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霞、秦漢、秦祥林:那一場「鏘鏘三人行」的驚世之戀
《大話西遊》中,至尊寶與紫霞仙子有一段「匪夷所思」卻又耐人尋味的對話。
當時的紫霞從夢中醒來,變成了青霞,周星馳問她:貴姓?
紫霞答:姓林。
至尊寶:原來你就是我大哥說的那個林青霞。
至尊寶一開始說自己大哥叫至尊寶,他是的雙胞胎弟弟叫至尊玉,紫霞不信,至尊寶遂撒謊說:「其實我大哥真名叫秦漢,我叫秦祥林!」
這段對白中為什麼會出現秦漢、秦祥林和林青霞呢?
熟知陳年舊事的人,自然會意於心:當年他們之間錯綜複雜的情感糾葛,跌宕起伏的因緣交錯,毫不遜色於言情小說的盪氣迴腸。
八十年代瓊瑤劇紅遍寶島,「二秦二林」(秦漢、秦祥林、林青霞、林鳳嬌),是劇中最風光無限的演員。
那是一個屬於瓊瑤的言情時代,心有千千結,夢是七彩虹。俊男靚女,衣香鬢影。劇中纏綿悱惻,戲外糾葛叢生。
長期的合作中,耳鬢廝磨,假戲真做,也由此促成了「一林二秦」剪不斷理還亂的「驚世戀情」。
1973年,林青霞與秦漢拍《窗外》相識。
1973年,一位叫陳喆的落榜少女發表了短篇小說《窗外》,這部半自傳體的言情小說,問世後轟動華語文壇。之後,陳小姐化名為「瓊瑤」,稱霸言情數十載。《窗外》是林青霞首部作品,也在影片中獻出了銀幕初吻。
秦漢(本名孫祥鍾)出身名門,其父為國民黨抗日名將孫元良將軍,自小在軍人家庭長大,所以家教甚嚴。
年輕時的秦漢一表人才,書卷氣十足,尤其是那雙眼睛,深似秋潭,脈脈含情。
戲裡,秦漢是老師,林青霞則是女學生。
他憐香惜玉,她投桃報李,但世俗成為無法逾越的天塹,被扼殺的愛情令人不勝唏噓。
彼時,林青霞19歲,她綺年玉貌,他謙謙君子,四目交接,捲起萬千波瀾。
他們都是天生的好演員,入戲甚深,不辨真偽,尤其是林青霞,更將自己幻化為劇中痴情的女主。
他們在一起合作的十多部的文藝片,全都是秦漢與青霞演繹的悲歡離合的愛情故事。
羅敷未有夫,但使君已有婦。秦漢的妻子邵喬茵是SK-II化妝品台灣區老闆的女兒,跟秦漢這個將軍之子門當戶對。他們當時已有一雙可愛的兒女。
愛到深處,秦漢告訴邵喬茵,自己與林青霞相見恨晚,恨不相逢未娶時,以致邵喬茵盛氣之下出走。
一時間,他們的交往鬧得滿城風雨,林青霞更是背負「小三」的罵名,後來,無力承受輿論滔滔的她遠走美國。
而喜歡她的秦祥林此時也向林青霞展開了熱烈的追求。
說起秦祥林,在林青霞的感情生活中,絕對是濃墨重彩的一筆。
媒體和影迷都喜歡叫秦祥林叫查理,雖然出身在南京,但從小秦祥林在香港長大,氣宇軒昂,天生自帶一種貴族公子的迷人氣質。
1968年,秦祥林在香港拍攝了自己的首部電影《黑豹》,就此踏上了自己璀璨的星途。
1972年秦祥林轉戰台灣,主演了《心有千千結》,該劇使他獲得了第20屆亞洲影展優秀男主角獎。
作為瓊瑤劇的御用小生,1974年秦祥林主演電影《女朋友》,獲金馬獎優等劇情片獎。
他與林鳳嬌和林青霞領銜主演的文藝片紅極一時,各大影院拿到他們主演的影片,就等於穩操票房勝券。
秦祥林在銀幕上經常扮演家世優渥,深情款款的男主;銀幕外,他更是風流倜儻,俊采星馳的他是萬千少女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他也被瓊瑤認為是「最漂亮的男人」。
傳言,他的漂亮已經到那種不用太演戲,只要站在那裡,默默地凝視女主角,就可以讓女主角與觀眾都沉醉不已的境界。
真可謂,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因此, 面對魅力十足的秦祥林的熱烈攻勢,林青霞芳心大動。
他們之間的交往,是在拍攝《純純的愛》的時候。
拍這部戲時,林青霞被安排與秦祥林及蕭芳芳配戲。
當時,秦祥林和蕭芳芳都已成名,而林青霞不過是個新人。
尤其是秦祥林,作為台灣當紅小生,春風得意,萬千寵愛,正在追蕭芳芳的他,無暇他顧,林青霞只能將傾慕藏在心底。
在秦祥林看來,那時的她只不過是一個未發育成熟的小姑娘,根本無法跟正走紅的大明星蕭芳芳相媲美。
蕭芳芳在六七十年代是香港影壇最耀眼的女明星。其主演的古裝片和時裝片是當年邵氏電影的票房保證。
當時香港藝人流行結拜,她和同為童星和演粵語片出身的「馮寶寶」、「薛家燕」等7個女孩組成了「七公主」,蕭芳芳被稱為「玫瑰公主」。
顧盼生輝,嬌艷欲滴的「玫瑰公主」是很多人一逐芳塵的大眾情人。
據稱,當時秦祥林為了追蕭芳芳煞費苦心,從香港追到台灣,蕭芳芳後來赴美留學,秦祥林千里奔波,又追至美國,終於抱得美人歸。
兩人走進《純純的愛》劇組時,正是感情發展最為濃烈的時候。
秦祥林和蕭芳芳1975年10月結婚,佳偶天成,成為當時影壇萬眾矚目的一對璧人。
然而幾年後,林青霞和秦祥林的關係卻出現了改變。
1979年7月,港台地區部分演員到泰國訪問,舉辦慈善活動。那時候,林青霞剛跟秦祥林合拍了《故人風雨》和《難忘的一天》。
秦祥林以前總是說「真奇怪有人會追求你,你太瘦了,而且,你又不會撒嬌」,但就在這次泰國行中,他發現了林青霞已經出落得越來越天姿仙妍,對她的態度於是有了很大轉變。
一個月後,秦祥林和蕭芳芳關係破裂,宣告離異。
其後,秦祥林多次奔赴美國,向林青霞表明心跡,並向她求婚。
那時她25歲了,整天想著該把自己嫁出去了。
林青霞當時很感動,但她的內心非常矛盾,因為在愛的天平上,她更傾向於一直苦苦痴戀的秦漢,所以在與秦祥林訂婚的前夕,林青霞打電話問秦漢:「我要不要嫁給他?」
一向溫文爾雅的秦漢非常震怒:「隨便你吧!」,林青霞無比失望,遂和秦祥林訂了婚。
訂婚那天,林青霞卻不見了蹤影,等秦祥林和眾人在角落找到她,卻發現林青霞哭得梨花帶雨。
這份帶有負氣色彩的婚約持續了4年。
時間仿佛是一個魔術師,它可以帶來分崩離析,也可以消化多年積怨,在它的顯微鏡下,我們終於能夠堪破幻相,去偽存真。
那時,她終於發現:自己最愛的還是秦漢!
1984年6月,台灣的媒體披露了秦祥林、林青霞分手的消息,各地報刊紛紛轉載。一個藝人的離婚,竟被評為台灣當年的十大新聞之一,轟動一時。
而在她悔婚的前兩年,秦漢終於和妻子離婚。
1985年的一天,瓊瑤給秦漢打電話:「現在,青霞是一個人了,你何不給她打個電話?」
舊情難斷,重拾不難。
1985年,林青霞與秦漢終於對外承認,他們重修舊好。
那年,林青霞已經31歲,才正式與苦戀11年的秦漢牽手。
但1993年,這對相愛相殺多年的情侶,最後還是選擇了分道揚鑣。與他痴纏二十年,她曾苦苦期盼的婚姻,他一直未能給予。
有傳是當時秦漢遲遲不向林青霞求婚,令戀情無疾而終,而林青霞在很多年後接受採訪時也表示:「我跟秦漢在一起時,常常覺得很沒有安全感。」
有媒體評價秦漢:
他總是用迷人的微笑讓女主角愛上他,又以自己的軟弱將對方傷得痛哭流涕。
這似乎也是他在現實感情中的寫照。
即便被稱為亞洲第一美人,即便紅遍華人世界,但在感情上,她仍是一個胃口「饕餮」的小女人,她需要對方的堅定不移,需要他的傾力以赴。
但秦漢顯然不是,他的慢熱性格,他的優柔寡斷,在某些方面成了「致命傷」。
她的熱烈之於他的寡淡;她的愛恨分明之於他的模稜兩可,讓二人嫌隙不斷:「是一個矛盾掩蓋著另一個矛盾,我們就越發地感到彼此的可愛,然而一但我們之間所有的障礙都消失了,可以考慮結婚的時候,我才發現秦漢和我尚存許多難以溝通的性格差異」。
她曾毫不避諱地談及自己的情傷:1991年拍《新龍門客棧》時正值她和秦漢的感情陷入低谷。
那一年也成了她哭得最多的時期:「人家說,孟姜女哭倒長城,我林青霞從敦煌哭到蘭州,再從黃河哭到香港去醫治眼睛。」
最後終於拍到殺青戲,林青霞在寒風中靜坐了4個小時,不想被人發現的她一直默默垂淚。導演徐克從監視器里看到了這一幕,也頗感鼻酸地說:「青霞,是我不好。」
而她則答:「不,是我命不好。」
他們戰勝了輿論,戰勝了時間,卻沒有抵消彼此性格的差距:怎奈我心向水,君心向山。
1990年林青霞只拍了一部電影,就是《滾滾紅塵》,這也是林青霞和秦漢合作的最後一部作品。因為二人有過真實的情感經歷,所以飾演一對亂世情侶自是得心應手。
當年,林青霞獲得金馬影后,為她頒獎的就是秦漢。那是她演藝生涯中唯一的一次金馬獎。
而片中的主題曲也成為他們長達二十年的感情的絕唱:
起初不經意的你
和少年不經事的我
紅塵中的情緣
只因那生命
匆匆不語的膠著……
1994年,林青霞拍完100部電影後,已經40歲。在人生的不惑之年,她嫁給商人邢李源。
結婚當日,邢老闆把家中的游泳池都鋪滿了玫瑰,繁花似錦,燦若雲霞,他要讓世人知道:一位真正的絕世佳人,所做的每件事都是在創造傳奇。
後來,他們生了兩個女兒。
一為「邢愛林」,另為「邢言愛」,他對她的愛「昭然若揭」。
有人問林青霞為什麼你嫁的不是愛得轟轟烈烈的秦漢,而是邢李源?林青霞的回答是:「因為他對我尊重和信任。」
在一切童話的最後,都是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但現實往往是,也許王子最終找到的是一位灰姑娘,而公主嫁的也並非那個當初最愛的男子。
韓松落說過:「愛情也似掌心砂,越握,越要流走。”
所以要等,所以要忍,一直要到春天過去,到燦爛平息,到雷霆把他們輕輕放過,到幸福不請自來,才篤定,才坦然。」
而與林青霞只有4年短暫婚姻的秦祥林呢?
1988年,秦祥林和化妝師曹昌莉結婚,雖然她沒有他的前幾任那麼美艷絕倫,但彼時,他站在她身邊,一副塵埃落定,有家萬事足的感覺,此心安處是吾鄉,也許才是我們最終的歸向。
後來,文藝片江河日下,拍完《五福星撞鬼》後,秦祥林就退出了娛樂圈,一家移居美國。
初到美國,秦祥林曾將積蓄投入股市,卻化為烏有。後來遇到轉機,購買樓盤,苦心經營,終有所成。
2008年,秦祥林到新加坡慈善晚會演出,在後台面對主持人提到的感情問題,他當著妻子曹昌莉的面,竟毫不避諱地笑稱:「最愛的人,不一定是最後跟你走在一起的人。」
曹昌莉沒有還以顏色,而是報以微笑,不過等秦祥林上台後,隨即補充道:「人生的感情路顛顛簸簸,但最重要的,是最後找到一個適合你、願跟你共度一生的人!」
也許在我們生命中,那個最愛的人往往負責製造歡樂與眼淚,製造離別與遺恨,而那個最終相守的人,才帶來行至水窮處的踏實與溫暖。
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傳奇,但世間愛的際遇輾轉並無二致:無法重溫的舊夢,亦如回不去的故鄉,而這中間漫長的歲月,我們叫它「往事」。
有道是,滿目山河空念遠,不如憐取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