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封城”第一天,位于中央商業區的駁船碼頭美食街在午餐時間空無一人。(路透社)
作者 程英生
新加坡今天啓動的控疫措施,像是封城,其實又不算是。媒體人愛說”封城“、”鎖國”,因爲它有幾分淒迷、慘烈的詩意。念科學數學的新加坡領導人,認爲”封城”(lockdown)一詞很難說得精確,各國各有不同的封法。他們用了一個科學的說法:“斷路器” (circuit breaker)。這或可理解爲:截斷病毒來去,還我一條生路。這個斷路器裏,有可添減的組合,嚴令中還有些通融。原則上全民禁足,但留了些通路:提供“必要服務”的,要上街買菜買吃的,要到公園舒展身心的,都還可出行,只要彼此保持距離。這是帶著溫度的封禁令,一些台灣媒體形容爲“軟性封城”,一些新加坡人則說是“半封城”。
南北線地鐵站人煙罕至。(路透社)
直到今天,全球人口將近40億處于“封城”狀態,而且大多爲“硬封城”,違例者面對警察、軍隊和街頭巷口糾察大隊的檢舉;在印度、菲律賓和一些非洲國家,民衆還可能被當街棍打,甚至招惹橫飛的子彈。即使是在法國和英國這樣的民主聖地,警察通過無人機監控民衆,還有權驅趕人群。一些英國人感歎,英國已經成了警察國家。在新加坡,政府沒說要出動軍警,而是派出“親善大使”和執法人員,勸告人們在公共場所保持距離。這基本上是溫馨的執法,雖然違規者也可能被罰。過去幾天,國家領導人,從總統,總理到部長,都紛紛以沉重的語氣說,唯有全民通力合作,斷路器才斷得了病毒的路。獨立幾十年來,好像還沒看過領導人如此擔心過。領導人這麽憂心,應該是覺得很多人不夠擔心。吊詭的是,還有人不怕,或許是因爲政府說疫情未失控。
牛車水一帶仍有一些民衆堅持留在外。(聯合早報)
軟性封城,溫和執法,講求的是全民自動自發。如果還有人不怕,防線就不夠紮實了。心無畏懼,就容易心存僥幸,進而冒險走漏洞,畢竟禁足對個人和企業來說,都帶來很大的不便和痛苦。對做生意的人來說,停業幾個星期,即使有政府援助,也可能止不了血,逃不過關門的厄運。企業之中,有一些明顯是在可通融和不可通融之列。但好一些是處在“必要服務”定義下的灰色地帶,可不可以讓雇員到工廠和辦公室上班,可爭議之處不小。雖然有官方渠道讓企業查詢、確定,但違逆行爲,或漏網之魚,都很難完全避免,因爲這關系到實在的利益,甚至業務的存亡。對個人來說,自我居家隔離,可能面對極大不便;年邁獨居父母需要照顧,年幼孩子向來由祖父母或鄰居親友照料,如果聽政府的話互不拜訪見面,又能做怎樣的安排?此外,人們如何互相保持距離,如何正確使用口罩,都必須用點精神學習、習慣。我們不需深入觀察,就不難發現,對一些人來說,佩戴口罩是形式多過實在,有的把它拉到鼻子下方,有的拉到下巴處,然後高談闊論,唾液亂飛,包括一些在處理食物的小販和廚師。因此,在未來的一個月,全城五百萬人都有些東西要學,也需要懂得自我克制,不存僥幸心理。唯有這樣,這個溫和的禁足令才有望成功。不然的話,我們的日子將更難過,擺在前頭的肯定是個比斷路器更果斷、更強硬的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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