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案的發生不分晝夜，但你是否知道，一些犯罪行爲如非法破門和搶劫，因幹案時間不同，根據刑事法典須判處不同程度的建議刑罰。本期《說法識法》，邀請嚴賢婷律師和黃慧玲律師，解釋白天和黑夜犯罪的代價爲何不同，以及法庭如何看待夜間非法破門對住戶造成的心理創傷。
阿光是個職業小偷。這天晚上，他在夜幕掩護下，神不知鬼不覺地撬開一個組屋單位的大門，潛入屋內偷東西。
多年的經驗使他格外謹慎，他先是將頭悄悄探進房間裏，確保所有人都在酣睡，才開始翻箱倒櫃。沒想到，就在阿光打開保險箱時，這家的小女兒突然醒來，瞥見客廳裏的黑影，嚇得放聲大哭，驚醒了全家人。阿光當場人贓俱獲，被警方逮捕。
關押期間，他認識了“同行”阿強，後者也因非法破門被捕，且是在光天化日下幹案。阿光聽了暗自竊笑，想說“真是個菜鳥，怎麽能在白天下手？”
沒想到，審訊期間檢察官卻告訴他們，阿強面對的最高刑罰是監禁兩年，阿光卻可能要坐牢三年。他一聽蒙了，明明犯的是同樣的錯，爲什麽刑罰卻不同？
擅闖民宅可分三大類
人們一般聽過的“擅闖民宅”，在法律上可細分爲非法入屋（house-trepass）、潛伏入屋（lurking house-trespass）和非法破門（house-breaking）。
嚴賢婷律師（Quahe Woo & Palmer LLC）解釋，非法入屋指的是未經許可進入某個地方，潛伏入屋則是在擅闖後進一步采取行動掩飾自己的行迹。
至于非法破門，它屬于三者之中最嚴重的罪行，指的是被告采取了積極行動進入屋內，例如撬開門窗的鎖頭，或是通過翻牆等方式入屋。
嚴賢婷說，非法破門者之所以罪責較重，是因爲他們采取更多步驟以達到犯罪目的。“如果一個人明知大門深鎖，卻砸破窗戶以闖進屋內，那他的罪責肯定比一個發現窗戶敞開而潛入屋的人，嚴重得多。
根據刑事法典，非法入屋的建議刑罰是監禁一年，或罰款3000元，或兩者兼施；潛伏入屋和非法破門的建議刑罰則是監禁兩年，並可外加罰款。
倘若被告非法破門的意圖是行竊，則建議刑罰是監禁長達10年；倘若意圖是爲了傷人或非法禁锢，則建議刑罰是監禁兩年至10年，外加鞭刑。
夜間犯罪刑罰加重可追溯至1984年
所謂夜間非法破門，指的是在晚上7時至清晨7時之間發生的非法破門行爲，罪行比普通的非法破門更嚴重，建議刑罰是監禁三年，外加罰款。
不僅如此，倘若被告夜間破門的意圖是爲了行竊，則建議刑罰是監禁兩年至14年；若意圖是爲了傷人或非法禁锢，則建議刑罰相同，但得外加鞭刑。
夜間犯罪之所以須加重刑罰，可追溯至1984年。根據國會實況記錄，時任內政部長的蔡善進當年參與刑事法典（修訂）法案二讀辯論時，形容非法破門是“一種陰險的行徑”。這是因爲受害者除了失去財産，也可能與罪犯面對面，面臨傷害、猥亵、強奸甚至死亡。
蔡善進指出，上述情況發生在夜間的概率較高，因爲受害者白天較有可能不在屋內。
他說：“如此擅闖他人住家，對受害者造成了不可磨滅的傷害，以致經常出現的結果是，受害者將房子視爲堡壘（即過分加強保護）。遭受非法破門的受害者，生活質量因此受到影響。”
黃慧玲律師（Intelleigen Legal LLC）受訪時也分享了一起發生在2008年的案件。一名33歲中國籍男子在抵新的第二天就破門行竊，四天內犯下10起案件，被判坐牢90個月。
審理此案的法官在判詞中，引述前新南威爾士首席大法官勞倫斯爵士的話指出，一個遭人翻箱倒櫃的家，對受害者造成的心理創傷非同小可，“可能導致受害者持續感到不安，因爲知道自己的私人住所的神聖性（sanctity）遭到陌生人侵犯”。
嚴賢婷說，除了非法破門，夜間搶劫也可能面對更高刑罰。
根據刑事法典，搶劫犯所面對的建議刑罰是監禁兩年至10年，外加鞭刑不少于六下。但如果搶劫行爲發生在晚上7時至清晨7時之間，則建議刑罰是監禁三年至14年，外加鞭刑不少于12下。
嚴賢婷解釋，這是由于夜晚至淩晨這段時間，路上行人比白天少，以致人們處于更孤立無援的狀態。相比之下，若是在白天遇劫，受害者只要大聲呼救，得到救援的概率較高。
前年2月14日，蔡厝港聯聖宮天雲廟發生一起命案，無業漢盧傳烈（49歲）在淩晨2時30分，企圖潛入廟宇破門行竊時，驚動了廟祝陳寶發（53歲），慌亂中將後者暴打致死。
但是，陳寶發的遺體卻直到隔天清晨7時才被人發現。嚴賢婷以此案爲例說明，夜間犯罪之所以被視爲更嚴重，其中一個原因正是因爲幹案者被察覺的概率較低。
夜間犯罪刑法更重是爲阻遏
此外，盡管刑事法典只針對非法破門和搶劫，區分了白天和夜晚犯罪的建議性罰，但嚴賢婷指出，一般而言，幹案時間是法官下判時的考量因素之一。
黃慧玲也同意，夜間犯罪可能成爲加重刑罰的因素，其中一個原因是爲了起到阻遏作用。她說：“新加坡一直將自己標榜爲安全的國家，一個允許人們在夜間自由活動而無須擔憂生命安全的地方。”
案例
夜間破門行竊強奸加重刑罰
2009年4月4日，27歲送貨員潛入前女友的住家行竊，並強奸了前女友月事來潮的母親，被判入獄25年，及最高鞭刑24下。
他當時共面對七項控狀，控方針對其中四項提控，其余交法官下判時一並考慮。其中一項控狀正是夜間非法破門。
根據案情，被告與前女友在2000年交往，分手後依然保持聯系。
2008年11月，被告到前女友的住家做客，趁前女友去廚房時，偷走放在電視櫃上的鑰匙。
案發前一天，被告通過短信得知前女友要很晚才回家，家中只剩下她的48歲母親，因此決定潛入屋內行竊。
法官在判詞中說，被告在民宅內幹案，並選擇受害者獨處時下手，是加重刑罰的因素之一。這是因爲被害者當時很有可能在睡夢中，處于脆弱狀態。
爲反映被告罪行的嚴重性，法官針對“夜間非法破門”的控狀，判被告監禁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