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是一部封建社會的百科全書,它涵蓋了生活的方方面面,如園林、詩詞、養生、美食、音樂、戲曲等,除此之外,還涉及到請醫治病等知識,僅僅感冒發燒一病,《紅樓夢》就用了許多篇幅,詳述了老人賈母,年輕人襲人、晴雯,小孩巧姐等人生病、用藥和治療等情形。這4個人雖然年齡不同,但應對感冒發熱後的方法卻有脈絡可尋。
01 感冒發熱後請醫診治
1.襲人感冒發熱請了醫生
《紅樓夢》在第十九回,襲人回家返回賈府後,半夜與寶玉談起終身大事,第二天就病倒了。原文如下:
“至次日清晨,襲人醒來,便覺身體發重,頭疼目脹,四肢火熱。先時還紮掙的住,次後挨不住,只要睡著,因而和衣躺在炕上。寶玉忙回了賈母,傳醫診治,開出藥方後,取藥煎服。
從這個情節中不難看出,襲人風寒感冒後,第一件事就是找醫生來診治,開方抓藥。
2.巧姐感冒發熱趁機讓太醫診病
《紅樓夢》第四十二回,劉姥姥二進榮國府,向王熙鳳辭行時,才知道巧姐感冒了。原文如下:
鳳姐兒笑道:“你別喜歡。都是爲你,老太太也被風吹病了,睡著說不好過;我們大姐兒也著了涼,在那裏發熱呢。”
聽到這個情況後,劉姥姥說道:“小姐兒只怕不大進園子,生地方兒,小人兒家原不該去。比不得我們的孩子,會走了,那個墳圈子裏不跑去。一則風撲了也是有的;二則只怕他身上幹淨,眼睛又淨,或是遇見什麽神了。依我說,給他瞧瞧祟書本子,仔細撞客著了。”
這種迷信說法自然不管用,王熙鳳雖然讓人照著做,但最終仍找太醫診治。
前來給賈母診病的王太醫要告辭時,奶媽抱著巧姐前來,笑說:“王老爺也瞧瞧我們。”王太醫只能暫時不走,當場給巧姐診治。
3.賈母兩次感冒無一例外都請了醫生
賈母第一次感冒發生在《紅樓夢》第四十二回中,賈母因爲帶著劉姥姥遊玩,被風吹病了。劉姥姥還未告辭,賈府就請了王太醫前來診病。原文如下:
賈珍、賈琏、賈蓉三個人將王太醫領來,王太醫不敢走甬路,只走旁階,跟著賈珍到了階矶上。早有兩個婆子在兩邊打起簾子,兩個婆子在前導引進去,又見寶玉迎了出來。寶玉從裏屋迎出來,帶到裏屋給賈母診脈。
賈母第二次感冒發生在《紅樓夢》第六十四回,賈敬病逝,賈母奔喪回來,“至夜間便覺頭悶目酸,鼻塞嚴重。連忙請了醫生來診脈下藥,足足的忙亂了半夜一日。”
4.晴雯感冒後請了兩個醫生
《紅樓夢》第五十一回,半夜三更,晴雯跟麝月開玩笑,從被窩裏爬出來就到門外,一出門只覺“侵肌透骨、毛骨悚然”。第二天一醒來,就鼻塞聲重,懶怠動彈。
晴雯發病後,寶玉讓老嬷嬷帶了一個大夫診脈,大夫看完,說“小姐的症是外感內滯,近日時氣不好,竟算是個小傷寒。幸虧是小姐素日飲食有限,風寒也不大,不過是血氣原弱,偶然沾帶了些,吃兩劑藥疏散疏散就好了。” 大夫雖然診病很高明,但開出的藥方寶玉覺得不妥,把他打發走了之後,讓茗煙去請王太醫來重新診治用藥。
4人感冒後,無論是何種身份,都無一例外都是要請醫生診治的。
02 對症下藥
1.襲人感冒服用的是普通的中藥
襲人生病後,太醫診治後說道:“不過偶感風寒,吃一兩劑藥疏散疏散就好了。” 開方去後,寶玉令人取藥來煎好,服下去後讓她蓋好被子發汗,他到林黛玉房間閑談。
閑談之際,寶玉奶媽到他房間,見襲人生病不起後大怒,幸虧王熙鳳出面將她帶走。寶玉回來後,雜使的老婆子煎了二和藥來。寶玉不肯讓襲人起床,而是親自端著藥餵她,吃完藥後才讓小丫頭們鋪炕休息。
襲人所用之藥必是中藥,具體是何種藥物,《紅樓夢》書中沒有詳述。應是普通調理傷寒之藥,所以才沒有說明。
2.賈母感冒後用的也應是普通的中藥
《紅樓夢》第四十二回,王太醫給賈母診過脈後,賈珍陪他到外書房,王太醫是這樣說的:“太夫人並無別症,偶感一點風涼……如今寫個方子在這裏,若老人家愛吃,便按方煎一劑吃,若懶待吃,也就罷了。”
晚飯後,大家到賈母處請安,”賈母原沒有大病,不過是勞乏了,兼著了些涼,溫存了一日,又吃了一劑藥疏散一疏散,至晚也就好了。”
《紅樓夢》第六十四回,賈母請醫診治後,至三更天,些須發了點汗,脈靜身涼,大家方放了心。
賈母兩次用藥均沒有提及藥方內容,都是服藥後明顯好轉,直至身體康複。
這不僅說明服用之藥對症,而且不是特殊名貴之藥。因爲王太醫第一次給她開的是可吃可不吃的藥;第二次吃藥是用來發汗的,應和襲人一樣,用的是普通中藥。
3.晴雯感冒後既用中藥也用西藥
《紅樓夢》第五十一回,大夫給晴雯開出藥方後,寶玉看了藥方上有紫蘇、桔梗、防風、荊芥等藥,後面又有枳實、麻黃,寶玉道:“該死,該死,他拿著女孩兒們也象我們一樣的治,如何使得!憑他有什麽內滯,這枳實、麻黃如何禁得。誰請了來的?快打發他去罷!再請一個熟的來。”
請來王太醫後,開出的藥方裏沒有枳實、麻黃等藥,倒有當歸、陳皮、白芍等,藥之分量也減了些。寶玉認爲這才適合晴雯。
《紅樓夢》第五十二回,晴雯病情加重,身上發燒,頭疼鼻塞聲加重。王太醫再來診視,另加減湯劑。服用之後雖然稍減了燒,但仍是頭疼。在這種情況下,賈寶玉讓麝月取來西洋鼻煙給晴雯使用。晴雯感到渾身舒暢時,寶玉又讓麝月去找王熙鳳要西洋貼頭疼的膏子藥——依弗哪,貼在晴雯的太陽穴。
中藥和西藥一起使用,晴雯的病慢慢治好了。
03 感冒後控制飲食
《紅樓夢》第五十三回,在描寫晴雯治感冒時,作者有一筆補述:
“賈宅中的風俗秘法,無論上下,只一略有些傷風咳嗽,總以淨餓爲主,次則服藥調養。”
四個人感冒後無一例外地采用這種方法。
1.襲人感冒後喝米湯。《紅樓夢》第二十回,襲人服藥後第二天清晨起來,夜間發了汗,覺得輕省了些,只吃些米湯靜養。
2.賈母感冒後飲食清淡。《紅樓夢》第四十二回,王太醫給賈母診過脈後說:“太夫人並無別症,偶感一點風涼,究竟不用吃藥,不過略清淡些,暖著一點兒,就好了。”
3.巧姐感冒後禁食兩頓。《紅樓夢》第四十二回,王太醫看完巧姐病症後,笑著說“只是要清清淨淨的餓兩頓就好了”。
4.晴雯感冒後禁食兩三日。《紅樓夢》第五十三回,晴雯淨餓了兩三日,又謹慎服藥調治,加倍養了幾日,便漸漸的好了。
04感冒後實施隔離
這種方法是通過李纨之口說出來的。
《紅樓夢》第五十一回,晴雯病倒後,賈寶玉是這樣說的:
“快不要聲張!太太知道,又叫你搬了家去養息。”
晴雯不放心,讓寶玉去跟李纨說一下。寶玉聽了有理,便讓一個老嬷嬷去向李纨彙報。回來傳話時是這樣說的:
“大奶奶知道了,說兩劑藥吃好了便罷,若不好時,還是出去爲是。如今時氣不好,恐沾帶了別人事小,姑娘們的身子要緊的。”
賈寶玉不敢讓王夫人知道晴雯感冒的實情;晴雯病情不重,可以留下寶玉房裏,病情加重李纨就讓她搬出賈寶玉房裏,這既是規矩,更是有效隔離病人之法。雖然最終晴雯還是在寶玉房裏煎藥吃藥,沒有搬出去。但是從李纨的話裏可以推測出,一般的丫環們如果生病,是必須與主子小姐們分開的。
05 一點思考
從賈母、巧姐、襲人和晴雯治療感冒的情況看,先找醫生確認病情,再合理用藥換藥,並適當控制飲食,病情加重時實行人員隔離,這些方法至今仍然沒有本質變化。
其實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一旦疾病襲身,追求過度的醫療,用稀奇古怪的做法,都不可取,200多年前賈府應對感冒的四種方法,仍舊是最簡單、最合理、最有效的。
一家之言,僅供閑看!【文/小涵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