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往事叉燒
這幾天,年輕人彙聚的B站上,“中國第一毒枭”劉招華的言論又被很多up主翻出來,重新出現在人們面前,他被稱爲中國版“絕命毒師”。
1992年,劉招華還是個法警,領著50塊的工資。不久後,風雨突變,劉招華制出12噸毒品,當時全球一年繳獲只有5~6噸,震驚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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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4年,劉招華媽媽癱瘓了,家裏沒錢,9歲的劉招華跪在神龛面前吃齋念佛,祈求媽媽快點好起來。
大他一歲的二姐也跟著他一起吃齋。
劉招華爸爸每天出去賣豆腐,養著家裏五個孩子,三年後,爸爸突然去世了,劉招華吃不飽飯,只能跟著大哥生活,二姐跟著二哥生活。
1979年,省裏舉辦化學競賽,讀初中的劉招華跑去參加,捧回了省裏二等獎,他在家裏堆滿化學的書籍,沒事就捧著看。
之後,劉招華考上福安一中,二姐爲他驕傲,說“這是福安最好的高中”,他和朋友說:“讀書沒有意思,以後一定要有錢。”
讀到高二,家裏還是窮,劉招華覺得不如去當兵,他找到有經驗的叔叔,找他幫忙:“你一定要把我弄去當兵。”
沒多久,劉招華悄悄地辍了學,老師和同學沒發現,他年齡沒達標,報了二姐的出生日,終于當上了兵。
< 劉招華初中拿獎 >
1987年,劉招華從軍校畢業,被提升爲幹部,擔任平潭縣邊防大隊正排職助理員,一年後,又去當地邊防派出所當了正排職幹事。
劉招華把工資攢下來,寄回家給媽媽治病,有時間就跑回家裏看望親人。
平潭縣位于福建東部,往東就是台灣海峽,經常有台灣的生意人來經商,他們樂于結交兵哥哥,有時碰到特殊情況,需要給些方便。
劉招華爲人豪爽,生意人們喜歡他。看到做生意很賺錢,劉招華尋思著要轉業到地方去,更方便經商。
有一次,底下戰士出差,劉招華故意多報了145.15元的差旅費,上面發現問題後,給他一次行政記過、一次嚴重警告。
劉招華如願以償,轉業成功。
1988年夏,台灣有人偷渡到平潭,來投靠大陸,上面包下了福州東湖賓館7號樓第四層8個房間,安排劉招華保護他安全。
台灣人與劉招華聊天,聊到了抗日時期,日軍士兵爲了給自己提神,會服用安非他明興奮劑,說完他給劉招華看了一些有關資料。
看劉招華感興趣,台灣人遞給劉招華一個綠色的鐵皮瓶,裏面裝了100克的麻黃素,讓劉招華試著制點出來。
當時法律上還沒有冰毒的概念,而是一種受管控的減肥藥,劉招華買了一本《有機精細化學》,裏面記載了麻黃素制藥的工藝流程,又跑去新華書店,買了一本隨處可見的《大學有機化學》。
看完後,他買了一些原料與化學試驗器皿,回到台灣人所住的賓館,在四樓的衛生間開搞,沒多久,他順利合成了藥品。
但他合成的不是安非他明,而是甲基安非他明,後來被稱爲冰毒。
精于化學的劉招華知道自己制成的是毒品,他很有成就感地說:“這次的試制是我制毒生涯的第一次,一次性就成功。”
那天,他把成品全部給了台灣人。
這次他用了醋酸作爲中間體反應,味道太刺激,因此他下定決心:“以後要研究出一種作法,不要用醋酸來作爲中間體反應的。”
< 陳炳錫光榮榜 >
福建省的劉招華剛制出冰毒那年,隔壁省的陳炳錫已經是個標准生意人。
這一年,生于廣東省普甯市的陳炳錫32歲,在普甯商業市場發達的環境下長大,陳炳錫自小懂得做生意。
初中沒有讀完,家裏地瓜不夠吃了,他開始倒賣鴨子接濟家裏。
陳炳錫還倒賣過雞、豬、狗、藥材與布料,只要能掙錢,他什麽都做。80年代中後期,陳炳錫已經相當有錢。
有錢後,他給村裏的學校與祖祠捐錢,但從來不捐在第一位,村裏人覺得:“他很熱心公益,但不是特別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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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底,劉招華轉業到福安人民法院當法警。
當時全院只有他一個專職法警,他表現不錯,第二年被評爲先進工作者,隨後又在一場任務中被記了個三等功。
但劉招華覺得:“法院工作工資太低,沒什麽意思。”
劉招華領著50塊的工資,並不低,他找副院長抱怨,副院長跟他說:“在法院好好幹,肯定有一個不錯的前途。”
不過,劉招華還是幹了不到兩年。
1991年,領導覺得劉招華腦袋靈活,把他調去招商投資,劉招華離開法院,只挂個名在單位,同事與領導們慢慢與他失去聯系。
通過招商,劉招華與新加坡、菲律賓、台灣等地的商人聯系密切,暗地裏,他走私龍骨酒等商品,小賺了一筆錢。
1992年,劉招華跑回賽岐鎮,找到當村委會主任的中學同學,劉招華跟他租了13畝土地,並承諾:“要解決村裏100名勞動力”。
隨後,劉招華蓋起三座廠房,並用別人的名義開一家塑膠有限公司。廠房邊,台灣人出錢,劉招華臨江蓋了一幢三層的別墅。
劉招華給別墅裝了琉璃瓦,又修了個遊泳池,占地整整一畝,蓋成後,他宴請賓客,當地有頭有臉的人都來捧場。
有一次,劉招華開著一輛皇冠3.0回法院,當時院長開的是一輛桑塔納,劉招華見到同事,聊的都是怎麽發財的事,副院長說:“劉招華有錢了。”
1994年,劉招華正式辭掉法院工作。
劉招華剛下海這年,陳炳錫已經買賣毒品好幾年。早期,陳炳錫賣的毒品是阿片粉、海洛因等等。
他從別人手裏進貨,貨物都是倒過三四次的。他騎著自行車挨家挨戶地敲門,風險大,利潤還低。
爲了更快起家,陳炳錫與一名老鄉結拜爲兄弟,這名老鄉更早幹毒品買賣,兩人聯手後,組建起完善的毒品渠道。
普甯擁有包括服裝、布料、中藥材等有名的十大市場,來往做生意的人衆多,是商人和物品的集散地,也成了潮汕地區毒品的集中地。
陳炳錫慢慢控制了普甯毒品市場,成了“普甯毒王”。
1995年開始,海洛因雖然增長快,但冰毒更快地擠占了市場,陳炳錫准備自己制毒,既可以增加出貨利潤,又可以降低進貨風險。
但可惜,他找不到能制冰毒的人。
< 陳炳錫落網 >
1995年下半年,一個叫陳阿章的人來找劉招華,這是劉招華當兵時認識的,他找劉招華制一些冰毒,賣到台灣能賺一筆大錢。
90年代後,劉招華一直在鑽研化學,陳阿章多次要求他合成冰毒。出于興趣,他答應下來,但他說:“麻黃素管制嚴格,找不到原材料,只能合成了。”
除了麻黃素不好找,劉招華也不喜歡醋酸刺激的味道,他投入大量資金,在實驗室沒日沒夜地研究,反複實驗後合成了20~30公斤的冰毒。
但是,劉招華對純度和外觀都不滿意。
1996年,劉招華去西安交通大學拜訪了一名教授,他請教道:“教授,我在研制一種減肥藥,其他流程都掌握了,但在結晶環節上還搞不明白。”
教授查閱發現他沒說謊,于是在自個的實驗室裏,研制了一個月,可惜,老教授也制不出高純度的結晶體。
劉招華臨走前,老教授給他提了一個建議——可以試試鹽酸鹽。劉招華回去之後,招呼了兩個人打下手,反複試驗後,終于提煉出純度高達95%的冰毒。
這樣一來,不用麻黃素就可以合成冰毒,這是全球毒販都渴望的技術。
試制結束後,劉招華買回一些不鏽鋼板,並找來造船的電焊工,讓他們做出大型的反應鍋,擴大生産規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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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底,劉招華將一公斤冰毒交給陳阿章,交代他不能在大陸販賣,陳阿章把貨賣給了一名長樂人,並騙劉招華說:“賣給了台灣人。”
劉招華把剩下的冰毒全部交給了陳阿章,陳阿章再次聯系長樂人,在偷渡過程中,警方控制了長樂人,讓他向陳阿章要更多的貨。
劉招華跟著陳阿章一起去了福州,把毒品寄放在小舅子家,隨後劉招華回了家,等待陳阿章的消息,這時陳阿章突然打電話給劉招華,讓他再過去,劉招華答應下來。
大哥突然給劉招華打來電話,說兒子在汽車修理廠遊泳池觸電身亡,劉招華只好先趕回老家料理後事。
7月初,陳阿章把五包冰毒裝在牛肉面的紙箱裏,坐著熟人的出租車去交易,隨後被警方抓捕,人贓俱獲。
禍不單行,劉招華二姐的獨生女也去世了,她在國道上騎自行車,被汽車刮住,整個人被拖走。
劉招華專心處理侄兒、外甥女的後事,他說:“我有陳阿章的把柄,一講出來他必死無疑,所以他不敢把我供出。”
11月底,劉招華一臉淡定去法庭圍觀陳阿章的案件審判,他坐在旁聽席,聽陳阿章講述與“台灣人”的交易,故事與他毫無關系。
到了年底,陳阿章被判死刑,劉招華聽說後,爲了不拖累家人,他一個人悄悄跑了,二姐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果然,死刑當前,陳阿章供出了劉招華。
不久後,警方趕到了劉招華的冰毒工廠,在他別墅裏找到了大量制作冰毒的痕迹。
冰毒工廠被查封,劉招華老婆沒了依靠,自己走了。二姐失去獨生女不久,又丟掉了工作,靠女兒的補償金維持生計,但還是把劉招華的孩子接了過來。
有人傳言:劉招華與家人關系不好,甯願給情婦1000萬,也不願給家人400元。
二姐站出來,非常激烈地反駁了這個說法,她說:“建工廠的時候,招華手頭沒錢了,但他看到江上有一具沒人管的浮屍,還是去賣掉首飾,把人安葬了。”
她認爲,弟弟連陌生屍體都管,不是不顧家裏的人。
< 劉招華老房子 >
1997年1月,劉招華一個人逃去了閩侯的雪峰寺,這裏埋著劉招華的父親、侄兒與外甥女的骨灰。
一年前,他算了一卦,算命先生告訴劉招華:“兒子端午節前後,不能沾水。否則性命有虞。”劉招華想:侄兒與外甥女是代我兒子死了。
五天後,他動身去了廣東普甯。普甯老鄉多,劉招華擔心被發現,幾天後又去了廣州。期間,他認識了第二個老婆,並讓她懷上了孩子。劉招華身上沒什麽錢,只好讓她回老家湖南生孩子。
兜了一圈後,劉招華又回了普甯。在普甯,劉招華通過陳炳錫的手下認識了陳炳錫。
這一年,陳炳錫基本控制了東南亞的海洛因。
陳炳錫問劉招華:“要合作制造冰毒麽?”劉招華一口答應,但他說:“現在用麻黃素制毒不好,有汙染,控制也很嚴,不好買,我可以直接合成冰毒。”
陳炳錫聽了,擺出驚訝的表情,劉招華宣布:“福安案件(陳阿章被抓案)就是我研究了合成冰毒後發生的。”兩人一拍即合。
陳炳錫找到大舅子,把他的工廠作爲制毒場地,工廠旁邊是個池塘。劉招華配好原料與設備後,招來工人,親自指揮生産,工人們都以爲在生産香料。
這一年,全世界一年繳獲的毒品數量,加起來只有5~6噸,但劉招華計劃每天生産十噸,並且都是高純度冰毒。
毒品一批批運出去,制毒工廠聲名鵲起,有名的大毒枭都來參觀,包括“運毒大王”張啓升,“緬北毒王”譚曉林等人。
一名大學教授也來找他交流,他拿出一張制毒的流程圖,上面是麻黃素的提煉法。劉招華看完,改了上面的錯誤,教授說:“這是別人畫的。”
< 緬北毒王譚曉林 >
有一天,工人打翻了合成的液體,第二天,工廠邊的池塘浮滿了魚的屍體。
工廠毒水毒死了魚,魚塘主人鬧上門來,並投訴到村上去,陳炳錫趕緊找到魚塘主人,砸了一筆錢下去,廠子才沒遷走。
但劉招華不喜歡陳炳錫的大舅子,他經常來搗亂。劉招華托人在銀川市找到了一千多平的農藥廠房,原班人馬包了十多輛大貨車,一路去了銀川。
去之前,劉招華還娶了第三個老婆,並讓兩人的婚紗照在建陽市街頭挂了整整一年。沒有人發現那張照片裏的男人就是毒枭。
1998年10月,劉招華安裝好了所有設備,生産前,他跑去銀川的紙箱印刷廠,按照200噸的冰毒量,一次性印了一萬個紙箱。
劉招華用攝像機錄制了一整套制毒流程,他說:“要我生産出來的‘冰’占領全世界,一個屬于我的‘冰世界’。”
與此同時,劉招華的母親在家裏去世,家裏只剩二姐一個人,她到處借債,把母親葬了。
二姐在家裏擺了兩張桌子,鄰居來打麻將,她就收兩塊錢場地費,補充家用,養活劉招華的兒子。
盡管如此,二姐還是說:“招華是個孝子,母親癱瘓了4年多,大多數時間也是他獨自料理的。母親去世的消息招華肯定不知道,不然他絕對會回來守靈。”
可劉招華販毒賺了錢,沒有給家人寄回去,他先把錢以第一任老婆的名義在上海買了房,又以第三任老婆的名義在福建買了地産,最後他投資了湖南的旅遊項目,交給了第二任老婆去經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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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運毒大王”張啓升購買了108.85公斤海洛因,要發貨到中國大陸,張啓升找到陳炳錫,讓他幫忙找個地方寄存。
陳炳錫收了好處,讓人驗了貨,就瞞著劉招華答應下來。
10月底,兩輛運毒貨車向大陸發出,但警方已拿到情報,盯上了這兩輛車。其中一輛車在警方的跟蹤下,司機棄車而逃。
陳炳錫安排兩人,把另一輛引進廣州。
11月3號晚,劉招華已經把銀川的冰毒轉移到了廣州,他在廣州總統大酒店818房見到了陳炳錫,與他清點賬目。
陳炳錫帶著張啓升也在,幾個人打麻將打到了半夜十二點,劉招華還向幾個人展示了他最新合成的毒品。
陳炳錫接過一點塗在皮膚上,很快,毒品像護手霜那樣滲了進去,陳炳錫說:“這個感覺比海洛因好。”
這種毒品叫“7號海洛因”,意思是“毒品極品”,成瘾性比海洛因強1000倍,連劉招華自己都感歎:“我害怕了,這個物質危害性太大了。”
與此同時,譚曉林的貨車開進了廣州市白雲區槎頭鎮的穗源停車場,陳炳錫派去的人將車開進了倉庫。清點毒品時,警察從四面八方湧進來,人贓並獲。
警方順利抓住人後,突然發現旁邊還有一個可疑倉庫,扒開一看,裏面密密麻麻堆滿了紙箱。一檢查,在場的人都發出了“哇”的驚呼聲:這裏面全是高純度的冰毒。
民警們花了一整天的時間,將所有的冰毒搬出來,紙箱堆滿了整個操場,盤點總重量達到11.08噸,是全世界一年查獲總量的兩倍。
此時,劉招華還不知內情,他去找陳炳錫問情況,陳炳錫只好模棱兩可地跟他說:是運毒時被發現的。
< 劉招華通緝新聞 >
與陳炳錫碰完面,劉招華趕回總統大酒店收拾行李,但他發現,警方已經包圍了酒店,偵查員已經上了電梯。
劉招華看了一眼,跟著偵查員走進電梯。
他看到偵查員按了一下八樓,劉招華就接著他按了七樓按鈕,偵查員沒有懷疑劉招華,劉招華從七樓出去,走出了酒店。
警方在818房間找到了劉招華的新制毒品。
劉招華離開酒店後,找了個地方繼續吃飯,隨後又見了陳炳錫。陳炳錫找他一起去國外,劉招華說那更危險。
陳炳錫給了劉招華一萬塊錢,約定以後再聯系,然後各奔東西。
隨後,劉招華又打電話給第三任老婆,讓她取出劉招華存折裏的錢,轉移到自己家人名下,第三任老婆照著做了。
此時,廣州各個關卡已經布下警力,劉招華就在總統大酒店附近買了一輛自行車,悠哉悠哉騎過各個關卡,騎到城外後,他打了一輛車,離開了廣州。
事發十多天後,劉招華把自己名字改成李森青,帶著第三任老婆在青島租了一套民房,承包了十個福利彩票點,開始經營彩票。
劉招華的彩票站經營得不錯,青島市福利彩票選擇他的站點搞活動,劉招華還笑眯眯地接受了山東衛視的采訪。
有一次,劉招華中了彩票,扣完稅還有40萬,一年後,他發現海洋大學生物系正在研究海洋生物藥用物質提取的課題,捐了40萬元。
< 劉招華通緝令 >
2000年10月,劉招華又帶著第三任老婆搬到桂林,買下一套二手小別墅,他與社會各界頻繁接觸,打著投資的名義,成爲當地的貴賓。
第二年,劉招華在桂林創辦了公司,大手筆地進行投資,再一年後,他又拿下了3萬畝荒地,種出了全世界最大的紅豆杉林場。
劉招華簽下林場後,安置了大量職工,一名留守職工感歎:“這是全區70多家林場乃至全國衆多林場最徹底、最成功的一次改制,我們得到了大實惠。”
但這些項目因爲資金不夠,落得虎頭蛇尾。
期間,劉招華自稱是化學專家,不時和一些知名教授、專家開研討會,有人邀請他上台發言,他也不推脫,上去一說就說半個多小時。
表面上是這麽講,但私底下,劉招華還回到普甯,尋找陳炳錫的下落,但陳炳錫已經帶著老婆去了泰國。
2003年11月,陳炳錫在泰國一家潮汕飯館裏吃飯,泰國警方抓住了他,把他轉移給了廣東省公安廳。
2004年7月,陳炳錫被判了死刑,四個月後,警方20萬懸賞通緝劉招華,劉招華在酒店裏看到了新聞,跟之前跟著他的工人們坦白制毒事實。
下午,他去煙酒店喝茶,電視上還在播他的A級通緝令,劉招華心裏想:“哎,厲害。”
店主跟他聊天,劉招華指著電視上問店主:“你看,那個人像不像我?”店主說:“不像,開玩笑,哪會像。”劉招華喝完茶,又吃飯吃到六點多鍾。
第二天,劉招華拿著身份證和戶口,留給第三任老婆200塊,自己跑了。
他去了一家小店,把所有的方便面、餅幹、火腿腸、礦泉水都買光,又給車加滿了油。開到長途汽車站附近,他棄車而去,僞裝逃出桂林的假象。
劉招華徒步翻山,在一個山洞裏躲了一個多月。跟著劉招華的人每晚都睡不著覺,因爲他打鼾打得很響。
離開時,劉招華在山洞刻下:劉招華到此一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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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1月,離開山洞後,劉招華又去了廣州,他找到一個陌生人,把價值18萬元的勞力士賣給他,廉價賣了2.3萬元。
劉招華拿著錢,買了《精細化學品及中間體手冊》的上下卷,之後回到普甯,住在一個熟人家裏。不久後,他回到了福安老家。
此時,福安市的大街小巷,已經貼滿了劉招華的通緝令,福安市公安在原有的20萬懸賞上,又加了20萬,並對劉招華的家人朋友進行嚴密監控。
不久後,警方發現,劉招華第三任老婆帶著孩子,回到了福安,她把孩子托付給了劉招華二姐,並住了下來。
2005年2月,警方又發現,福安街尾27號住進了兩名男子,兩人從不曾離開過租房,屋裏的燈經常亮到淩晨。
3月3日,劉招華接到短信,只需30萬元,就能偷渡去菲律賓。
3月5日,這天是劉招華40歲的生日,他走進雜亂的房間,地上鋪著一張席夢思墊子,枕頭邊放著《精細化學與中間體産品手冊》,他吃了一碗方便面,把雞蛋殼丟在邊上,便睡下了。
寫字台上,放著各種維生素:C、B2、B6等,以及一些保養品:毛囊滋養液、清螨排毒一洗白、大寶SOD等。
< 劉招華落網 >
淩晨,樓下的狗突然吠了起來,隨後“轟”的一聲砸門聲,劉招華醒過來,跟旁邊的人說“抓咱們來了”。
一群武警沖進了房間,控制了他的手腕,把他铐上了。武警們喊起來:“別動別動!就是他!”“铐起來!”“頭擡起來!”
所有人都湧過來,劉招華兩只手被反押在背後,一名武警揪著他的頭發,一名武警托著他的下巴,把他臉擡上來:“就是他!”
壓出去後,警官再次問:“你叫什麽名字?”劉招華無動于衷地說:“你們都知道了,還問什麽問?”壓到車上後,警官又一次確認:“你是不是劉招華?”劉招華微笑的臉透出點不耐煩,說:“肯定是了,這還用講?”
車上,警官說:“你當過警察,我也是警察,我希望我們之間能夠坦誠一點。”
劉招華坐在荷槍實彈的武警中,笑嘻嘻說道:“你們想知道什麽事情,列一個清單,如果想以智慧來戰勝我呢,不可能。”
< 劉招華第三任老婆 >
看守所裏,記者胡玥采訪了劉招華,問他爲什麽販毒,劉招華輕松地說道:“我的毒品不給國內人消費,只給國外人消費,人家曾經用毒品打開中國的大門,我也可以用冰毒打開他們的大門。”
記者讓他評價一下自己,劉招華繼續笑嘻嘻:“怎麽講呢,我不害人。”
緝毒警察情緒激動地反問:“你說怎麽不危險?我哪裏考慮過自己的生命安全?這碗飯就是這樣,能活到今天,我老吳很幸運!”
劉招華東躲西藏的生涯中,生下兩兒一女,並丟給了二姐養活,記者問:“你沒什麽想說的嗎?”劉招華搖搖頭:“沒什麽好說的。”
采訪過程,他一直保持著滿臉笑容。
劉招華被押上法庭時,被指控制毒販毒,隔著一名同夥,他見到了第三任老婆站在了被告庭上,劉招華臉色突然變得痛苦,笑不出來。
法庭上,劉招華老婆被指控窩藏犯人、轉移資産,判了五年徒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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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招華被捕後,只有二姐爲他吃齋念佛,祈禱他重新做人。大哥喪子後,萬念俱灰,與老婆一起出了家,不知怎的,二哥與老婆也出了家,大姐則遠嫁他鄉。
劉招華的第一任老婆,也出家了。
二姐也准備出家,但劉招華的孩子還需要養活,她決定先養大他們:“可憐啊,根本不知道父親長什麽樣,對母親的印象也快沒有了。”
劉招華在看守所給二姐寫信,說自己以後有機會,能制藥救人,二姐一直流淚,說:“如果他專心制藥,現在也許是一個專家了。”
劉招華賺了大錢後,沒有把毒資寄給二姐,劉招華把親近的人都帶進了監獄,包括老婆,只有二姐免于受難。
二姐掏不出錢請律師,只能幹著急。
庭審時間近了,二姐多年沒見弟弟,記不清他的身材,只好照著記憶,給他趕了兩件夏天的衣服,已經出家的大哥,也專門拖她送了兩本經書過來。
但按照規定,案件不公開審理,親戚不能進去現場,她只好在法院附近的馬路上,一個人來來回回徘徊了一個上午。
2009年9月15日上午10時左右,劉招華被押赴刑場,執行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