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標題是《黃鼠狼成精裝大仙》
一
黃鼠狼出生在一個三面環山,一面臨水,山環水抱,藏風聚氣的風水寶地。
但黃鼠狼出生的那座山墳地較少,倒是旁邊的那座山上墳地很多,逢年過節來祭拜的人絡繹不絕。黃鼠狼本來在自己出生的山上過的很滋潤,山上沒有狼,只有老鼠,兔子跟野雞。時不時的去村子裡偷雞來打打牙祭。
這是一隻有靈性所以很有好奇心的黃鼠狼,經常在暗中觀察人類的生活,會偷看村子裡老人教孫子練武術跟氣功。
直到有一天,山上突發大火,黃鼠狼冒著火心驚膽戰的逃到了墳地多的那座山上。之前,因為墳山上總是有人放炮燒紙來祭拜,所以黃鼠狼一直不敢去墳山。幸好旁邊山著火吸引了人們的注意,黃鼠狼趁機躲進了墳山一做沒修好的墳墓裡。
到了晚上忍不飢餓,黃鼠狼爬出來聞到許多誘人的香味,原來是祭拜的人給先人的供品。黃鼠狼吃得很開心。就在墳山安了家。黃鼠狼忍受著鞭炮的響聲,燒紙的煙火,算是經歷了雷火的劫難。
二
有天晚上黃鼠狼翻進了一戶人家的內室,發現了一個給小孩子用的尿壺。這個尿壺不是什麼古董,是現代工藝製作的陶瓷用具,唯一特別的地方就是壺口是心形的。
黃鼠狼聞這尿壺的騷味感覺飄飄欲仙,開始圍著尿壺打轉。看見月光照在尿壺上,突然靈光一閃。明白了尿壺中蘊含的至理。
尿壺是陶瓷的,而陶瓷是泥土用火燒製成的,就是火中土,地二生火,其性炎上,在人體五臟對應心,所以壺口朝上,承尿接穢為陰。童男為乾為陽,天一生水,水性潤下。陰以陽為質,陽以陰為質。童男往裡面尿尿的過程就是心腎相交,水火相濟的過程。
接上了童子尿,壺身就從空的變成實的,但是壺口一直都是虛的,尿不會攢到壺口去,這就是虛其心實其腹的道理。尿滿了需要從壺口倒掉,這就是坎離顛倒,水內明而外暗,火內暗而外明。而倒尿肯定會有幾滴殘留倒不幹淨,這是陰陽之精,互藏其宅,水火互藏的道理。
而尿壺空了又滿倒了又空,正是一陽來復的道理。黃鼠狼得了尿壺的造化,化形成人,吟詩一首「成精應要練氣功,唯有尿壺最高端。月尿壺中配坎離,積精累氣丹自結。」
等小孩走了,黃鼠狼也使勁拔直了身子,模仿者樣子開始倒尿,沒想到一個激靈,打通了任督二脈,又發現了站壺的秘密。
站壺的時候,首先是內動,小腹溫熱,丹田微微有氣感。然後這個時候不能著急,要穩穩站定,這一站是屈膝坐胯,尾閭一卷,小雀往上撅,然後含胸拔背,收下頜,目視斜下方……兩手這麼一抱,就合上了丹田,而這個時候,是最舒服的時候,心跳平穩,呼吸均勻,身心最是放鬆……待收功時,微微弓身下視,稍節一抖,便閉住了五行。啊呀!妙哉!
模仿童子站壺,黃鼠狼很快修成了人形。
三
黃鼠狼擅長迷惑人心,化形成功就成功忽悠了兩個人,這兩個人一個是武術信徒,一個是氣功信徒。
氣功信徒本來就是個氣功愛好者,也知道這墳山是陰宅的風水寶地,一直渴望這遇到奇人傳授他長生的法。祭拜結束,下山路上遇到了黃鼠狼,看黃鼠狼氣度不凡,一副高人風範。便上去攀談,聽黃鼠狼自稱今年八十八,仍然健步如飛,兩人交流了一翻氣功,氣功信徒決定請黃鼠狼吃飯。
他黃鼠狼剛成精變化為人身不久,還不太習慣用筷子,看到信徒對自己生疏的使用筷子手法感覺奇怪,黃鼠狼掛上了一副高深莫測的笑容:「今兒個爺心情好,露個活兒讓你長長見識,你看我是怎麼用筷子的?」
氣功信徒看了又看,也沒看明白黃鼠狼用筷子除了看上去不熟練之外有什麼特別之處,「我這腦子不好使,實在看不出有什麼玄機,大仙你就別賣關子了,趕緊告訴我吧。」
黃鼠狼用筷子狠狠的敲了一下信徒的腦袋,「癡兒,道在尋常日用間。你看這筷子一頭方一頭圓,正合了天圓地方之象。而民以食為天,所以咱們用代表天的圓頭夾菜吃飯。」
氣功信徒揉了揉腦袋,突然感覺不對啊「大仙,圓頭代表天,那為什麼用筷子的時候圓頭在下面呢?」
黃鼠狼一瞪眼,又嘆了口氣:「你可又撿到漏了,這可是不傳之秘。《周易》裡的否卦跟泰卦你知道麼?知道的話畫出來。」
氣功信徒嘿嘿傻笑:「這個我知道。否卦,天地不交,否,君子以儉德闢難,不可榮以祿。泰卦,天地交,泰,後以才成天地之道,輔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邊說邊用手指甲沾了沾酒水便在桌子上畫了否卦跟泰卦。
黃鼠狼一驚,沒想到這孫子還懂點!隨即心中一喜,看來忽悠他更容易了。指著這兩個卦印說:「否卦,主卦為坤,客卦為乾,上乾下坤天地不交,大往小來。泰卦,主卦為乾,客卦為坤,上坤下乾天地交,小往大來。」
氣功信徒一驚,感覺如醍醐灌頂,大仙的形像在他眼中心中變得越發高大起來。趕緊掏出來紅包,「大師,您真是博古通今的一代大家啊,這是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請您收下。」
黃鼠狼看忽悠成功,不禁露出了得意的微笑,但很快收斂了表情,把紅包推回去,「你這是做什麼?我是那種貪圖錢財的人麼?本來我還想給你繼續講講筷子用法的道理,現在看來,哼哼,你沒有慧根啊!」
信徒一機靈,邊用手扇自己的臉邊說:「大仙,是我錯了,我不該拿錢財這種東西污了您的眼睛,我回去就給您修個廟。」
大仙一聽臉上便露出了喜色,矜持的摸著自己下巴上的鬍子,「不錯不錯,孺子可教也。我給你繼續講,筷子兩根一雙成套,用起來講究配合與協調。用筷子夾東西,一根主動,一根為從動,就跟卦象裡的主卦客卦一樣,主動為陽,從動為陰,這就構成了兩儀之象。而哪根筷子為主哪根為從不是固定不變的,都是可易的。而且你哪隻手用筷子也是可易的,你看我左右右手都可以用筷子吃飯,也可以用手寫字,不分左右才是混元無極。」
飯後黃鼠狼傳授給了氣功信徒自創的站壺樁教給了這個哥們,就是他夜窺童子撒尿悟出來的。
四
這一切都被旁邊吃飯的武術信徒看在眼裡。武術信徒認為黃鼠狼就是一個老騙子,就像之前欺騙自己的公園大爺一樣,吹自己有太極神功,讓自己打他,結果自己一拳打過去,沒打到呢老大爺就躺地上了,訛了自己一萬塊錢。
武術信徒看著荒山野嶺的,跟蹤黃鼠狼打算找個偏僻的地方打他一頓,結果反而被黃鼠狼利用了環境優勢,又中了致幻氣味,給狠狠的揍了一頓。武術信徒一直有著武俠夢,認為自己遇到高人了,感覺跪下磕頭向黃鼠狼拜師學藝。
黃鼠狼一驚,沒想到我一個黃鼠狼還能教人武術!「我問你,一切武術都是從模仿開始的,你模仿什麼?」
武術信徒「我聽高人說過,要模仿女人,模仿小孩。女人兩胳膊兩腿沒力氣但是可以梳妝打扮幾個小時不累,逛一天街手上拿滿了買的東西也不累。小孩子柔軟抗摔,從幾米高的地方掉下去也沒事。」
黃鼠狼雖然沉迷站壺氣功,可畢竟是野生動物黃鼠狼還是野獸派思維,理解不了大師的高端養生武術說法,在它看來,人類的武術就是搏殺求生存的記憶,生死之間容不得半點虛假。
「放屁,我告訴你,武術的最終目的就是為了生存!而不用工具論生存,人能比得上野獸?別看一米七五一百五十斤的塊頭,你連一隻身高體重都是你一半的狼狗都打不過。你要練武就得模仿野獸,先要喚醒你的獸性,人類失去獸性就會失去一切!武術的體態,弓腰貼背,抱肩豎頸,翻胯尾閭中正,兩臂兩腿曲中求直,手心腳心拱起,這就是身備五張弓。我一個樁裡都有了!」
說著,黃鼠狼有點著急,他不確定能不能唬住這個人,不自覺就按著自己繞著尿壺轉圈參悟的狀態行走起來,一邊走一邊還扭頭看著這個人。
武術信徒說:「可是野獸有爪牙,人類沒有,但是可以使用工具啊。」
黃鼠狼恨人不成獸,猛然一回身!「你在城市裡能隨身攜帶刀具?能使用槍支?關鍵時刻還是要靠自己的身體!」
武術信徒愣了一下,拍手道:「啊呀!大仙你果然是個高手!」
「這算什麼?」
「不是的大仙!你方才一繞圈,我才發現你已經達到驚變的境界了!」
「怎麼說?」
「邁步如貓行,身俱雞腿、龍身、虎豹頭,一轉身毫無牽掛,身子能擰一百八十多度,顯然非常人所能及!而且龍虎豹變,眼神犀利,好似鬼魅一般!看得我瘮得慌,好像被一股氣場罩住,一動都不敢動……」
「呵呵,這沒有什麼,天賦而已,習武關鍵在於後天!」
武術信徒一想也是,便問,大仙何以教我?我苦練十年,都不曾有你這般輕靈步法。
大仙說:「你可知窮文富武的說法?」
五
武術信徒回覆:「這個當然知道,窮人沒時間練武也沒錢補充營養。」
大仙道:「此言差矣,窮人也有窮人的練法,而且比起富家子弟練武更有優勢,優勝劣汰,適者生存!」
武術信徒好奇問道:「什麼辦法?」
大仙道:「你若隨我練武,這就是喚起你獸性本能的第一步,偷雞摸狗!」
武術信徒納悶了:「偷雞摸狗?這不好吧。」
黃鼠狼吹鬍子瞪眼,「有什麼不好的?我告訴你,偷雞摸狗這裡面學問深著呢!你得先去踩點,策劃行動路線,而計劃趕不上變化,萬一被人發現了,你就得隨機應變。
必須是高智商的人才能幹好這一行。翻柵欄爬進去,這就是武術裡的跌撲滾翻。拎著抱著雞跑過人跟狗的追殺,這個過程就鍛煉了你平衡能力,這就是打破身勢無遮攔。
把狗用肉引出來,用棍子打暈它,狗的頭最是靈活,你能打中狗頭說明你就具備了搏擊最重要的三個要素:快準狠。偷雞摸狗成功了,就可以熬雞湯燉狗肉來補充營養。」
武術信徒有些心動,可是覺得這個練了也用不上啊。便問黃鼠狼:「大仙,我練了這個,在城市裡面怎麼跟人打架啊?」
黃鼠狼呵斥道:「你真是笨啊!偷雞摸狗喚醒了你的獸性本能,你的反應就比常人快很多。而且在這個過程中你鍛煉出來的眼力、身法、耐力、速度、力量、準頭……用來對付人類那不是手到擒來?我要有你這個體格,我……」黃鼠狼憤怒起來,但想到動怒容易顯了原形,趕緊打住!
黃鼠狼又講:「你方才也說了,武術象形取意,是沒有固定套路的,都是殺意。你怎麼才能激起殺意?必須在殺中激起殺意。而動手最怕什麼?最怕心虛!你知道偷雞摸狗不好,所以你在偷雞摸狗的時候必然心虛!你能克服了心虛,那才是什麼內實精神!」
武術信徒心想自己帶了一萬塊,足夠賠償村民的雞跟狗了,就在黃鼠狼的指導下開始了偷雞摸狗的歷程。
六
經過三個月的勤學苦練,終於告一段落,準備出師返回城市。
黃仙師傳授的站壺樁太好了,因為抻筋拔骨的練法,兩個腿根裡的筋扯得蛋疼,肩肘也扯著要拉開骨頭縫隙,渾身就扭扭捏捏,動作古怪。開始幾天,尿尿都不知道怎麼尿了,但後來慢慢掌握了要領,成功變成了曲蹲羅圈腿,腆胸撅屁股,走路都一拽一拽的在練功,架子越來越像黃大師了。
而黃鼠狼聽武術信徒講述自己的感悟與見聞,也拓展了自己的知識面,很快就化為己用,舉一反三,兩個人相處得非常愉快。
在觀察中,黃鼠狼又悟出了新的練法——掂壺樁與抱壺樁。雖然他還不能完全領會武術信徒講述的什麼踮雞腿龍折身,但是這兩個樁確實好,武術信徒珍若至寶。
抱壺樁就不光要站,而是把壺抱於丹田,然後隨著上步弓身撅胯,往上挺,練就龍虎二勁。虎就是胯,龍就是脊柱。而每一挺又要有翻浪之意,壺中的水翻起來越高,功力就越高。武術信徒抱得不亦樂乎。
掂壺樁則相反,是抓住壺口,提在身側,擰身上步,左右顛倒。將壺從右側換到左側,左側換到右側,而拗步轉換,不斷抽撤。速度要快,動作要靈,但是分量要輕,又以不晃出水來為高。
於是三翻九轉不定勢,打遍天下偷雞形,三個樁下來,武術信徒也明白了武術的真諦。
在這三個月的過程中,要說最過癮的,是黃鼠狼大飽口福。他確實聰明,跟著武術信徒,教學相長,可以熟練地運用筷子了。
離別的時候,黃鼠狼眼含熱淚,贈送了偷回來的那一雙筷子為信物。並抓著武術信徒的手,意味深長地說:「孩子,一定要將本門武學發揚光大,這是咱們開派的樁功——老三樁。
到了高境界時,要脫壺為拳,將這個壺搬到丹田裡。你先下山去吧,回歸人間生活,等待下一個修煉的日子。到時候,我再傳授你三把錘,這段時間,你把拳譜拳論多蒐集一些,我到時候一併給你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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