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2年10月14日,抗美援朝最著名的戰役上甘嶺戰役打響。
43 天,「聯合國軍」對志願軍陣地傾瀉炮彈190 余萬發,每秒6 發!兩年零九個月的抗美援朝戰爭,183108名中國人民志願軍戰士,英勇犧牲。他們中,有隻身堵搶眼的黃繼光,還有拉響手榴彈與敵同歸於盡的孫占元……
(上甘嶺戰役)
美國至今想不通:上甘嶺為什麼打不下來
美國的軍事研究者至今也想不通,上甘嶺為什麼會打不下來。他們用電腦模擬得出結論,憑藉美軍強大的機械化裝備,中國軍隊的兩個主力師無論如何是抵擋不住的。可是中國軍隊卻做到了。電腦往往只能模擬常識性的東西,它永遠也模擬不出一個民族重新覺醒時所能迸發出的力量。
以寡抵眾以弱勝強
一九五二年下半年,韓戰進入了相持階段。在如此嚴峻的情況下,彭德懷指著朝鮮地圖對十五軍軍長秦基偉說:「五聖山是朝鮮中線的門戶。失掉五聖山,我們將後退二百公里無險可守。你要記住,誰丟了五聖山,誰要對朝鮮的歷史負責。
當時的事實是,聯合國軍連續攻下了「喋血嶺」和「傷心嶺」,儘管他們損失了幾千人,但毫無疑問的是他們達到了戰略目的。他們的下一個目標,就是五聖山——美方將其叫做「三角形山」,美軍將領范弗里特預計以二百人為代價,在五天內實現目標。為此他動用了聯合國軍共七萬餘人的龐大兵力。
范弗里特
志願軍方面在敵情判斷上出現了巨大的失誤。我方把幾乎所有的火炮和十五軍的大部分兵力都集中到了西方山谷地,五聖山方向只留下了一個連。秦基偉只有算不上主力的四十五師區區一萬來人的部隊,而五聖山下敵方集中了六七倍的優勢兵力,至於火炮、飛機、補給等優勢就更不必說了。
一九五二年十月十四日凌晨三點半,戰鬥打響。
范弗里特計劃用一天時間奪下五聖山前的兩個小山包——597.9和537.7北山高地。這兩個高地背後的山地里有一個十幾戶人家的小山村,叫做上甘嶺。這場戰役我方叫做「上甘嶺戰役」,美方稱之為「三角形山戰役」。
美軍三百二十多門重炮、二十七輛坦克以每秒鐘六發的火力密度將鋼鐵傾瀉到這兩個小山包上。在長達八個小時的時間裡,前沿部隊未能得到有力的炮火支援,一天傷亡五百五十餘人。通往一線陣地的電話線全部中斷。
這一天裡,敵軍向上甘嶺發射三十餘萬發炮彈、五百餘枚航彈,上甘嶺主峰標高被削低整整兩米,寸草不剩。
即便是這樣,直到四天以後——十月十八日,四十五師前沿部隊才因傷亡太大,退入坑道,表面陣地第一次全部失守。該師逐次投入的十五個步兵連全部打殘,最多的還有三十來人,少的編不成一個班。
十九日晚,四十五師傾力發動了一次反擊。
597.9高地九號陣地上,美軍在陣地頂部的巨石下把它掏空,修成了一個地堡,我軍攻擊受阻。這個地堡後來再現在電影《上甘嶺》里。
十九歲的貴州苗族戰士龍世昌,悶聲不響地拎了根爆破筒沖了上去,敵人炮兵實施攔阻射擊,一發炮彈將他左腿齊膝炸斷。
目擊者幾十年後回憶道:「那個地堡就在我們主坑道口上面,約有四五十米吧。高地上火光熊熊,從下往上看,透空,很清楚。看著龍世昌拖著傷腿拚命往上爬,把爆破筒從槍眼裡杵進去。他剛要離開,爆破筒就給裡面的人推出來,哧哧地冒煙。他撿起來又往裡捅,捅進半截就捅不動了。龍世昌就用胸脯頂住往裡壓,他整個人被炸成碎片,我們什麼也沒找到。」
零號陣地上,135團六連僅存十六個人,在對四個子母堡的爆破中,三個爆破組都沒能接近地堡,在途中傷亡殆盡。還剩下營參謀長張廣生、六連連長萬福來、六連指導員馮玉慶、營通訊員黃繼光、連通訊員吳三羊和肖登良。後來的事大家都知道了,不過黃繼光並未喊出後來那句讓四億五千萬人熱血沸騰的口號——讓祖國人民等著我們的好消息吧。
他們炸掉了三個地堡,付出的代價是吳三羊犧牲,肖登良重傷,黃繼光爬到最後一個地堡前的時候,全身也已經七處負傷。他爬起來,用力支起上身,向戰友們說了句什麼,只有指導員馮玉慶省悟了:「快,黃繼光要堵槍眼。」犧牲後的黃繼光全身傷口都沒有流血,地堡前也沒有血跡——血都在路途上流盡了。
當時的目擊者大都在後來的反擊中犧牲,只有萬福來重傷活了下來,在醫院聽到報上說黃繼光僅僅追授「二級英雄」,曾上書陳情。志願軍總部遂撤銷黃繼光「二級英雄」,追授「特級英雄」稱號——我軍至今僅有楊根思和黃繼光獲得過這一級別的榮譽。
誓死守護主峰
二十日晨,敵人再度反撲,上甘嶺表面陣地再度失守。四十五師再無一個完整的建制連隊,二十一個步兵連傷亡均逾半數以上。聯合國軍投入了十七個營,傷亡七千之眾,慘到每個連不足四十人。美國隨軍記者威爾遜報道:一個連長點名,下面答到的只有一名上士和一名列兵。
戰鬥進入了坑道戰。電影《上甘嶺》里主要反映的就是這一段的故事。十月二十四日晚上,秦基偉將軍部警衛連補充到一號坑道,一百二十多號人,穿過兩道固定炮火封鎖線,連排幹部只剩一個副排長,還有二十五名戰士。坑道里的志願軍戰士為後方贏得了時間。
十月三十日,我方再度反攻,我方動用了一百三十三門重炮。美七師上尉尼基驚恐地告訴隨軍記者:「中國軍隊的炮火像下雨一樣,每秒鐘一發,可怕極了。我們根本沒有藏身之地。」每秒鐘一發炮彈,美軍就受不了了,殊不知我們的戰士在十月十四日面對的是每秒鐘六發炮彈的狂轟。
五小時後,志願軍收復主峰。次日凌晨,聯合國軍發動了四十餘次攻擊。
一天下來,全員上陣的三十一團便完全喪失戰鬥力,直到韓戰結束也沒能恢復。十一月一日,聯軍再度反撲,打到二日拂曉,反被我堅守部隊打了個反擊,收復597.9高地全部表面陣地。四十五師補充後用於反擊的十個連也全部打光。十一月十五日,聯合國軍分五路進攻,四十五師最後一個連隊增援到位,打到下午3點,連長趙黑林趴在敵人屍體上寫了個條子派人送回:我鞏固住了主峰,敵人上不來了。
當天美國人坦率地向新聞界承認:「到此為止,聯軍在三角形山是打敗了。」
戰爭進行到最後,在上甘嶺陣地隨手抓把土,可以數出三十二粒彈片,一面紅旗上有三百八十一個彈孔,一截一米不到的樹杆上,嵌進了一百多個彈頭和彈片。這片3.8平方公里的山頭,已經被鮮血浸透了。
(「聯合國軍」向上甘嶺陣地傾瀉炮彈190多萬發,炸彈1萬多枚。這是上甘嶺陣地上殘存的樹木和被炸碎的岩石。這一撮岩石里,有70多塊彈片。)
「上甘嶺」上的奇蹟
整個上甘嶺戰役中,天上沒有出現過一架我們的飛機;我們的坦克也沒有參戰的記錄;我們的火炮最多的時候,也不過是敵方的四分之一,美軍總共發射了一百九十多萬發炮彈,一萬多枚航彈,我們只有四十多萬發炮彈,而且全是後期才用上的。
數百萬發炮彈蹂躪著這兩個區區3.8平方公里的小山頭,這兩個在范弗里特的作戰計劃里第一天就該攻下來的小山頭,用自己的粉身碎骨驗證了人類的勇敢精神。
此役之後,我方再沒遭遇到美方營以上規模的進攻,朝鮮戰局從此穩定在了三十八度緯線上。這一戰奠定了朝鮮的南疆北界。
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一九八六年出版的五百萬分之一的地圖上,找不到海拔 1061.7 米的五聖山,卻標出了上甘嶺。
原本是二等部隊的十五軍四十五師,這一戰幾乎全軍覆沒,但是她從此昂首跨入了中國人民解放軍一等主力的行列,因為她的戰績是——上甘嶺。
一九六一年三月,中央軍委從全軍中抽出三支主力——第一軍、第十五軍、第三十八軍,交由空軍司令員劉亞樓挑選其中之一,改建為中國第一支空降兵軍。
這位上將選擇了十五軍,理由是:「十五軍是個能打仗的部隊,他們在上甘嶺打出了國威,不僅在中國,而且在全世界都知道有個十五軍。」
從此美國人將中國視為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之一——西方人的標準是:要想成為強國,你必須擊敗過另一個強國的軍隊。
歷史已經記不得那一萬多位在戰火中浴血的戰士的姓名了,他們的身軀已經和朝鮮半島的五聖山糅合在了一起。
我們沒有足夠的大炮,甚至於沒有足夠的反坦克手雷,當時前沿陣地上的戰士們唯一希望的是多給配點手雷,因為這個東西「一炸一片」,炸碉堡也比手榴彈威力大多了。可是,黃繼光手裡仍然只有一顆手雷,因為我們造不出來,我們沒有那麼多錢去進口。
美國人可以動用B一29去轟炸一輛自行車,而我們的反坦克手雷只能留給敵人的坦克,用來炸碉堡就算是很奢侈了。當年的美國隨軍記者貝文·亞歷山大寫道:「中國部隊進攻時,通常主要依靠輕兵器、機槍和手榴彈。只有對付最有利的目標時,才肯動用迫擊炮。」
這就是我們可愛的戰士——他們沒有任何奢求,決不會因為沒有空中支援放棄進攻,決不會埋怨炮兵火力不夠,決不會怪罪沒有足夠的給養,只要一息尚存,他們就絕不放棄自己的陣地……他們甚至可以在長津湖華氏零下二十度的氣溫里整夜埋伏,身上僅僅只穿著單衣;他們可以在烈火中一動不動;他們中的每個人都隨時準備著拎起爆破筒和敵人同歸於盡……
三點八平方公里的狹小面積,一日之內落彈三十餘萬發;一萬餘人,要對抗七萬多敵人;前沿陣地上,經常是以傷殘嚴重的連對抗敵軍齊裝滿員的團,幾乎沒有炮火支援,彈藥常常補充不上;一桶水、一箱彈藥、一個蘋果常常要犧牲好幾條人命還不一定送得上去,在這種情況下取得的勝利,可以說是一個奇蹟。
美國人不是輸給了地利,他們忘記了拿破崙一百餘年前講過的話:「中國是一頭睡著了的獅子。」
美國老兵眼裡的上甘嶺
2008有幸做為隨團記者,跟隨中國工商界代表團應美中貿易協會主席羅伯特.古德曼之邀正式訪美,在美其間很榮幸的跟隨譚良憲先生認識了一位上甘嶺戰役的美國老兵,他麥.卡拉漢,王成的故事也就從他身上拉開了序幕……
就是這次約見,麥.卡拉漢他不經意講述了這樣一段經歷—他曾參加過抗美援朝戰爭,在爭奪某高地的拉鋸戰中,他的左腿被中國人民志願軍的炮彈炸飛!
這是美國的一個參加過上甘嶺戰役的老兵,重回上甘嶺。在當年戰鬥過的地方,撒下一條悼念亡友的紫絲帶。
那是1952年的深秋,身材高大的23歲美國陸軍二等兵麥.卡拉漢跟隨大部隊在三角型山(我軍稱上甘嶺)南面的三八線附近集結待命。
當時朝鮮戰事正處於相持階段,為了在談判桌上贏得控制權和籌碼,以美國為首的聯合國軍向上甘嶺某高地的中國人民志願軍守軍發動了輪番進攻,中國軍隊異常頑強,成功擊退了聯軍多次進攻,並造成聯軍損失慘重,傷亡數百.聯軍命令麥.卡拉漢所屬美軍某整編連投入戰鬥.他們在飛機,坦克和大炮的掩護支援下終於拿下這個久攻不克的山頭,而沖在最前面的就是麥.卡拉漢!令他大吃一驚的是,整個陣地上只留下三十多具屍體和一名手無寸鐵的中國士兵!這個中國士兵看上去年齡很小,像個還未發育成熟的少年,他背靠在一截沒有了樹枝熟葉的樹幹上,滿臉滿身都是泥土;他渾身發抖,好像以身負重傷,兩充滿了仇恨與恐懼……..口中發出”哇啦哇啦”的怪叫聲.
“別開槍”!他還是個孩子!他沒有武器!麥.卡拉漢向身後的戰友們大聲呼喊,”我們把他包圍….活捉他吧!”
那個中國士兵嘴裡還不停地”嘰里咕嚕”吼著什麼,似乎是被俘虜前絕望的納喊….可是美國兵誰也聽不懂,因為美國連隊里沒有也不可能配中文翻譯.
“他背著台步話機!’只聽到有人驚恐的喊道.
這聲提醒似乎叫美國意識到了什麼…..可是為時以晚,無數發炮彈密集的像暴雨冰雹一樣傾瀉而降,100多個美國官兵被炸的身首異處,那個中國士兵也給炸飛了….
“慘烈啊,慘烈!我為了去救護戰友,當場被炮火炸暈……甦醒後隨手抓了把土,裡面竟有二三十塊彈片,那個中國士兵所倚靠的那截一米來長的樹幹上,竟有一千多個彈片和彈頭!麥.卡拉漢提起往事仍不免心有餘悸,”整個陣地上僅剩下三名倖存者:一個雙腿被炸斷,右臂被炸殘;另一個被炸的雙目失明,雙耳炸聾:而我—–左腿膝蓋以下全沒……..
最令麥.卡拉漢追悔莫及和自責的是,他對那個中國士兵”手下留情”竟釀成如此大禍:致使他的百餘名戰友魂斷異國,客死他鄉!沒想到他的善意之舉換走了那麼多戰友的生命啊!那個中國士兵跟本不領情.而且還不按常理出牌!他氣憤無奈地總結道.他仇恨那個中國士兵….在醫院接受治療期間,他常常從惡夢中驚醒.他原一為假肢裝好以後,他的惡夢也隨之了解.然而,無論他走到那裡,無論他職務升多高,他靈魂深處的”中國”情結始終縈繞著他……總之他的左腿好像烙下了中國印!
麥.卡拉漢先生,您說那個中國士兵”嘰哩咕嚕’吼叫著什麼您聽不懂,現在我可以翻譯給您聽.他是在說:”……..我是851,我是王成!……….敵人把我包圍了!親愛的首長,同志們!請向我開炮為了勝利,向—我——開炮!”
這時在場的所有中方人員全都已熱淚盈眶!
你是怎麼知道的?不緊我知道全中國的人民全知道.於是我給他講了一段”英雄兒女”王成的故事,美方人員眼睛也濕潤了,麥.卡拉漢說幾十年了我一直在誤解。
他向我們豎起了大拇指.連說中國了不起,在場所有人員自覺的爆發出經久不熄的掌聲。