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或許是新加坡軍隊裏最有名的靈異故事。凡是80年代中期之後到德光島步兵訓練基地(Infantry Training Depot)受訓的新兵,大概不會沒有聽過這個故事。凡是聽過這個故事的新兵,大概不會不去親眼看看那道傳說中的第三道門和營房牆上挂著的各種部隊圖騰。1988年3月,我就在ITD Camp 1 Bravo Campany受訓。當時是我們排長說的這個故事。說完之後,我們還趁去食堂吃飯時順路特意看看這個傳說中的營房。果然是有這個第三道門和張挂的各種圖騰!
80年代的ITD分爲兩座兵營,一個叫Camp 1,另一個叫Camp 3(別問我爲何不是Camp 2,部隊編號有時就是這麽奇怪)。Camp 1是木制平房,Camp 3是現代的鋼骨水泥高層營房。兩座營房各有數個新兵連,番號按Alpha(A)、Bravo(B)、Charlie(C)、Delta(D)、Echo(E)等排列。這個故事就發生在C連(Charlie Company)。
80年代的新兵訓練爲期三個月,其中一項標准課目是行軍,分8公裏、16公裏、24公裏三種。24公裏行軍通常在清晨開始,午夜結束。話說C連當天早上出發進行24公裏行軍。出發之前,9排(Platoon 9. 每連四個排,A連是1、2、3、4排;B連是5、6、7、8排;C連是9、10、11、12排;類推)有個新兵某甲去軍醫所看病,所以沒有跟隨。某甲上午看了病之後,由于病情不重,軍醫沒有批病假,于是只好跟隨送午餐的後勤車趕上了部隊。
某甲到了部隊所在地之後,直接進了隊伍。負責的班長沒有注意,點了人數,跟清晨出發時一致,于是就繼續出發了。實際上這時已經少了一個新兵了,但是大家都沒發覺。
一直到了夜裏,C連回到駐地,槍械入庫點算,才發現少了把槍。槍在人在,槍丟人亡,這可是部隊的規矩。這時長官才知道少了個新兵,于是派出所有教官組成若幹個編隊沿路尋找,但是就找不到。第二天,搜索隊繼續努力,但是還是找不到。這時,軍士長死馬當活馬醫,去求了靈媒。靈媒說,第三天他自然就會出現了。
到了第三天,果不其然,搜索隊在原路上反複搜尋,莫名其妙地在過去兩天走過幾遍的路邊數十米外的樹林裏發現了他。人當然已經沒了,行軍包裏的東西很整齊的擺在地上,就是戰壕鋤不見了。他直挺挺半跪在地上,身體開始腐臭,蒼蠅亂飛。教官趨前一看,發現戰壕鋤就在他腹部裏,開口對外,似乎是從肚子裏往外破出來的。
屍體當天早上就運回Camp 1。本來是打算先擱在軍醫所,但是軍醫擔心其他病人害怕,拒絕了。剛巧當時C連除外訓練,于是便把屍體臨時停放在9排營房中間的桌上。收屍車下午從新加坡本島過來之後就即刻運走,C連新兵也不知道原來營房裏曾經臨時停放了屍體。
當天就有靈異事件。一個教官到了9排營房死者的櫃子把他的物品移走,他打開櫃子時,聞到一股腐敗的惡臭。夜裏,更多事情發生了。死者空置的床劇烈搖動,睡邊上床的新兵的床也晃動。一些新兵聽到死者的聲音,叫全連集合。9排一些新兵看到死者站在自己的櫃子前。
甚至還有個說法,說G連後來一次行軍,看到前方不遠處樹林裏有個全副武裝的新兵。該連連長突擊隊出身,膽子大,自己趨前仔細看,然後馬上命令全連跑步前進,不要在該地停留。再之後,行軍路線就避開那個地點。
現在說回C連9排。新兵們當晚嚇死了,第二天,連長叫來了道士。道士在營房中間的桌子上放了疊白紙,念經作法,結果白紙上出現死者人臉,說自己被困在營房裏,出不去。營房兩頭的門是讓生人走的,亡魂走不了,必須另開新門。于是,道士便讓部隊在營房中部特意開了道門。當晚,整個ITD都放假,把新兵和教官全送回新加坡本島,方便道士作法。
再之後,這座營房就再也沒有住過人,改爲教室了(但據說從來不使用)。由于這是整個ITD Camp 1唯一有第三道門的營房,而且營房外牆上又有各個陸軍作戰單位的圖騰(據說是辟邪用),與其他營房不同,于是也給這個故事帶來一定的可信度和現實感。(據說ITD Camp 1到了2003年所有木制平房還在,就只有C連被鏟了。)
這個傳說還有其他版本,但總的脈絡大同小異。其中一個版本是,有個新兵在行軍途中說身體不舒服,要休息一下,讓部隊先走。于是連長委派個醫療兵看著他,然後就帶隊出發了。後來的情節就幾乎一樣了。
這個傳說十分廣,幾乎沒有沒聽說過這個傳說的新兵。後來本地有個專門研究靈異事件的業余小組(Asia Paranormal Investigators)就去尋訪當年有關人士,收集資料,得出了一個比較現實的版本:
大約1983年左右,有一次C連要進行例常16公裏行軍訓練。出發之前,連長問是否有病號要退出。沒人答應。其實這時有個名叫Tham W.K.的新兵患感冒,但是並沒有申請退出。
于是C連出發了。連上的四個排輪流當先鋒。有時,有些新兵受不了辛苦和酷熱而落後,就會有幾個教官帶著救護車在連隊後面看顧。不知爲何,Tham可能是到樹蔭下休息,沒人注意到他。連隊于是離他而去。
連隊繼續往前走。每到休息時間,都會點名。長官一直以爲Tham在救護車上休息。一直到了夜裏連隊回到營房槍械入庫,才發現Tham失蹤了。他們以爲Tham隨著救護車到了軍醫所,于是到軍醫所去找,但他不在。于是連夜組成搜索隊沿原路去找,但是沒找到。
第二天一早,四五個高級軍官到附近的神廟求助。廟祝作法之後說,不必浪費時間找,大概10am再去,就能很容易找到。搜索隊于是再去,這次果然就在離路邊兩米處的小樹林邊發現了他。詭異的是,既然他離主路這麽近,昨晚全營出動搜尋,應該很容易發現才是。
發現時,他以正常睡姿躺在地上,屍體邊飛滿了蒼蠅,身上沒有明顯傷痕。身邊的行軍包裏的日常用品整齊地擺在地上。屍體于是被帶回了軍醫所。之後,送回新加坡本島以軍禮送別,授予仕官軍銜,骨灰安置在翡珑山(Mount Vernon)。
C連確實有個三門營房,但是不確定與這起行軍死亡事件有關。Asia Paranormal Investigators後來找到的證人(一個1986年在B連的新兵)說當年聽說有新兵在營房自殺,後來請了道士作法並開了第三道門讓亡魂離開。這件事跟Tham W.K.事件是否有關聯,很難說。另外,Tham W.K.事件也沒有這麽多詭異故事。三分真實,七分虛構,那些情節大概是後來曆代教官的演繹。
Asia Paranormal Investigators爲了證實這個事件,特意跑了一趟翡珑山。果然發現有Tham W.K.的骨灰甕,19歲,卒于1983年5月24日,正符合新兵入伍年齡。此事流傳甚廣。Asia Paranormal Investigators的調查和結論是否符合真實,不得而知。但是,他們對待調查的嚴肅態度值得尊敬。
願Tham W.K.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