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新聞:號稱“拜登政府最高調的亞洲之行”裏,美國副總統哈裏斯首訪新加坡和越南,她爲什麽選這兩個國家?而且口口聲聲不忘什麽“南海航行自由”,哈裏斯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特約評論員 吳健:新加坡是唯一在美國有駐軍、又接受美軍長期輪駐的“支軸國家”,哈裏斯的到訪,具有顯著的地緣政治和經濟安全考慮。舉個典型案例,哈裏斯跑到停靠新加坡的美艦演講,鼓吹“南海航行自由”,矛頭所指不言自明。至于越南,自特朗普發動對華貿易摩擦以來,越南成了對美出口增速最快的國家之一,特別是一些勞動密集型企業向越南轉移加速,被美國視作構建“去中國化供應鏈”的重要夥伴。
當然還有一點,美國始終存在這樣的期待,那就是抓住越南革新開放事業中出現的所謂“自由化”“民主化”苗頭,加緊全面滲透,讓越南從“和平演變”過渡到“自我演變”,改變這個社會主義國家性質,達到當年越南戰爭沒有達到的目的,請注意,這可不是我說的,而是越南官方期刊《全民國防》所清楚表達的意思。
我個人看法,美國局部戰略收縮,同時會在局部進行更激烈的戰略對抗,亞太將是主要“受力點”,沒別的,誰叫這裏是世界經濟形勢最好、未來國際權力最集中的地區呢!新加坡前防長黃永宏說得真切,美國在亞太的軍事存在,在不少東南亞國家眼裏形成“曆史慣性”,多數國家覺得如果這種存在不強迫各國進行冷戰式“選邊站隊”甚至被卷入軍事沖突,那就是一種有益力量,而且當面對諸如中國這樣的新興大國時,倒也“有些依靠”。這也是爲什麽31年前新加坡肯與美國簽訂諒解備忘錄,允許美艦使用新加坡基地,並允許美機飛越新加坡領空的原因。
但請注意,戴高樂說過,“世界上只有集體生存的聯盟,沒有集體毀滅的聯盟”,當2012年以後美國越來越激烈地在東南亞推進以中國爲目標的競爭甚至對抗策略,反倒把親近的東南亞國家一個接一個推出去,像新加坡雖然接納了美軍,可照樣接納了中國的安全交流合作,越南既安排美艦進出金蘭灣,也邀請中國軍艦訪問同一個地方,而且美國越是片面鼓吹“南海航行自由”,包括新加坡、越南在內的東盟各國就越加強對華合作,強調南海問題管控和溝通機制的必要性。
換言之,在亞太“治亂止戰”是本地區國家共同的心聲,特別是新冠疫情暴發以來,中國在世界經濟中的“穩定島”作用更加突出,東盟各國普遍接受中國崛起“既不可回避,也不可遏制”的現實,拒絕綁縛在美國的戰車上。
還是那句話,一個真正得體、受尊敬的大國,是要贏得別人的心,就像新加坡伊薩克研究最新調查顯示,東盟十國政界學界領袖裏,76%的人承認中國是他們最具影響的力量,選擇美國的才7%。
直新聞:有觀察認爲,東南亞被拜登政府視爲建構“印太戰略”的短板,但“短板”難以補齊的原因是拜登團隊繼續脫離現實,一味鼓吹大國競爭,忽略東盟國家致力于和平發展的願望。您對此怎麽看?
特約評論員 吳健:東盟國家早就說過:大象打架,小草遭殃。誰在這一關乎人心向背的問題上開倒車,誰就失去這場競爭。遺憾的是,已然在經濟、科技、外交等領域失去絕對霸權的美國,越來越迷信碩果僅存的軍事霸權,把本不是問題的“安全”說得天都要塌了,繼續在東南亞搞“小圈子”“小集團”,這真應了那句話,“當美國人手裏只剩下錘子時,他所看到的一切,就全是釘子了。”這種思維慣性如果不變,我可以樂觀地相信,咱們能夠“躺贏”。
我還是舉新加坡的一位政要,來說明這一點,那就是該國前外長楊榮文。他老早就規勸來訪的美國同行,你越是圍堵、切割中國,就越是讓東南亞“巴爾幹化”,也越把東盟各國推到“態度溫和,追求共贏”的中國一邊。可以肯定,今天沒有哪個東盟國家願與中國爲敵,中國已經是或正在是東盟各國頭號貿易夥伴,大家都在搶中國遊客和投資,尤其在基建方面更是如此。
楊榮文用數字說話,今天東盟人口有中國一半,可GDP才是中國的五分之一,而中國的GDP追上美國也要不了一代人時間了。更具諷刺的是,“美國第一”的政策沒有隨特朗普下台而消失,拜登政府近乎“拆東牆補西牆”甚至“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做派,已經讓東盟國家得出結論:美國外交基本是交易性,所有政治和貿易問題都被當成可能只是一時的交易來談判。
事實上,如果美國真想像中國那樣贏得東盟國家的心,那就是不妨學我們這樣做,尊重而不是強迫它們做什麽,支持它們所期望的東盟內部團結,而不是破壞它們的團結。這樣,地區的穩定與發展就非常可期,而且這個越做越大的蛋糕,美國也會分到不少,至少不比美國“揮刀弄槍,耀武揚威”來得少。
作者:吳健,深圳衛視直新聞特約評論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