的心眼變的狹隘。如果小X如今可以看到,希望她能接受我的道歉吧。也真心祝她一切順利。
我的個性有點急,從來都不善于與人口舌爭吵,于是當我說不過她,她還在噼裏啪啦的時候,我忍不住動手了,但都只是推了推了她,意思就是警告了。于是,小X也瘋狂了,見我動手,直接張牙舞爪的撲了過來,我腦子便不受我控制了,立馬也和她抓扯起來。
不一會兒,服務員就來勸架,好不容易算勸住了,稍微冷靜下來之後,我發現我和小X不知不覺中都哭了,小X大哭,而我還只是默默的掉著淚。抓扯中我占了上風,沒什麽感覺,但我知道自己發起狂來手勁蠻大,過後我才知道我把小X的胳膊都抓青紫了,哎。
就在此時,老板娘氣勢洶洶的出現了,全場頓時安靜。她走過來劈頭蓋臉的一頓吼,她扯著嗓門吼到:喜歡打架滾回國內打,明天訂機票,回國!!!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沉默,連小X都沒有再啜泣,足以見證這位老板娘的威力。可是我卻再次瞬間爆發了,用幾乎是大喊的聲音回到老板娘:誰稀罕在你這裏啊?回國!好!等什麽明天?立馬回!此刻回!!!!!
老板娘一聽也愣了一下,應該沒有人敢如此當這麽多人面挑戰她的權威,她很聰明,知道和我再說下去,我照樣豁得出去。因爲此時男服務員在旁邊拉我,我轉臉扭過去:別拉啊,不關你事。男服務員很維護老板娘,還瞪著眼睛凶我,我用手指指著他:你瞪什麽眼睛?你以爲你是誰?男服務員終于不說話了,老板娘也氣呼呼轉身走了。
我瘋了!
立馬轉身回到化妝間,此時經理還溫柔的勸我,讓我去跟老板娘道個歉,不要意氣用事什麽什麽的,我當沒聽見,只顧自的把我所有花錢置辦的禮服一件一件快速收起來,然後收化妝品,隨便找了個大袋子,呼啦啦往裏面一裝,推開門頭也不回的走了。
發生這些事完全不在我意料之內,發哥曾委婉提醒我該如何走,也只是法律上的明細,我當時也不明白自己爲何如此瘋狂。現在想想,我其實只是不善于長時間隱忍而已。不是有一句話叫,要麽忍,要麽滾嗎? 好吧,事到如今,老板娘這一吼倒也成全了我,再見吧,我再也不想再這裏多待一分鍾、
回到宿舍我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其他歌星很興奮,呼啦啦圍著我問這問那,其中一個問我:你護照拿到了?我這才猛的想起,我的護照還在老板娘那扣著呢。
于是第二天,我去場子裏找到老板娘,敲辦公室門的時候,她知道是我,因爲有攝像頭,但她應也沒有應一聲,我知道她在裏面,敲了幾下沒人應我照樣推門進去了,老板娘黑著一張臉,自顧自的收拾東西,頭也不擡,我感覺到那種冰冷的氣氛,但她沒說話,我也不說話,就那樣冰冷的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她終于開口,什麽事,說啊。我正考慮著如何組織語言,她又接著說:想通了沒有?這麽做對不對?
喔,合著她還以爲我來跟她道歉來了!似乎在她眼裏,我們這些中國女孩出來家裏都是窮的揭不開鍋了,來到她這裏每個月有飯吃有車坐我們就該感激涕零了。講這句話不是我的主觀臆斷,是每次她開會的時候的優越感,對于自己國家的優越感,以及對女孩們一副我是你們的大恩人,你們必須感恩于我的語氣。
摘自她開會曾親口說過的話:你們這些女孩子,如果不是家裏不好過幹嘛出來?你們每天只需要陪客人喝喝笑笑,一個月就給你們發幾多工資,到了半年以後押金5000領回去,換算成你們國家的錢就是兩幾萬塊喔,到時候自己想做點生意也好去哪裏玩也好,都可以的啊,對吧,我們呢,每天陪你們熬夜,提供場所提供舞台給你們賺錢,而我們只是只是拿小小的三成喔,這個場子的租金多貴你們知道嘛?如果沒有公司,你們根本就沒有機會賺錢,不然就只有去芽籠站街啊,那邊30、50一次陪別人睡,你們算算一天睡幾次能掙到在公司隨便放的一個禮炮啊?所以說啊,你們應該珍惜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
想到這些,我冷冷的說:你昨天不是說要我回國嗎?你把護照給我吧。
老板娘沉默了一下,但依舊沒有擡頭,她說到:可以啊,違約金5000新幣,錢拿來,護照給你。我說,沒錢。 她終于擡起了頭,用能殺死人的眼光和高二度聲音說:這個你是有簽字的喔,你來的時候簽字了,就代表你認同公司的規定了,我這個是有法律依據的。
我這才想起,剛進公司的時候簽的一份協議,協議是由公司制定,裏面幾十條內容包括上班遲到早退訂台任務的罰款等等等等,以及最後的單方面違約,檔期不到,中途回國,賠償公司5000新幣。
好吧,既然你不放,我光腳不怕穿鞋的,于是我再次轉身走了。
到了第二天,該是上班的時間了,我說不舒服,晚點去,等到她們一走,我二話不說,鎖緊宿舍門,電話調成靜音,繼續蒙頭大睡。真是舒服啊,很久以來都沒有一天假,好久沒有睡的這麽香,一覺醒來,已經是快晚上10點,電話裏二十多個未接來電,我才不要回,跑出去吃東西去了。等到她們下班回來,問我怎麽沒去上班,還說今天說是給我算的買場。所謂買場就是歌星不去上班,沒有假條的情況下,需要出600新幣一天買場。
我心想,買個屁,你愛算多少算多少。
第三天,我准備繼續罷工,決定和我一起回國的小Q也跟進了。當天晚上,我們跑出去玩的很開心,小Q認識一個朋友在新加坡男場做服務員,于是我們就跑去玩。
哇,以前只是聽說,但真的看到了還真是有點開眼界啊。男花場裏無數型男,聽介紹也是韓國的台灣的中國的全都有,去玩的基本都是女的,看起來上了些年紀,其他環節好像也差不多,只是互相調換了個性別而已。當然了,我們也沒錢送花,只是在那裏喝點酒然後偷偷聊哪個比較帥之類的。小Q的服務員朋友還自己簽了酒給我們喝,我一直覺得很不好意思,但那個服務員朋友人很熱情,一點也不勢利的感覺,他說大家都是中國人,不要這麽見外,讓我至今印象深刻。
同時,追我們的電話越來越多起來,都是經理,同事打的,我一概不接。
第四天,我仍然准備故技重施,我准備一定要熬到老板娘妥協。那晚,發哥打電話給我了,問了我的情況,他說那一起吃個飯吧。于是我到樓下和發哥吃了頓飯,在吃飯的時候,發哥破天荒的開口講了些關于自己的事。發哥雖然四十歲左右了,但都還沒有結婚,我問他原因,他奇怪的問,這要原因嗎?就是沒有合適的所以不想結啊。我說在國內會被七大姑八大姨追問的啊,發哥笑笑,這是我自己的人生啊。
後來我才知道新加坡很多事業有成的大齡男女青年都是單身,至于爲什麽,我也不知道,可能我們中國的觀念和他們比起來確實不可同語吧。 發哥還說,其實我知道你們這些場子的老板都很不公道的,我其實不願往那些地方走,因爲看到你們女孩子也不開心,覺得挺可憐的,但是因爲和朋友生意關系,所以每次都陪他去。還希望我回國不要再做夜場,好好找個白班上。那晚,我們像兩個老朋友一樣聊了很多。
吃完飯,發哥送我回宿舍,他說最近有事會過去趟馬來西亞,所以我走的話不可以送我了。我說知道了,謝謝你對我的幫助。到了樓下,發哥轉過來,給了我一個輕輕的擁抱,他拍了拍我的肩頭,說:照顧好自己。
下了車我准備上樓的時候,發哥突然間下了車,走過來往我手裏塞了個東西轉身上車啓動就走了,走的時候還向我揮了揮手。
我低頭一看,是錢。薄薄的幾張,是5000新幣。我伫立在原地,久久的發了場呆。
在我回去的時候,我突然間發現我開不了鎖了。開鎖是密碼,而房東正是老板娘的親戚小N。小N一定是受到命令把鎖的密碼換了。這是想讓我無家可歸麽?
我立馬打電話問小N,小N閃爍言辭,說,啊是嗎,我,額,好像不知道啊。。我說:小N,不管怎麽樣,我和你是房東租友的關系,你別把我逼急了,你如果不開門,我去睡哪裏?要我去警察局嗎?
小N聽我這麽一說,立馬說,好的好的,我問一下。我知道她是挂掉電話請示老板娘了。 不一會兒,她回了電話過來,告訴了我新密碼。我發了個信息給小N,我的房租沒有拖欠你一分,與公司的矛盾是公司,我不想和其他人産生矛盾,希望沒有下一次。
第五天,進入白熱化階段,因爲打電話給我我都不接,改爲發信息。很多威脅短訊就來了。什麽:老板娘已經徹底被你激怒了,你趕快回來。什麽:老板娘准備報警了,說你拐騙她的歌星,在新加坡私自罷工是要坐牢的。什麽:趕快把兩個歌星帶回來,不然不希望看到你被警察帶上手铐遣送回國。
我才徹底被激怒了。遣送就遣送,坐牢就坐牢!我還省機票錢呢。在輪番攻勢我的情況下,也同時攻勢小Q。
我和小Q決定繼續奮戰。我還把話放了出去:等禮拜一上班我要去勞務部問個清楚明白,公司的制度是不是合情合法? 什麽超時上班,什麽工資沒有詳單,單單從私自扣我護照,這是否已經涉及違法?
當這些話傳到老板娘耳朵裏,老板娘也放話出來,隨便我去告,並要讓我一輩子都不能再來新加坡。
隨便我告?好吧。當晚,我決定早點休息,第二天一定要去勞務部問清楚。小Q嫌太早睡不著,剛好前段日子捧她的客人去公司找她,還給她打電話,小Q准備去玩,我警告她此刻鬧的這麽僵出現是不是不太好,她說沒關系,客人還在,我就不信她能把我怎麽樣,于是,我休息了,小Q返回場子和她的客人喝酒去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起來上洗手間,發現很多小Q的未接電話,我打過去,小Q居然在哭!我立馬起來准備沖過去。待我穿好衣服,小Q又回了個電話說:沒事,你不要來,警察現在在這裏,我剛剛是哭給警察看的,我沒什麽事,我一會兒就回來,回來再跟你講。
于是我焦灼的等待小Q的回來,過了好大一會兒,她果然回來了。原來,小Q跑去和客人喝酒的時候,把自己想走走不了的情形講給客人聽了,客人估計也是喝多了,當了一回俠客,掏出手機就幫小Q報警了,報警理由是:花場欺詐歌星。結果警察一來,倒被場子裏的服務員指作酒後鬧事。
于是警察問小Q,小Q爲了把花場欺詐歌星表現出來,于是哭的梨花帶雨,但小Q又滿嘴的酒氣,讓人覺得是在發酒瘋。警察並沒有當場作出判斷,只是都做了口錄之後,要求公司暫時停止營業,等待接受有關方面的調查。
我和小Q決定繼續罷工,等待他們的調查,事情在此後突然就有了轉機。
第六天睡醒後,我們都各自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了。
老板娘終于親自打來了電話,我依舊沒有接,事情已經鬧成這個樣子,我也不想再聽她任何一句訓話了。她發來短信:過來吧,我們談談,要走也不是不可以,你要過來我才能把護照給你啊。
好,我暫且再相信她一次,我們一起去了公司,公司確實沒有營業。此時,老板娘看我們的眼光已經像刀一樣,她居然叫來全部歌星,當場又開了個會,會上,她拿出我的工資詳單,說出我每一項被扣掉的原因,依舊噼裏啪啦,但這次,她聲線都有點變形了。我打斷她:請你別再跟我講這麽多,我聽不進去,是的,你該扣,你每樣都該扣,我不跟你爭論了,護照給我,大家好聚好散吧。說完作出要走的樣子。
她終于妥協,說訂機票吧,你們訂好機票我護照馬上給你。
訂機票?想的美,你不給我訂我還不走了!我說:我們沒錢訂機票。
老板娘似乎沒料到我會來這一招,但她能怎麽辦呢?事情已經到這個地步,萬一有人來調查,我們這兩個不好惹的小強確實會影響她的財路。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把我們盡快送回國,躲開上面來的調查,特別是小Q,這個是中心人物,調查多多少少一定會出問題,新加坡的政府不像中國腐敗的這麽明顯,老板娘想繼續開花場,想繼續賺錢,就必須把我們送走。
但她似乎還不死心,說:你訂廣州的機票啊,才一兩百塊,很近的,要去哪裏到了廣州再轉。
我一字一句的說:第一,我沒錢訂機票,第二,我從哪來回哪去。
終于啓程。很快速的,不知道公司花了多少錢給我們訂了兩張當晚的機票,淩晨的飛機起飛,當我們出了關口,互相簽著手,轉過頭對視著笑了。直到今天,我依舊和小Q保持著親密的聯系,我們之間那份共患難成爲了朋友間珍貴的財富。
下了飛機,終于回到自己的國家,踏入自己熟悉的地方,無限感概與輕松。值得一提的是由于當時已經進入冬季,別人都穿羽絨服了,我們兩個還穿著短袖,冷的傻呵呵的,但仍然凍不住心中的解脫。回去之後,由于長期的高壓和疲憊,我們兩個找了個住的地方,除了吃和上洗手間,悶頭悶腦整整睡了兩天兩夜。
後來我無意聽到身邊朋友的朋友在打聽過去花場上班的事,于是我湧起一些沖動,希望這篇發自內心的文章可以幫助到你們。如果真的要去,希望一定找大公司大場,而通常這些對歌星的要求也很高,身高,長相,歌喉,才藝等等,如果確實對自己有信心,知道夜場的流程,也善于與各類人物圓滑的相處,也可以考慮過去嘗試一下,但過去之前一定要搞清楚公司的各項制度以及相關法律問題。
而資質平平的,也就稍微慎重一點考慮了,大場對資質平平的女孩是不大感興趣的,相反,很多小場缺人,小場的黑暗雖然不能一概而論,但也半斤八兩吧,如果去了,想走,可能就沒那麽容易了。我和小Q抱團在一起才有驚無險的離開,若單單只是我一個或者小Q一個,也是沒那麽容易走的。另外,別的國家發展好,也不見的遍地就是黃金,有時候,自己的國家雖然發展不如別的國家,但想想清楚,也許自己國家的環境才是最適合自己的。
我偶爾回想起那段日子,默默的感謝那些曾願意伸手扶我一把或者給過我溫暖的人們,那個善良的發哥,還有男場的服務員,還有需要多少緣分才能休的共患難的小Q。人生不僅只有磨難與艱辛,除了這些,還可以有許多正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